第八十三章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卓尔笑了笑，看来腐女无国界啊！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春闺秘史图》？估计就是古代的春宫图吧！卓尔也懒得翻，随手放到桌子上。

        “姐姐，你怎么能放到这里？”说着冯芊落起身，将书压到卓尔枕头下，得意洋洋的拍拍手，“应该这样才对嘛！”

        “你吖——”卓尔点了点冯芊落的额头。“说吧，今儿来除了挤兑我，还有什么事？”

        “就是芊落住的园子里的木槿花开了，想请姐姐过去赏花、论诗。我还叫了柔儿妹妹，梅贵人、素玉姐姐、还有娴妃娘娘。估摸着她们也快到了，芊落就来拉姐姐过去。”芊落笑着拿下卓尔的手，“姐姐快去梳洗吧！”

        “额，芊落，你说的柔儿是骑都尉将军府的小姐罗一柔吗？素玉？应该是户部侍郎的千金林素玉。”卓尔边梳妆边问。

        “姐姐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是，是，是……姐姐都说对了。柔儿与我素来投缘，在宫外我们经常结伴同游，还偷偷去过凤栖轩哦，就是姐姐给我们发请帖的那次。姐姐在舞台上一曲高歌，可是羡煞了我们，柔儿就说，姐姐你是女中豪杰，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是真性情。素玉姐姐平日里不爱跟着我们疯闹，文文静静的，但她可是晋京的一大才女，所以我就腆着脸把素玉姐姐也拉来了。”芊落坐在桌子上，捻起一块点心。

        “梅贵人、娴妃呢？不会也是你硬腆着脸拉过来的吧。”卓尔将一根白玉簪插在头上，起身边整理腰带边问道。

        “哪有啊！是她们自己要来的，那日在敬思殿出来，我与柔儿和素玉姐姐说起，刚好碰到了娴妃娘娘、梅贵人经过，所以就……再说了，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刚好有娴妃娘娘帮我垫底啦！所以我就答应了。”芊落拉着卓尔的手撒娇道。

        “不可以貌取人。芊落。”卓尔笑着看着腻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冯芊落，满脸宠溺。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如此天真无忧。可如今，却是满腹的阴谋论，连自己都不忍查究。卓尔轻叹一口气。

        “姐姐在叹什么气啊？”芊落扯着卓尔的袖子问道。

        “再叹这处世之术。”卓尔摸摸芊落的头发，眼神有些深远。

        “处世之术？”芊落疑惑的看着卓尔淡漠的深情，表示不解。

        “是啊！我突然顿悟，这世上最聪明的处世术莫过于，既对世俗投以白眼，又与其同流合污。”

        “芊落不懂了？投以白眼了，表示已经厌恶了，干嘛却要同流合污呢？那不是逼着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芊落回头看着卓尔。

        卓尔笑了笑，扯着冯芊落的手跨出了若水殿，“很多时候，你总会身不由己的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就比如说吧，我怀了龙裔，”卓尔拍拍自己的肚子，“后宫里总有一些人眼巴巴的想要害我，或是想要还这个孩子，你对那些人肯定很不屑吧！但是如果换做是你是她们，出于私心你其实也想那么做，对吧！”卓尔起了戏弄之心，故作严肃的看着冯芊落。

        冯芊落的脸立刻变得刷白，握着卓尔的手说，“姐姐想哪里去了，孩子将来出生可是要叫我姨娘的，芊落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忍心去伤害她呢？”冯芊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细。好像被卓尔说中了心思。

        看着冯芊落的表情，卓尔噗嗤一声笑出声，“呵呵，瞧把你吓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好了，我们快点走吧！不要让她们久等了。”

        凝春阁。

        卓尔一进凝春阁，一股扑鼻的香气袭来，卓尔抬头满园的木槿花顺着栏杆次第开放，绚如朝霞，果真是极美的。

        “参见卓贵妃娘娘。”两个女子相携从内殿出来，在卓尔面前盈盈一拜。

        “都起来吧！今日是私局，哪来这么多规矩。都免礼吧！”卓尔伸手扶住她们，颦眉细看，罗一柔着一身浅蓝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眸子闪闪发亮，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是一个标志的美人。

        林素玉也是一身湖蓝色纱衣，相较于罗一柔，她的衣服的衣服更有心机，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头上梳着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到另是一番风情。

        “呵呵……”看着卓尔她们许久未进内殿，娴妃赶了出来，看到卓尔打量她们的神色，笑言道，“娘娘大概有所不知吧！自从那日暖香殿，娘娘一抹蓝衣一舞惊天下，这晋京里便兴起了穿蓝衣的热潮。瞧着她们二人今日的装扮，别说娘娘，我也是愣了半天呢！”

        娴妃的这一席话，倒是让罗一柔、林素玉红了脸颊，卓尔笑着朝娴妃点头，今日娴妃的装扮，倒是清淡了许多，依旧是红唇粗眉，卓尔倒是觉得没什么，这装扮颇有些唐装仕女的样子，倒是其他人稍有不适的皱着眉头。

        “参见卓贵妃娘娘。”梅若跟在娴妃的后面，躬身朝卓尔行礼。

        “梅若不必多礼。”卓尔笑笑。一行人说说笑笑相携来到亭子里。

        “笔、墨、纸、砚，芊落倒是准备的齐全。”林素玉笑道。

        “酒、琴、棋、剑，估计才是她的最爱。”罗一柔努了努嘴，看着一旁的放着一把青玉剑。

        芊落不满的撅起嘴，“素玉姐姐向来就爱取笑我。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就先以木槿花为题，每人作诗一首如何。我先来吧！”芊落清了清嗓子，看着院子中的木槿花，边吟边写道，“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竹床。初晴草蔓缘新笋，频雨苔衣染旧墙。十旬河朔应虚醉，八柱天台好纳凉。无事始然知静胜，深垂纱帐咏沧浪。”

        芊落一讲完，所有人都笑了。卓尔摇了摇头，拿起酒杯斟了一杯酒递过去，“芊落认罚，这诗啊，好虽好，但肯定不是你作的，说吧，是不是请太学院的师傅们帮忙了？”卓尔朝芊落眨巴着眼睛。

        “你怎么知道！”芊落一说完，赶忙捂着自己的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识相的端起卓尔递在她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想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啊！肯定是你得罪了太学院的那个师傅，要不然他才不会这么敷衍了事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有那种‘无事始然知静胜，深垂纱帐咏沧浪’的气魄与胸襟呢？”卓尔笑着为芊落解惑。

        “下一个我来吧。”罗一柔执起笔思索一会儿，看着香炉上袅袅的熏香，躬身在纸上写道，“宝幄空浮苏合香，罗衣尚掩同心结。此时憔悴令人嗟，摘尽秋霜木槿花。”

        “好字，好诗。”卓尔看了罗一柔的娟秀不失大气的字，很是喜欢，将她写的那副字递到娴妃，“娴妃你觉得如何？”

        “字体清秀风骨极佳，可见柔美人的胸襟非寻常女子所能比肩，‘此时憔悴令人嗟，摘尽秋霜木槿花。’够洒脱！”娴妃赞赏的看了罗一柔一眼。“梅若，你觉得呢？”

        “两位姐姐都把该说的，该夸的都说了。梅若能说什么好？柔美人确实是柔中带刚，不愧是罗家人，有罗家武将的风骨。”梅若柔柔一笑。

        “看字识人，没想到娴妃还有如此功力，倒是让卓尔见识了。”卓尔看着浓妆涂抹的娴妃，一抹惊艳的目光染在眸中。

        “雕虫小技而已，娘娘谬赞了。音渺只是幼时有幸跟着家父习得百家字，看尽百家人罢了。倒是娘娘让娴妃佩服呢！”娴妃知道刚才自己看到好字，情不自禁说出了些话，竟让卓尔能听出弦外之音，心下对卓尔又敬重几分。

        “素玉献丑了。”说完，林素玉提起笔在宣纸上写道：

        花开灿烂如烟霞

        风传远香花如梦

        月映朦胧花似纱

        女儿花前解歌舞

        美酒一曲醉芳华

        花落花开无穷日

        朝颜暮雪风为家

        他乡游子归思倦

        可忆故园木槿花？

        “流水行云砚墨枯，尝心头人间甘苦,笔落境意出。”卓尔歪头看着林素玉的诗，笑意直达眼底。这些个大家闺秀们还真是满肚子墨水啊！

        “娘娘连赞人都这么有诗意，素玉惭愧了。”林素玉搁下笔，脸色一时羞红。

        “娴妃，你来看看素玉的字，何解？”卓尔拉过娴妃，指着林素玉的笔迹。

        娴妃凝眉细看，回头看着沉默寡言的素玉，笑了，“鹏鹰展翅嫌天地，奈何金樽牢笼困。素玉的字婉约大气，是男儿志在四方的霸气。虽然诗里极具女子家的温婉，但这字是掩饰不了的。”素玉谨慎的看着娴妃，却看到娴妃温婉的目光，“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啊！可是，这里是后宫，身系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你的族人。素玉，万事想清楚才好。梅若，看来我们就不要献丑了吧！这些个丫头们让人压力好大啊！”

        梅若笑笑，点头称是。

        “卓姐姐，到你了。”冯芊落不依的扯着卓尔的袖子。

        “这样吧！素玉已经赋诗赋的极好了。我就不自取其辱了。前几日不是吵着要我唱歌吗？我就为这满园繁华艳丽的木槿话高歌一曲，刚好娴妃的琴技超群，梅若呢，就替我们舞剑助兴如何？”卓尔笑着与芊落商量，显然正中芊落下怀。芊落得意的朝站在一旁的罗一柔眨眼。看来这两丫头是早有预谋啊！卓尔好笑的笑笑，凑到娴妃耳旁给她说谱子。

        不一会儿，铮铮的琴音响起，如一抹飒飒的烈风涂抹着这满园的芳华，轻拢慢捻抹复挑，娴妃的素手在琴弦上飞快的变换着，眉目轻扬，即使她装扮的再不堪入目，却也遮掩不了她身上的那种让人无法逼视的风华。预料中华丽美妙的琴音从娴妃的指尖倾泻而出，卓尔笑着看着瞠目结舌的冯芊落，用口型示意她，我说过的，人不可貌相。

        一阵琴音过后，卓尔朝梅若点了点头，开始吟唱，卓尔的嗓音本就柔美英气，加上要配合梅若舞剑，卓尔选了一首《月光》：

        月光色女子香

        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

        忘了你孤单魂

        随风荡谁去笑

        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

        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

        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

        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随着卓尔的歌声，梅若从丫鬟手里抄起那把青玉剑舞了起来。青光熠熠，木槿妖娆，梅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凌厉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着碧玉青梅钗，鎏金流苏搭在她的眉心处，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浅紫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的在亭中穿梭，伴随着娴妃幽幽磅礴的琴声，梅若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玉剑，手腕轻轻旋转，青玉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她那抹浅紫色娇柔的身影相融合。青玉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条弧线，梅若的柔软的腰肢顺着剑光倒去，脚尖点地，露出碧色的绣鞋一角，却又在快要落地的那一刻翻身一转，清扬广袖，刹那芳华，欲语还休处袖手，打的就是如此吧！梅若一剑轻佻的刺出，夹杂着丝丝劲风，扫的亭子外的木槿花花枝乱颤，忽而猛地手腕翻转回撤，一朵花开正艳的木槿花瞬间开落在剑尖。

        红颜是药，美色是毒。这三个人间少有的女子仿若天作之合般，又似从天宫落下的九天玄女，勾魂摄魄间，木槿花粉色的花瓣的飘落在三人的身上，琴边，脚下。卓尔歌毕，梅若一个漂亮的旋身只在一瞬，瞅准宫女手中的剑鞘，广袖落下，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青玉剑甩出，正中剑鞘。

        “呵呵……”突兀的笑声打断了三人绝美的演绎。三人回头，看到北辰陌静立在亭外，含笑看着亭内这唯美的一幕。

        “参见皇上。”众女齐齐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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