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美人计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祖母，绝对没有下次了……”萧瑾武虚弱的求饶。
老太君看见他心下软了几分，“得了，抬下去吧。”
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了。
而另一边，云榭居里。
荀冷回到云榭居，将事情给长孙翎禀报了一遍。
事发在苏州赌坊，第一时间就被何衷上报了，萧瑾武没认出那是秦文耀和萧苌笙，但是长孙翎却一清二楚。
“……今日秦文耀上门说抓到了江洋大盗，把欠条和那张抵押嫡妹的赌注条子都给了萧老太君，萧瑾武被罚。”
景墨辰笑道，“绕了这么一个圈子，我看萧府二房的人不会知道，四姑娘的目的其实是想让萧音绣成为嫡女。”
长孙翎一张英俊而高冷的脸上面无表情。
“世子，萧家尽数落在萧苌笙的掌控之中，她也可以放心去京城了。说起此事，四姑娘已经和秦文耀约了一同去京城，就定在本月底启程。”景墨辰望向长孙翎，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宴凰选秀结束，我们是不是也该返京了？”
长孙翎眉峰一皱，“萧苌笙什么时候跟秦文耀这么熟了？”
“秦文耀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惜花之人，在闺秀千金中人缘一向很好，四姑娘又是那么性情好相处的人，能成为朋友也不足为奇。”景墨辰温声一笑。
长孙翎挑眉，那小女子什么时候好相处了？
景墨辰温笑说道，“秦文耀这两日在卫所借兵，国舅爷要是知道他把兵符这么乱用，不知道等他回去会不会揍他一顿。不过有他一路护送，加上国舅府萧家这块金字招牌，她们必然能一路顺风抵达京城，某也觉得放心一些。”
长孙翎的脸却更冰冷了一些。
“世子爷，那边传消息来了。”商陆急匆匆走进来，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长孙翎。
长孙翎拆开一看，眸光微微一凝，“是他？”
不过并未多做犹豫，便果断说道，“墨辰，我要出去一趟。”
景墨辰拿起那封信看了一下，脸色变得格外警惕，“世子，这肯定是一个陷阱。他们早对世子怀恨在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怎么可能愿意拿出沙曼草！”
五大奇药之中的第三昧药出现了，火中花——沙曼草。
这一封信，就是那个令景墨辰格外忌惮的人亲笔所写。
邀宴安世子一叙，沙曼草奉上。
但是景墨辰却隐约觉得，这就是一个陷阱，以沙曼草为诱饵，骗长孙翎过去。
“沙曼草，我势在必得。”长孙翎唇线微微上挑，眼中寒芒闪烁。
景墨辰急了，五大奇药再重要都抵不上长孙翎的安危，急中生智说道，“世子何必以身犯险。可以雇人去偷，去抢！”
“那还有谁比九冥更适合杀人夺宝？”长孙翎挑眉，语气不容置喙，“苏州交给你了。”
景墨辰一下子明白，原来长孙翎从来没有想过按照对方说的傻傻去赴约，而是早就打算以九幽帝君的身份去抢。
对外，宴安世子依旧是在云榭居的假象。
长孙翎平日本就不见外客，三两天不出面，神不知鬼不觉。
“世子，如此行事实在是鲁莽了。但是世子的决定，自知不可更改。”景墨辰望向长孙翎，担心而坚定地说道，“若是三日之后，世子没有回来，九冥必倾巢而出，诛邪救主，万死不辞！”
长孙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是不能回来，那你也太高估他了。”
景墨辰知道自己并没有高估。
因为那个人的可怕，是和长孙翎在一个层次的。
当年结下的仇，对方一直想报复，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布置天罗地网。
长孙翎即便不出现，而是假借另一个身份强抢，照样危险。
“此事禁止告诉任何人”长孙翎说道，“包括萧苌笙。”
景墨辰皱着眉头点头，这还是温润如玉的景公子第一次如此愁眉苦脸，可见长孙翎此次前去是多么危险。
另一边，萧府。
老太君让沈香茗闭门思过，二房暂时由萧音绣打理，要是以前还不够资格，现在刚好是嫡女，身份上妥妥了。
萧苌笙的计，一环扣一环。
沈香茗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明着思过，暗地里通过萧音绣指挥着二房。萧音绣也都顺着她的意，不过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如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地掌控着二房。
找一些错处打压剔除对沈香茗忠心耿耿的老人，再把那些看似对沈香茗忠心其实已经站在她这边的人，扶上管事的位置。
等沈香茗恢复权势也不要紧，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交给萧音绣办事，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伶俐的手下，就不会更换了。
而萧音绣，就将这么一点点架空她。
剩下的交给时间，滴水穿石。
等到时候沈香茗反应过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
萧苌笙也不会再管了。
她只是给萧音绣一个机会，而不可能替她走完这条路，每个人的人生，都要自己去走。
攘外必先安内。
现在萧家内部定了，她也该好好教训一下外面那些乱咬人的野狗。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萧苌笙没有告诉其他人，带着清秋临画出了门。
一路悄无声息，到了云榭居。
萧苌笙本想找长孙翎询问进京之后需要替他做的事情，但是却来的不巧。
“世子闭关了？”萧苌笙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他修炼的武功要突破了？”
“差不多。”景墨辰脸上一如既往的温笑，其实心底对长孙翎的安危很担心，说道，“四姑娘上门拜访，可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有帮的上忙的，找我也是一样。世子一时半会不得闲见外客。”
萧苌笙想了一下，问道，“那，景公子想必也知道，我和世子之间的约定吧？”
“四姑娘说的是……那件事，我知道。”景墨辰瞬间正色。
萧苌笙点点头，“当初和世子约定，以救治萧鸿为条件，替他做一件事。世子曾说，我要以江南第一的名次进入宴凰书院才有资格。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世子也为了收集五大奇药奔波，我心底非常感激。还望景公子不吝告知，世子所约定之事，到底是什么？”
“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朝中方方面面。还是等世子回来，亲自跟你讲吧。”景墨辰沉声说道。
萧苌笙蹙眉，“怎么？景公子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你和世子一直在帮我，尤其是这一次去拿石心玉，经历了这么多，我一直想做点什么。景公子，我真心实意想要为世子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寝食难安。”
“四姑娘都这么说了，墨辰也就据实相告了。”景墨辰觉得略有些可惜，但大事为重，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正色说道，“四姑娘可知，如今皇室朝廷有三大势力，分别为太，子，党、睿王党、英王党。”
萧苌笙点点头。
“太子好色，睿王好名，英王好争，唯有才色俱佳的女子才能挑起三皇党之争。萧姑娘不仅才貌双全，又冰雪聪明，才能兼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墨辰也不得不深感佩服。遍观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四姑娘更合适的人了。”景墨辰真心实意夸赞说道，“若是四姑娘出手，想必能够以一己之力，挑起三皇争锋，两败俱伤。”
萧苌笙怔怔地看着景墨辰，那些话语仿佛暮鼓晨钟，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美人计？”萧苌笙掩在袖袍中的粉拳不自觉握紧。
景墨辰点点头，“不错，正是美人计。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四姑娘你认为如何？当初世子和四姑娘约定时有言在先，等四姑娘成为江南第一进入宴凰书院，得知此事的时候，依旧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世子并不会勉强。”
萧苌笙的眼前又浮现了当初约定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就在心底下定决心，如果这件事不会伤害她的父母亲人，哪怕是他要造反，她都愿意替他覆了这天下。
“世子和景公子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定不负所托。”萧苌笙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只是心底是什么滋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能有四姑娘相助，大事可期！”景墨辰抬手抱拳，郑重说道，“只是委屈四姑娘。”
萧苌笙抿唇一笑，“景公子客气了。能为世子办事，我很高兴。”
走出云榭居，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九月的秋雨挟裹着一股冷风，泼泼地浇在人的身上，透心凉。
前两个月还是酷暑难耐，转眼就是秋风萧瑟，苏州的天气说变就变。
萧苌笙没有带伞，静静地走在苏州街道上。路上的行人匆忙躲雨，她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任凭雨水淋湿了衣裙，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部都是长孙翎的身影。
重生后萧府初遇，他是高高在上的宴安世子，萧府全家人都巴结的对象，一袭红衣妖孽，拒人千里之外。
她对着苏州山水舆图，一笔一划推算出他的位置，才有了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人如此尊贵，见他一面都如此不易。
但似乎是从这里开始，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从不近女色的长孙翎在萧府门前抱住摔下来的她，逼着萧清蕖给马下跪。
竹林寒池拖她入水，被她看光，又送她一套价值千金的仙裙。
误以为她溺水覆上吻，被她气走又怕她着凉命人送来一件披风。
黑风寨的虎爪下替她挡下致命一击，负伤却不说，直到在马车里被自己发现，如泉涌的鲜血令她第一次觉得心慌。
从采花大盗手中救下自己，明明可以不管自己，却像是被她蛊惑了，一起堕落着纠缠。
还有最后在试心桥上不留给她拒绝便一跃而下的身影。
原来不过短短数月，他们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萧苌笙，嫁给我。”
磁性而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太子好色，睿王好名，英王好争，唯有才色俱佳的女子才能挑起三皇党之争。”
可是，这才是事实。
萧苌笙怔怔站在雨里，心突然痛的无法抑制，很难受很难受。
她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可是当得知不过是他精心准备的美人计的棋子，竟然说不出的难受。
“我一直都希望能帮的上忙，终于可以帮他了，我怎么一点都不开心。”萧苌笙的手指覆上心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语。
这里，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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