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阳灯
我站在朱红的木门前,用从二伯那里偷来的钥匙把锁打开,用力一推,木门很沉重,我再推了几次,发现它是从里面被锁上了。
要想打开,就必须去刘东家进去,他家铁将军把门,我不可能给人家把锁砸了。
但是我一定要进去,不然这个疑惑就没机会解开,门上的窗格挺大,我准备用一支木棍从窗格探进去把门闩弄掉。
“林长生,你干什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把棍子都扔了。回头一看,咦,怎么是他?
“蒲道官,你难道不知道不能站在人家身后冷不丁的叫人家吗?那样容易把人家的魂儿吓掉!”
蒲道官还是那身灰头灰脑的打扮,从外面一边进来一边问我:“这门怎么还没换,你们还不搬走?”
“门不会换,搬走这事是不可能的。”我说,“道官,你回来做什么?”
他说他被村里溺水那家请来做法事,有一样东西忘记在灵堂里就过来取。
“你也想进灵堂?”我说,“你那天两手空空,你什么法器都没有,你能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你不过是想来看看我们有没有换门有没有搬走吧?”
“年轻人,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才不呢。你对这里的情况看破不说破,却不是美德,你要是说了,昨天就不会出事了。”
他叹口气坐在廊檐下说,昨天的事他听说了,所以过来看看。
“是什么在堂屋里?”我问道,“我堂嫂她还是不是我堂嫂,他们还会不会出事?”
“你的问题太多了,但是我都可以用一句话来回答你:我说过你们不搬走的话,都会死。”
蒲道官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句话,回头看了看木门,问我想不想进去看看?
我当然想,这会儿蒲道官也在这里,恰好给我壮胆,我更想进去。
我用木棍把门闩挪开,正要推门而入,蒲道官叫我不要着急,他啪的一下贴了一张符在门上。
“你不是不敢冒犯吗?你还敢贴一张符上去。”
“这是敲门符,也是贡符,就像我送给对方的进门礼一样。”蒲道官说,“我哪儿敢惹里面那位爷?”
门一打开,那股阴风又吹了出来,蒲道官拱了拱手走进去,我紧随其后,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里面只有两副棺材,分别用两条大板凳架着,那是我二伯两口子的棺材,它们一直在里面,靠着墙放着,上面搭着蓝条的油布。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蒲道官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就往外走,我问他就这样了?
他反问我,你还想咋样?
说实话刚才缠绕在我心里的恐惧感消失了,我原以为这扇门打开之后里面会出现吓人的东西和声音,或者留下什么奇怪的脚印之类的,但是除了棺材什么也没有。
“那是什么,你帮我拿出来。”蒲道官指了指棺材下,我俯身一看,棺材下面是一盏马灯。
这盏马灯我太熟悉了,以前老放在我睡觉那屋的角落,也就是昨晚堂嫂提着照明的那盏马灯。
我把它拿出来交给蒲道官,他举着马灯对着光线,然后又高举起来,看马灯下方,看着看着,他一把把我拉着快步走到外面,低声问我这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刚才不是在棺材底下吗?就是从那里来的。”
“我说它以前是在哪儿?”
“在旧物堆里。”
蒲道官面色越来越难看,他让我赶紧把马灯还到原位,关了堂屋的门,他领我到外面去说话。
“林长生,你赶紧走。”蒲道官说,“我让你走,这本来就是有违天意的事,不过我看你善良聪明,不想让你年纪轻轻就没了。我能救一个是一个,你赶紧走。”
“道官,你说说那盏灯。”
“我让你走你怎么还那么多废话?”
“你就说说那盏马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心里有个疑惑,不解开我不能走的。”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倔驴。”蒲道官说,那盏马灯不是普通的马灯,他们业内叫做指路灯,也叫阴阳灯,顾名思义,就是从阴间到阳间,或者从阳间到阴间,只要有那盏灯在手上,就可以指明道路,去到想去的地方。
通常情况下,这种马灯是给行走阴阳的道士用的,但是不能保证不被别的东西偷走利用,比如说鬼,他们想念家人,贪念世俗,就会提着马灯从阴间来到阳间。
我吓得一身冷汗,我堂嫂提着这盏马灯走来走去在做什么?
她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她到底是从阴间回来了,还是从阳间都阴间去?
一想到死人这两个字我就更加害怕,我堂哥可是新婚啊,怎么就死了新娘子,现在还搂着这个新娘子在睡觉!
“道官,你救救我堂哥一家吧。”我几乎哀求的说道,“要过年了,不能再出伤心事了,我奶奶也病了,要是被刺激到,这个家就完了啊。”
“林长生,我让你走,那就是给你活路。我也让所有人走,但是他们不走,那就是天意。”蒲道官说,“每个人的命有一半是握在自己手里的,自己不珍惜,我能怎么办?”
蒲道官这一次来没从堂屋里带走什么东西,我想他一定是看看堂屋里那个他惹不起的主还在不在。通过刚才的举动可以看出,那东西还在里面,只是我看不见罢了。
他说走就走,那边溺水的女人也是横死所以有道场。他走了几步又回来对我说,能劝他们走就都走,别人不走的话,让我一定要离开。
“那是怎么回事?”他指着蓄水田旁边的纸器问道,“那些东西是谁给排的队?”
我一看,昨天那些纸器东倒西歪有的还倒在水里,可现在一个个都端端的立着,而且还排了队。
最前面是纸马,紧跟着是大别墅,后面就是汽车和佣人,都是朝着刘老头坟墓的方向。
“那个纸美人呢?”
我说被刘东一气之下和着花圈给烧了。
“我不是说千万不能烧吗?”蒲道官怒了,“怎么都不听我的话?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烧都烧了。没什么问题吧?”
“完了,完了……”蒲道官面如死灰,一拳砸在旁边的柏树上,“开始了,要开始了。”
“道官,什么要开始了?”
蒲道官喃喃的说:“这下谁也拦不住了,谁让他们烧了纸人的?自己作死,老天爷都救不了他们的。”
我好歹也是要上大学的人,对民间某些迷信说法很抵触,可这几天我有些动摇了,就是因为堂嫂这事根本用科学解释不了。
我不想我堂哥一家出事,所以我求蒲道官一定要帮帮忙,他一再表示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根本就帮不了。
“那你给我指一条路明路,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该去找谁?”我说,“我相信善良的人总会有好报的,我堂哥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也架不住暗害。”蒲道官说,“问题的关键在哪儿你看出来了吗?”
“是这些纸器,以及那个纸美人。”
“对。所以你要找到那个扎纸匠,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陷阱。只有找到了扎纸匠,这件事才能明白。”
他说溺水女人那家请的扎纸匠来,他还跟人打听了,扎纸匠这个行业很窄,会扎纸的人都相互认识,可是他们说,前几天并没有人接活。
很明显那个扎纸匠是针对三合院里的人来的。
到底是针对谁,蒲道官说现在还说不出清楚,到最后三合院里的人谁没死,那就是针对谁了。
“为什么谁没死就是针对谁?”我好奇的问道,“难道不是谁死了才是针对谁的吗?”
“你人还小,你哪儿明白死了比活着更轻松的道理,林长生,有时候活着是一种受罪。假如让你活着,让三合院里所有人都死了,你是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
“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扎纸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就在蒲道官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个屁股蹲就坐了下去。
“你怎么了?”蒲道官一把拉起了我。
“我心口疼,这里,很疼很疼。”我指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蒲道官本来要放开我的手,忽地就一下子攥紧了。
他的两个手指头叩在我的脉搏上,眉头渐渐的拧了起来,约莫过了半分钟,他的手忽然松开,看着我的眼神也成了惊世骇俗的眼神。
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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