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公平吗？
长孙翎眼底的爱意一点点褪下，眸光渐渐黯淡，最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不肯嫁我，却不拒绝我，萧苌笙，你说你是不是犯贱？”长孙翎冷冷盯着她。
萧苌笙淡淡说道，“说的像我能拒绝你一样，世子大人。”
四目相对，长孙翎自嘲一笑：
“你说的没错，是我一直强迫你。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又怎么愿意做我的女人。只是本世子对你和你弟弟有救命之恩，你拒绝不了。可是恩情再多你还是不会以身相嫁，那也能说明，你心底到底有多么不喜欢我，多么不想嫁给我。”
“本世子难道还缺暖床的侍女？要你这具身子干什么。你就是再美，我也还没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也许当初的决定就是错的。你就适合当一枚棋子，也只配当枚棋子。根本没资格做本世子的妻子。”
“你喜欢玩美人计，那就如你所愿。”长孙翎偏头看着萧苌笙，笑的讽刺而冷酷，“我不强迫你了，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我不要你了。”
扔下这句话，长孙翎转身就走。
萧苌笙的心狠狠一痛，仿佛要窒息一般。死死握紧拳头，却也抵不过那难以言说的痛楚。
看着长孙翎离开的背影，萧苌笙什么都没说，默默捡起地上一件件衣衫，套上。
所以，世子，真的玩够了。
他不要我了。
预料之中的结局。
第二次被人抛弃。原本以为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怎么那感觉，比前世被欧阳昇千刀万剐时，还痛。
……
下雪了。
今冬的第一场雪，飘然落下。
冰凉的晶莹，落在长孙翎的头上、衣衫上。长孙翎拎起一枚落在发梢的雪花，手指刚碰上便融化了。
秋岁的时候萧苌笙晒制了好些果子，她说等到冬雪初歇后，以梅枝细雪煮果酒，最是醇香别致。
前几日他还在想，等到初雪之日，定要亲自尝一尝她的梅雪果酒。
此时下雪了，可是那个煮酒的人，已经没了。
回忆一幕幕掀开，全部都是萧苌笙的模样。她笑的时候，恼的时候，绷着脸的时候，娇嗔的时候。
萧苌笙，我放你自由，你高兴吗？
本世子不高兴，刚说出口的话，此时已经后悔了。
如果这个冬日喝不到你的梅雪果酒，珍馐佳肴都索然无味。如果让你煮酒的另有其人，我还是不可能视而不见，只想杀了那个人。
我根本做不到，放下你。
被她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气的说胡话，但再怎么嘴硬，还是抵不过内心，就是要她。
抬眸看了一眼漫天大雪，长孙翎转过身，回去找萧苌笙。
只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原地已经没了萧苌笙的身影。
“萧苌笙呢？”长孙翎对着远处的几个侍卫问道。
商陆上前一步说道，“世子，您走了之后，四姑娘也走了。荀冷大哥知道世子不放心四姑娘的安全，已经暗中护送，此时，大约已经到了城里。”
“荀冷做的不错。”长孙翎说完这句话，看着漫天飞雪，却也没再去寻找萧苌笙。
刚刚说出口的话，现在就自己打脸。她不会原谅他。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他还是只想跟她在一起。
或者给彼此一点冷静的时间更好。
萧家别院。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怎么手这么冰凉。哎呀，身上都被雪花打湿了，快换衣裳吧。”
清秋和临画早等在门口，一看见萧苌笙连忙迎了上来。
萧苌笙浑浑噩噩，任由着她们更衣，宛若行尸走肉。
明知道他只是一时兴趣，随时都会玩腻，所以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当真。
前世自己的教训还不够吗？相信爱情，只会害人害己。
可是，明明已经心底很清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呢。
难受的让她觉得，死似乎才是一种解脱。
活着，连呼吸都疼。
“我不要你了。”
呵，自己不过是一个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而已，本来就没有拒绝的份。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一个男人的真情或者假意，令一个女人爱上他，但是那时候他却已经喜欢别人了。
爱过之后的不爱，比骗感情的不爱，还疼。
很疼很疼。
“如果我不喜欢他，为什么如今得到解脱，却这么难过。”
萧苌笙喃喃自语。
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湿漉漉的。
什么时候掉的眼泪？她竟然不知。
所以真实的答案是……即便她步步退让，心存警惕，不愿意陷入爱情的泥沼，自以为还站在岸边，等发现的时候才知，原来早就弥足深陷。
可这么惨烈的答案，她不愿意相信。她萧苌笙，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小姐。”清秋担心看着她。
萧苌笙恍然回过神，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坐在浴桶里，窗外雪花簌簌而落。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萧苌笙说道。
清秋和临画只得退出。
萧苌笙渐渐沉入浴桶里，眼前浮现的全部是长孙翎的影子。
脸浸入水中的时候，眼泪就看不见了。
……
睿王府。
“蠢货！赵敏儿怎么办事的，明知道萧苌笙在，竟然还行动？她是要把萧苌笙一同灭口吗？”欧阳昇拿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摔的稀巴烂。
东来跪地上请罪说道，“王爷恕罪。当时萧姑娘恰巧就在马车里，赵敏儿已经安排好了埋伏，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已经出现意外就该立即停止行动，再次蛰伏寻求更好的时机。要不是她如此鲁莽自大，本王这么完美的计划，怎么可能功亏一篑！”欧阳昇咬牙切齿：
“这个蠢货，计划败露，留着也没用了。可惜了本王精心栽培多年，没想到她这么不堪造就。真是白白浪费本王的心血。”
东来抱拳，“属下明白，绝对不会让她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
“赵敏儿，你为什么会被欧阳昇收买？还不快招。”赵琪儿冷冷问道。
赵敏儿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有气无力说道，“我都招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最开始赵敏儿还硬挺着，但是等十大酷刑挨个轮流上了一遍，她彻底撑不住了，已经把欧阳昇的计划全部招了。
面对如此酷刑，一般人还真熬不住。
欧阳昇的计划就是如今欧阳焱和赵家的联姻势在必行，即便赵琪儿死了，赵家也只能找人顶上。
到时候赵家某些人将会提议让赵敏儿过继，成为嫡女，嫁给欧阳焱。
从此以后，英亲王的一举一动就全部都在欧阳昇的眼皮子底下了。以英亲王妃的身份想要栽赃陷害欧阳焱，那机会可就太多了。
赵家除了赵敏儿之外，还有其他人是欧阳昇的奸细。不过这些人，赵敏儿也不知道，就只能靠赵家自己排查了。
欧阳昇今日用此毒计，从此和英王派系和赵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就想知道，欧阳昇是怎么收买你。如果不是我，你连命都没了。但是欧阳昇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让你给他当狗。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可说的。”赵琪儿一鞭子抽在赵敏儿身上，愤怒道。
她救了对方的命，结果对方还要她的命，赵琪儿就是不甘心。凭什么。
“这有什么好说的……咳咳……我们都是人，都是赵家小姐，凭什么你是千金大小姐，你是英王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却被辱骂殴打，被你呼来唤去……公平吗？这一点都不公平……”赵敏儿虚弱说道。
赵琪儿怒气冲冲，“你恩将仇报，还有理有据了？”
“让我当你的丫鬟，是恩吗？”赵敏儿不屑。
赵琪儿道，“这可是你当初自己说的话。我救你的时候，你自己说只想给我当个丫鬟，报答我的恩情。我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么样。”
“此一时彼一时。我连命都没有的时候，自然只想活命。可是我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就不单单只想活着。”赵敏儿说着，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咳……还是对我下手了，呵我就知道，你最是薄情了……”
说着，气绝身亡了。
“怎么回事？”赵琪儿怒道。
几个婢女侍卫连忙上前查看，回禀，“赵敏儿被人毒死了！”
欧阳昇灭口了。
上一世搅的整个英王府天翻地覆的赵敏儿，这辈子这么快就死了。而本该死了的赵琪儿，却依旧是赵家千金。
“他倒是快，这件事没完。想要我的命，谋害我们赵家，谋害王爷，不弄死欧阳昇我就不信赵。”赵琪儿恨恨说道。
处理完赵敏儿，赵琪儿吩咐说道，“把我们赵家那两个青楼的地契都给萧苌笙送过去。对了，再把我们赵家上好的金银珠宝、玉器字画挑两箱子送过去，作为我对她的答谢。”
画眉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办。”
“萧苌笙不想跟我当朋友，但是她救我而且不跟我抢王爷，我却不能不把她当朋友。”
……
赵琪儿遇刺让皇帝非常震怒，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谋杀勋贵千金，但是查来查去，不了了之。
又两日，英王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圣旨赐婚，明年正月底。皇家婚事规矩大，要不是因为英王要出征南疆，怕耽误婚事，估计起码得拖延到明年春。
欧阳昇的婚事不定了，皇帝决定暂不议婚，往后再推一年，徐萧两家在欧阳昇的调节下也初步和解。
萧家别院，萧苌笙的房间。
茗嫣看着手中的地契，一脸惊喜说道，“主子真是厉害，竟然能在京城弄到两座青楼。咱们情报方面有所欠缺，确实很需要一座青楼做耳目，只可惜在京城即便是有钱也难买到地，没权做不了青楼营生。真没想到主子竟然一下就拿出了两座青楼，这下我们无影阁又能发展壮大了。”
“我已经给希娘写信，不久玉颜坊里会调一批货过来。”萧苌笙说道，“日后这两座青楼就交给你了。”
茗嫣妩媚一笑，“妾身省的。一定用心经营，绝对不辜负主子的期望。对了，主子，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宴凰书院里所有对您有敌意的人的名单，请您过目。”
萧苌笙一愣，随手拿起来，还不少。例如李阮云、君墨璃就名列前茅，而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听说过。
有些名字后面标注了一个圈圈，个别名字后面还有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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