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严星文在屋内坐了一夜,等到天亮,屋门被人推开,他跑到来人跟前,说道:“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杨萧晚低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太多期待,杨萧晚不作答,他便又道:“严壹堂,历城严壹堂,带我回去行吗?”
他的声气弱了下去,或许是想到了严壹堂被大火包围的场面,或许是想起了严卿光被火吞噬的一幕。
他的眼眶湿红,忽然抽泣,边哭边道:“不会的,我父亲是严卿光,他很厉害的,真的很厉害——”
他越说,便哭得越厉害,到最后,整张脸埋进手臂里,哭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杨萧晚抱怀看着,面对身前这个小孩,他既不出声安慰,也没表现出同情。
接连的两三天,严星文都沉浸在悲伤中,吃饭时会突然抽泣,睡觉时总哭湿靠枕,就连坐着发呆都会眼眶红润。
杨萧晚得空来了趟小院,听下人说严星文几天以来都在哭,此时又在屋中哭了起来。
杨萧晚坐在院中没有进屋,杵着下巴看着院子外头三三两两的过路人。
屋门被人拉开,严星文看见坐在院里的杨萧晚,他眼里有惊喜掠过,跑到杨萧晚身边,问道:“你能不能带我回严壹堂?我父亲很厉害的,真的,我想回去求求你。”
严星文说着,又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掉,他便不停的抬手擦。
“严壹堂已经被烧毁了,如今不过一片废墟,大家都说严家无一活口,想来害了严家的人并不知道你还活着,你确定要回去?”
直白的话语最伤人,严星文已经偷偷抹眼泪许多天,现在听了杨萧晚口中的话,大滴的泪珠再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一间小院,两个人,一个站着,另一个坐着,严星文总在哭,而杨萧晚永远旁观。
之后的时间里,严星文的生活一如往常,有下人在身边照顾着,过得不算太难。
他仍会不自觉的抽泣,照顾他的女人看多了也只能摇头叹气。
夜深之后,照顾严星文的女人回屋休息,严星文怎么也睡不着,每当他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便会出现严卿光被火吞噬的画面——
——还有一把剑,一把剑刃上镶嵌着红色纹路的剑。
记忆中,他看见那把剑刺入严卿光的体内,但却没看见握剑之人究竟是谁。
月光铺在地上,严星文踩着银霜走入院中。紫衣少年正坐在院里看着佩铃,那是他平日挂在腰间的佩铃,严星文从未见他取下来。
严星文有意放轻脚步,可是再轻的脚步声也没逃过杨萧晚的耳朵。
杨萧晚收起佩铃回头看去,严星文赤脚踩在地上,衣裳不整的模样像极了没人要的孩子。
“你过来。”
严星文应声走了过去,才到杨萧晚身边,便被一道视线上下仔细的打量着。
“嗯,是挺像他的。”
严星文抬起的眸子正好撞上了杨萧晚的视线,他不敢说话,杨萧晚却笑道:“一样的固执。”
严星文揉了揉双眼,眼睛有些酸涩,更有些肿胀。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你和我父亲关系很好吗?”
杨萧晚垂了眸子,却颔首:“当然。”
“那你知道是谁害了他?谁害了我们严家?”
杨萧晚不应,严星文心中的期待等成了失落,他心想,或许杨萧晚也不知道吧。
想到这,严星文又抖擞着肩膀想要哭泣,他哭声还没传出,便先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少哭点,你哭瞎了眼睛也改变不了什么。”
杨萧晚的语气很不耐烦,那只手就这么捂着严星文的嘴。严星文眼眉拧在一块,看上去十分憋屈。
又过了几天,严星文正在灶房中与照顾自己的下人做点心,听见院中传来脚步声,他激动的跑了出去。
此时,杨萧晚独自坐在屋中,严星文从跑了进屋,唤着:“阿珣哥,夏姐姐做了很好吃的糕点,我想让你也尝尝。”
严星文跑得匆忙,脸上还沾了面粉,他难得笑着,仿佛前几日一直在哭泣的人不是他。
杨萧晚没在意糕点的事,他问:“你方才唤我什么?”
“阿珣哥。”
杨萧晚的神情沉了下去,“谁让你这么唤的?”
严星文收敛了笑意,他察觉到眼前人的不乐意,小声说道:“夏姐姐说你叫阿珣,所以我唤你阿珣哥。”
严星文正说着,他口中的夏姐姐便在走了进来。
夏裳是打扫小院的下人,如今得了杨萧晚命令照顾严星文。
女人手里端着一盘被装饰得很漂亮的点心,想来这就是严星文口中所说的很好吃的糕点。
她把糕点端到桌上,杨萧晚未动筷,先吩咐道:“带他去把脸洗干净。”
严星文一直与夏裳在灶房中揉面做点心,面粉何时沾到脸上的他并不知道。
他牵起女人的手走出屋子,离开前还朝屋内看了眼,那盘点心原模原样的放在盘中,杨萧晚并未动筷。
严星文将脸洗干净后急急忙忙的又跑回屋子,可惜屋门紧闭,想来是里面的人刻意关上的。
他抬手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边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上万个人的元气可不是白食的,如今只需换上那具身体,我与哥哥便可像从前那样生活了。不过,他年纪太小灵气不足,需再养些日子。”
严星文听得话声断断续续,他靠近门边,又听见那女声道:“阿珣哥,只有我能这么唤——”
声音戛然而止,屋门忽然被人拉开,严星文抬头望去,杨萧晚垂眸凝视着自己。
他并未询问严星文是何时来到的,但他的眼中却出现了少有的易察觉的不悦。
严星文往屋里瞟了几眼,屋里根本没有除杨萧晚以外的任何人,更别说是女人。
杨萧晚不多语,绕过严星文朝外走去。
几个月的时间,严星文逐渐适应着在小院的生活,与夏裳整天的相处,于他而言,夏裳已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杨萧晚偶尔会来,虽然他每次都是坐一会便离开,但他的到来成了严星文每天期待的事。
早间,夏裳在灶房忙活,严星文坐在院里发呆。地上有根树枝,他走去捡起,自顾自的比划起来。
严家的小少爷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因为年纪小,所以严卿光还未教过他用剑的招式。
严星文拿树枝当剑,记忆中,严卿光就是这么用剑的,可为什么自己比划起来总不协调。
树枝从上劈下划出了弧度,严星文抬手一指,侧目看去,竟是恰好指到了抱臂靠门的杨萧晚。
“阿珣——”
那声“哥”没喊出口,严星文想起自己上次这么唤时,杨萧晚明显是不高兴的。
他赶紧闭上了嘴巴,转而唤道:“哥。”
杨萧晚十分不理解,问道:“不许你唤阿珣哥,你就唤哥?”
严星文一脸“你想怎样”的表情,说:“不许唤阿珣哥,也不准唤哥,那我唤你什么?哥哥?”
教小孩难免无奈,尤其是教伶牙俐齿的孩子。
杨萧晚不与他争辩,随口问道:“你方才在比划什么?”
严星文道:“剑术,我父亲就是这么比划的,等我学会了剑术变得很厉害了,我定要找出那个害他的人。”
这张孩子的脸庞十分稚嫩,边笑着,边说出了他心里坚定的话。
严星文一改往日的哭泣模样,稚嫩的脸庞一旦笑起,模样惹人喜欢。
杨萧晚还是抱臂靠着门,眉眼垂了些,“行啊,等你有了本事,便找出那个害了你们严家的人。”
得到了鼓励,严星文笑得更灿烂了。
他注意到杨萧晚怀中抱着一把黑色铜剑,杨萧晚的剑与其他弟子的完全不一样,别人的剑都是尽可能的显眼,尽可能的彰显自己灵界弟子的身份,可他的剑通体纯黑,剑鞘上的花纹虽雕刻精细,但若不仔细看便很容易忽略。
严星文伸手去触碰杨萧晚怀里的剑,不料杨萧晚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不是你的剑,就不是你能碰的。”
严星文垂下了手有认错之意,小声的道了句:“对不起”。
他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委屈,低着头跑回了比划树枝的地方。
日晒三竿,严星文瞎比划得满头大汗,他回身朝门边看去,不知何时,杨萧晚已经离开了。
屋里传来夏裳喊吃饭的声音,严星文扔掉树枝,边朝屋里跑去,嘴里边问:“夏姐姐,哥哥是不是有自己的家?还有,他不喜欢别人唤他阿珣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剑,他还有什么不喜欢的?你都和我说说呗。”
夏裳将碗筷递给严星文,笑道:“行,我慢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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