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有传言道:“婺山的那一场战斗,单家与听风吟竭尽全力与魔物打斗,魔物虽难缠,但后期局势有反转,却不料听风吟弟子江识生触碰禁忌走火入魔,其破坏结界不成,差点害的所有人葬身婺山,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启动阵法,将其与妖魔一起封印于结界之下。”
从婺山回来之后,江钰恒的状态便不太好,旁人只当他是受了惊吓,却未知其中真正的原因。
江钰恒将自己关在屋中已有几日,太阳落山时,有人敲了敲屋门,那人未得他同意便已经推门而入。
“不开窗不开门不点灯,屋里怪黑的。”
江钰恒抬眼看去,吴简到烛台旁点了灯,点完后,便走到茶几旁坐下看着自己。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好一会,江钰恒不知吴简在看什么,反正自己只是顺着他的视线回看他,仅此而已。
半晌,吴简叹了口气道:“看你这般模样,想来你是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也知他们要害江愿?”
江钰恒语气冷得很,他这句话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审问。
吴简又叹了口气,说道:“害……害啊,嗯,确实把他害了,做了次坏人,做了次坏人呀。”
难得有人说自己做了坏人,江钰恒觉得好笑,反问:“江愿染了魔气,所以他活该被如此对待,对吗?”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吴简不急于回答,他像是在思考,好久,才说道:“修补结界的办法有很多,平息怨气的方法却只有一种,百年来从未变过。”
吴简平日里一副笑态,直到方才,他的脸上也挂着一点笑意,可他说出这句话后,他的神色沉了下去,掩在烛火的光中,他的脸上尽显阴霾。
平息怨气?平息谁得怨气?又为何要平息怨气?
江钰恒问道:“先生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吴简道:“结界为何碎裂你想过这一点吗?各家已经耗费大量灵气修补结界为何它还会碎裂,你知道吗?”
吴简脸上再没出现轻松的神情,“因为结界下有无数怨气,怨气越强,便越容易使封印的结界碎裂,早几百年前便有人意识到了这点,结界既然会被怨气冲破,那便只能平息怨气,可是平息怨气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们尝试过许多法子却都没成功——”
“——魔物吃人,这点你应该知道吧?所以当时便有人想到了用活人投食的方法平息怨气,你猜这个法子可成功了?”
吴简见江钰恒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于是他便接着说道:“正是因为成功了,所以才被延用至今。江愿是被骗了,但活人投食是必然的结果,就算不是他,换做任何人都得如此,他确实染有魔气,也不可能在灵界生存下去,选择他,好过选择别人。”
江钰恒早已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各仙门世家嘴上说着恨魔界,到头来竟还是会为了平息魔物的怨气而牺牲活人,他们口口声声说得恨,恨的不过是没有其他办法平息怨气罢了。
“活人投食?仙门世家百年来守护的究竟是什么?到头来竟还要用活人的血肉之躯来平息他们的怨气?”
“很讽刺对吧?但这是唯一的法子。”
“什么法子不法子的,让他们冲破结界,大不了各家和他们打一战啊。”
不知江钰恒是从心而论还是随口而说,毕竟他平日里很会权衡利弊,如今他说出这句话,倒有些不像他。
“死伤无数和牺牲一人,各家还是掂量得清的。”
真是天大的讽刺啊,难怪在婺山之上,单知行的语气如此理所应当,难怪江亦怀也不觉有错。
江钰恒只觉得讽刺钻心,“各家都知道?单家?杨家?严家?还有其他门派?”
“严家应当不知道,毕竟世代茶商,本就和这种事牵扯不多。”
江钰恒的神情好生奇怪,一会笑,一会又变得严肃。
“不过,江愿应当没有掉下悬崖。”
吴简这句话再一次吸引了江钰恒的注意力,他暂且控制住自己无法接受的情绪,又听吴简叹气道:“因为怨气没被平息,结界还在碎裂,江愿没有掉下悬崖,你师傅一定也注意到了这点,过不了多久,仙门世家的家主都会知道。”
“江愿没掉下悬崖?”
江钰恒的关注点与吴简想让他关注的完全不一样,他又重复了一遍:“江愿……真的没掉下悬崖?”
江钰恒那天并未在堆满的尸骨中找到江识生,如今吴简又说怨气未被平息,江识生没有掉下悬崖,若这是真的,那他一定藏起来了,藏在了某个地方。
江钰恒回想起婺山之上断裂的拂野剑,灵剑断裂,江识生肯定无法自己离开,他若想赶在他们一伙人解除阵法跑到悬崖之前离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被某个赶在他们之前的人带走了。
江钰恒心下一怔,他站起身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吴简的叫唤他是压根没听见,等到了目的地,他抬头看去,眼前的屋子是祠堂。
江识生之前被罚跪便是跪在祠堂,后来江闯被杀害,他的遗体便被暂存在祠堂中。
江钰恒推开门,刺鼻的味道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江闯的遗体被暂存在这许多天,江驿霆真是忙于平息怨气而将他这好弟子给遗忘了呀。
江钰恒径直走到白布遮盖的遗体旁,他掀开白布,白布之下的江闯早无生气。
江钰恒没犹豫,伸手去扯他的衣领,随着衣裳的敞开,江钰恒双眉逐渐紧促,神情也更加严肃——
——江闯的身体上有数道伤口,密密麻麻的牙印看得江钰恒头皮发麻。江识生说得没错,江闯身上的确有无数被咬伤的伤口。
疑惑和不安装满了整颗心脏,江钰恒没有过多思考。他起身冲出祠堂,刚出门便撞到了人。
“你到底在急什么?”
那人低低自语,江钰恒反问:“江言?你来这做什么?”
江言捂着额头还有些吃痛,没好气道:“来找你呀,刚才在院里就看见你急匆匆的出了屋,现在又慌慌张张的从祠堂冲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着急?”
江言还在询问着,江钰恒打断她的话,问道:“江言,你可有看见赵景宸,我这几日都没见到他,你可有见过他?”
“没有。”江言肯定道:“我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他会不会离开了?”
“不说这个了,阿宁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婺山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阿愿不可能害你们的,他们说得肯定是假的。”
“我知道不可能。”
江言等着江钰恒的下文,没想到没等来他的解释,却听他说道:“我累了,这件事改日再论,我回去休息了。”
江钰恒话已至此,江言自然不会再跟着他。等来到了江言视线以外的地方,江钰恒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太阳落山之后,天色便黑得很快,夜晚没有人监督巡查,倒是方便了行动。
江毅霆平日里喜欢来白鹭书屋,但夜间他却很少来此。
江钰恒轻轻推开书屋的门又轻轻把门合上,他正在书架前寻找着,听得“咯吱”一声,门又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江钰恒躲在一排排的书架后,书屋里没点灯,只要那人不刻意找他,便难找到他。
江钰恒探出视线朝那人看去,腰间突然被绳子捆住拉了出去,警惕之下,江钰恒准备与那人打一架,忽听得那人唤了声:“钰恒?”
江亦怀收回藤蔓,又问:“你怎么在这?”
江钰恒没解释,反问道:“师兄又为何来此?”
没有人先解释自己来此的原因,江亦怀看穿不说穿,淡淡道:“既然都是来查阅书籍的,那便各做各的。”
江钰恒真是求之不得。
二人背对而走,江钰恒找了多久,江亦怀便在书屋中待了多久。
白鹭书屋的书籍是按收入书屋的时间摆放的,三年时间,早已有无数本书籍被存放入书屋。
江钰恒的视线滑过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后,最终停在了一半只有其它书籍半本厚的册子前。
这是本册子,错不了的。
江钰恒抬手想触碰册子,指尖才碰到书架,书架上的册子便被人抽了出来——
——江亦怀捧着册子翻看着,丝毫不管江钰恒以何种眼神看着自己。他边翻阅着,便说道:“三年前的猎灵比赛,所有参与的人都被记录在了这本册子上,你来此既是为了找这册子,你想知道什么?”
江钰恒又反问道:“师兄呢?师兄找这本册子又是为何?”
江亦怀不掩饰,也没想要掩饰,说道:“我想知道,三年前参与猎灵比赛的人中,杨家究竟有几人。”
三年前的猎灵比赛是听风吟负责举办的,江钰恒来次的目的,是想知道那个与杨萧晚佩戴一样铃铛的女孩究竟是不是杨家的人,如果是,那么她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杨家的名单上,如果不是,但只要她是随杨家一起来的,那么她的名字还是会出现在杨家的名单之后。
江亦怀与严卿光一直不信任杨萧晚,二人都认为杨岚峰是被杨萧晚所害,如此想来,江亦怀与自己所为之事或许不一样,但二人来次的目的绝对相同。
江钰恒安静的站在一旁,待江亦怀停止了翻书页的动作,江钰恒才问道:“如何?”
江亦怀低垂着眼眸看着,江钰恒没了耐心想将册子抢过来,江亦怀忽然开口道:“确实还有一人,三年前我竟未注意到。”
江钰恒接过江亦怀递来的册子,他垂眸看了眼,自言自语道了句:“杨菀乐?这……”
“像女孩的名字。”江亦怀说话间已将义川召出,他回头交代道:“我离开一趟,你最近……别乱来。”
“师兄要去锦官?”
江钰恒几步上前拦在江亦怀身前,“我也同去。”
江亦怀的视线落在了江钰恒脸上,这几日因为婺山的事,江钰恒不愿与身边的师兄弟多说一句话,如今他却变得如此积极。
江亦怀不问原因,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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