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识破幻术
一场大雨过后，宁都的街道之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自从宁都解禁之后，人们就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还是为了一日三餐，几个铜板而奔波，仿佛明氏的精兵进城并不曾发生一般，那些大屠杀也似乎没有任何发生的痕迹。
耽戈已经有快十年没有回宁都了，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格外留心，看到记忆中的那些东西，会停下来驻足，而新出现的东西，他又十分好奇。
由于是下过了大雨，除了主街道之外，其他的小道之上都布满了泥土。
这次过来见霍灵灼，自然是不能带着满鞋的泥土去，所以便选择了绕远路，只走大道，来到宁江边上。
宁江是宁都的护城河，其最繁华的一带是白虎城区星月城门这边。
在这条沿着宁江的岸堤之上，耸立着一排装修得十分艳丽的房子，到了夜晚，这些房子便悬挂起五彩的灯笼，这便是宁都最有名的青楼街。
不少贵族会在晚上偷偷摸摸地在青龙城区宁江的渡口乘着船来到这边，寻欢作乐。、
此刻的宁江边上已经停满了不少画舫，灯笼映照着平面如镜的江面，显得绮丽多彩。
“哎哟，二位公子，可是来找乐子的？”耽戈与韩长运刚走到这条街上，便有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迎了过来，娇声问道。
韩长运摸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左右，开口说道：“知杯，下去吧。”
那妇人笑眯眯地接过银子，抛了一个媚眼之后转身离去。
这“知杯”意思是来这边谈事的，并非是寻欢作乐，让她们不要打扰自己。
来这宁江-青楼街，并非所有人都是寻欢作乐，有些人喜欢在这里交换情报，商谈事情。
所以，这也成了这里的一个潜规则。只要过来的客人是谈事或者买情报的，青楼街的那些妈妈在接过银子之后，便不会去打扰。
当然，也有一些文人墨客，专程过来欣赏江边美景，以此寻找一些创作的灵感。
韩长运的目光朝江面上扫去，见到几十条船整齐地停在江面之上，每艘船的船头和船尾各悬挂着一盏灯笼。
他很快便发现了，其中有一条船的船头并排悬挂着两盏灯笼。
“将军，统领的船我见到了。”
耽戈也发现了那条船，开口说道：“走吧，去见统领。”
两人朝着那条船走去，顺着船搭着的木板走上了船。
船头之上静静站着一个男子，见到二人，伸手一拦，“二位找谁？”
“八方聚神白门入，不识草莽真英雄！”耽戈念了一句诗。
那男子一听，连忙躬身行礼，说道：“原来是殿帅大人驾临！阁下可是耽戈耽殿帅？”
“统领大人到了否？”
“回殿帅，统领在里面等您，请进！”那男子恭敬地将他迎入船舱之中。
这条船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船舱里面约有半个普通的房间这般大小，里面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些酒菜。
一个穿着鹅黄色流沙裙的女子，静-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一张绢布，认真地看着。
“统领大人，耽殿帅来了。”那男子说道。
女子将绢布放下，抬起了头，展现出一张俏丽的脸庞，她正是地龙司的统领霍灵灼。
如果徐湘在此，肯定会认出来，这女子正是在他府上的乔洛儿。
“你来了。”她面带笑容，淡淡地说道。
耽戈见到这个女子的脸庞，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躬身行礼，“见过统领大人！”
“属下千骑将韩长运见过霍统领！”韩长运却是跪下，万分恭敬地磕头行礼。
“起来吧。”她的手轻轻一挥，然后又指着一左一右两张椅子，说道：“坐吧。”
耽戈与起身了的韩长运坐了下来。
“耽戈，我限你十五日到宁都，这才不过区区九日，你就到了！这一路之上辛苦了吧？”
耽戈连忙说道：“不辛苦，统领吩咐的，属下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你可知叫你来，所为何事？”她又问道。
“属下不知，还请统领大人示下！”
“明氏之事，你听说了吧？”
耽戈思索了片刻，问道：“统领大人可是要让先遣军攻入宁都？”
“暂时不用，先遣军你可安排妥当了？”她摆了摆手，说道。
“回统领大人的话，先遣军已经安置在东山，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长驱直入，攻入宁都。”
“你先按兵不动，随时等我通知。没有我的命令，先遣军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在宁都！懂了吗？”
“属下领命！”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她挥了挥手，说道。
“等等，统领大人，属下还有一些事情跟您禀报！”耽戈却没有起身离开。
霍灵灼问道：“什么事？”
“属下路过秦州城的时候，碰到了赢殿帅！他得知属下要前往宁都面见统领大人，特意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他想知道，秦州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您是想让他继续留在秦州，还是去其他的地方？”耽戈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霍灵灼，悠悠然地问道。
然而，霍灵灼却眉头一皱，紧接着想了许久，才说道：“......此事，我自会派人去秦州给他下令，你就不用管了。”
听到霍灵灼的回答，耽戈的手轻轻按到桌子上，猛地将桌子一掀，桌上的酒菜被打翻，朝地上摔去。
霍灵灼与韩长运及时反应过来，往后一跃，避免被满桌的饭菜撒在身上。
耽戈突如其来的发难，让船舱里的其他人都是无比困惑。而霍灵灼还没有来得及质问，耽戈五指成爪，直接袭向霍灵灼。
这一爪袭来犹如猛虎下山，势若惊雷，彷佛这一爪就会要了霍灵灼的命。
而霍灵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从容地躲开了这一爪，随后左手如灵蛇一般，朝耽戈的肩上袭去，却并未对他造成伤害，而是借助他的肩膀为支撑点，一个飞旋，翻转离开了耽戈，稳稳地落在耽戈的身后。
“将军！您干嘛？为什么要突然攻击统领大人啊？”韩长运不解地问道。
而霍灵灼也是一脸怒容，“耽戈，你要造反吗？”
耽戈回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灵灼，冷声开口说道：“你是谁？”
霍灵灼的脸色一变，那张秀美的脸庞之下竟然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装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说道：“耽戈！你失心疯了吧！”
耽戈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说道：“赢殿帅并不在秦州城！而你却说要派人去秦州城给他下令，很显然，你并不是霍统领！说，你是谁？”
“糟糕！中了他的计了！”她心里是焦急万分，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来回答他的质问。
“你不必找任何借口，我已然看穿，无需再伪装！”耽戈板着脸，冷冷地说道，随着他右脚轻轻抬起，将内力全部灌输在这只脚。
只听见“咚”地一声巨响，他脚下的船像是纸糊的一般，碎成千万片。
但是他们却并未掉入水中，而是踩在了地面之上。
“哗啦啦”黑夜骤然变得明亮，原本漆黑的天空就像是被人揭开了这块黑布一般，天上的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而此时的“宁都”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倒塌的城墙变成了一堆堆的碎布，堆积在一起。宁都城里的那些人，瞬间消失，只剩下满地的豆子，在地面上滚动。
此刻的他们四人，身处一片巨大的空地之上，哪里还有“宁都”城的半点影子。
“撒豆成兵，布作坚城，这样的大手笔，也只有玄龙司能够做的出来！可真是了不起啊！” 耽戈冷冷地笑着。
韩长运目瞪口呆，“这......这里不是宁都！！！”
他惊呆了，没想到他还以为是酉时的宁都，现在却只是荒郊野外，用布和豆子做出来的宁都城！
“霍灵灼”露出一丝苦笑，起手揭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花霓裳的面孔。
“不愧为先遣军的耽戈殿帅！”花霓裳脸上充满了沮丧，这是她多年以来，第一次被人识破了的术法。
这术法可以说是她的看家本领，进入了布下的阵法之后，她的幻术就可以开始实施，只要不出阵，身在阵中之人是很难看出来的。
“你是谁？”耽戈再一次问道。
“玄龙司花霓裳！”
耽戈并未显得很意外，“原来你就是花霓裳！本帅在山海关多年，却也知道你的威名。今日，果然大开了眼界！”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出破绽来的？”花霓裳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先遣军成军九百载，前往目的地之前，必先做好万全的规划，多少里路程，需要多少天，要消耗多少粮食，事无巨细都计算得清清楚楚!然而，在进入宁都之前，就发现这路程少了三十里，当时我还特意让人去问了附近的百姓！没想到，这百姓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进入了宁都之后，我发现即便这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人都跟宁都一模一样，但是却始终感觉缺少了什么似的。后来，我才发现，是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花霓裳连忙问道，这缺少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她幻术的缺点，她必须要尽快改进。
“是生机！”
“生机？”
耽戈说道：“没错，就是生机！真正的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要么是沮丧、要么是开心亦或者是愤怒。我发现，这里的人，都没有，他们就好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生机。城门口的士兵没有闲聊，认真地站着他们的岗，似乎是一下子变得尽忠职守了一般。一个小男孩摔倒了，他没有哭，而旁边的大人也没有去扶他，好像这个小男孩与他们都毫无关系！而最重要的是，宁江即便是再平静，冬日的宁江也不会在停满船之后，没有一点水纹波动！”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生机！”
花霓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得继续研究改良一下我的术法了！”
“花霓裳，说吧！你们弄一个偌大的假宁都城来，又假扮霍统领来见我！到底是有何目的？我记得，我们地龙司，与你们玄龙司，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花霓裳回过神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我说，我对耽殿帅十分仰慕，想留你在这里待几天，你不会相信的对吧？”
耽戈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随后问道：“是天龙司让你做的？”
“天龙司许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让从不插手各司之事的玄龙司也开始参与了？”
花霓裳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你看，我就说你不信吧！”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是想留下我对吧？想要留下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耽戈说着，做出一副出手的姿态，又小声对韩长运说道，“等会打起来之后，你迅速逃走，传我命令，先遣军全速进入宁都！我担心统领大人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将军，那你多保重！”韩长运点了点头，若是论行军打仗，他倒是不会退缩，但是现在又不是打仗，而且他只有区区后天五重的功力，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宁州！还愣着干嘛？动手了！”花霓裳却没有与耽戈对战的意思，后退一步，对之前迎他们进船舱的那个男子说道。
那个男子撕下面-具，正是宁州。
“宁州！”耽戈的脸色佟然一变。
宁州是先天四重的境界，在整个大夏龙雀也是风毛麟角的存在。他只有先天一重，相差整整三个大境界，要想取胜，几乎是毫无可能！
“耽殿帅，得罪了。”宁州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朝天上一扔，折扇在他头顶之上旋转着，天上落下来的雨“啪啪”打在折扇之上，顺着旋转的折扇，化作万颗利刃朝耽戈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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