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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婚宴进行时


闹钟在五点半响起,化妆师在六点到位。为了确认她们起床了,陈如海既打电话,又按门铃。确认她们起床后才离开,因为他要打车去昭阳家中。

陈如海本想开车过来的,但实在疲惫,湘羽洁也不允许他再如此奔波。说既然她在身边了,不需要再如此开车,有高铁,一切都容易办。而且,高铁比开车还快,他们还能休息一会,聊聊天。结果他们因为工作的原因,一上高铁便睡着了。湘羽洁只好无聊地看手机。

作为策划过婚庆的陈如海,了解到了昭阳父母的每一步计划后,他从中作了适当的调整。昭阳的妈妈差点想重新叫陈如海策划过婚庆,无奈时间太紧了,只得作罢。

昭阳的家是二层半的楼,因为有四个子女,所以建楼的时候尽可能的做多房间,这便有了一、二层均有四个房,三层有二个房。每个房间都有床,杂物都放在院子里的平房中。他们家没有一台空调,只有风扇。一层、二层的客厅有吊扇。其余都是在床顶上吊着小吊扇。村里蚊子多,蚊帐是必需品。即使如此,他们还要在三层的屋面不断浇水,以降温。

因为场地有限——其实每家都一样,酒席不是在某个时辰摆,而是从中午开始吃到晚上。场地有限的意思是,无法一下子摆下那么多餐台,一个客厅最大是四张8人桌的。而全村男女老妇幼,即使不算上出外务工的,8围台并不够,所以分开,等于是流水席,一席吃完,有人会上门邀请另一席的人过来吃。这样就考验新郎新娘了。

新娘在下午一点左右到,流水席刚开始,他们便得不断地在各席之间走动,说几句话,敬下酒什么的。直到外人全请完了,亲戚等重要宾客会集中在晚上再开席,也差不多有四围台。考虑到刚好是周六,女儿们带着夫君和小孩一块过来,足够热闹。再加上其它的亲戚,没四围台还坐不下。

方雪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早知这样,她昨天就不和湘羽洁逛街了。而且现在还穿着高跟鞋。一年才穿几次的高跟鞋的,弄得脚非常不舒服。湘羽洁则更苦了,她压根就没穿过高跟鞋。

这婚礼唯一的好处是,没有闹洞房。当地没有这个习俗。村民也单纯。毕竟不单纯的地方,方雪没在这里生活过,也不得而知。也像方雪所说的一样,只是一个宣告。叫来全村人吃饭宣告昭阳终于有媳妇了。

来婚宴的没有多少年轻人,中老年,小孩的居多。即使如此,人数也不可谓不多。很是热闹,何况那么多留守儿童。方雪穿上婚纱后,更是艳丽无比。作为伴娘的湘羽洁,尽力地低调。这条村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漂亮的新娘了。谁会想到这是昭阳这个木讷,沉默内向,相亲了至少二十次以上的人的新娘?

自出车门,方雪便被大人小孩围着,人们争先恐后地过来。方雪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这种围观,不仅因为她这个主角,还有湘羽洁。

昭阳的父母自是笑到见牙不见眼,但湘羽洁有些尴尬,有几个后来围观的小孩,差点把她当做新娘了。伴娘的衣服与婚纱是同一系列,稍加改造也是可以成为婚纱的。

得知伴郎和伴娘没有结婚,那些闲而无事的,婶婶伯伯说是要给介绍了。昭阳的妈妈不得不和别人解释,这二人是一对,别在瞎操心。

对这个婚礼,昭阳父母很满意,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媳妇漂亮,连伴郎伴娘也极为漂亮,可算是给那些不看好昭阳人生大事的人吐了一口气。

方洋则化身为摄影师,捕捉各人的精彩瞬间。而陈如海则代昭阳喝酒。这时,湘羽洁见识了陈如海的酒量。

不过,无论如何热闹,如何开心,都掩盖不了方雪的疲惫。到了黄昏,她已经不断地打着哈欠。她的体力本来惊人,没想到却被这个婚宴打败了。

新婚的床还没有搭起来,这个要在最后一席结束后才让人搭起来。方雪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风俗。

昭阳的妈妈心疼到不得了,把她拉进房间里,要她先躺会。方雪一直不怎么叫“妈”这个字眼,因为始终不是亲妈,她叫得有点怪怪的。

昭阳的妈妈笑着说对方雪说:“是不是叫妈会很为难?”

方雪不好意思点点头,从二家人见面,到来这个未来的家,她叫的次数只有个位数,每次称也是一个“您”字。

方雪说:“我慢慢克服。”

昭阳的妈妈说:“我以前也是,叫一声‘妈’,好像用尽力气一样。”

方雪傻笑起来。

“你休息一下。”话音刚落,她的女儿们全涌了进来。三个女人都一台戏了,这里有五个,至少二台戏。惊叹的是方雪保养得真好。然后又各自支招如何养胎,叽叽喳喳的。昭阳的妈妈不耐烦地把她们轰出去了,说要让方雪休息。但她自己却没有出去,还要跟方雪说话。

然而说着说着,方雪竟然像被催眠般睡过去了。昨晚她与湘羽洁有点失眠,又或者是因为下午睡了一觉。二人便在那里聊天,只睡了三个小时便起床。

直到最后一席开台,昭阳才去叫方雪起来。

昭阳说:“昨晚没睡?”

方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和羽洁聊得晚了。”

昭阳苦笑地说:“我妈还以为你是累得困了呢。现在还困吗?最后一席,我们要出现。”

方雪说:“那抱我出去吧。”

昭阳立马要用尽吃奶之力横腰抱起她,方雪格格地笑着说:“还真抱啊,不怕别人笑。”昭阳说:“反正不常在家,他们笑也笑不了多久。”

方雪挣扎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说:“注意形象。”

昭阳说:“今天我的形象足够好了,不需要注意了。”

方雪说:“你这形象比陈如海差得远了。”

昭阳说:“这个,我甘拜下风。看他喝酒的样子,好像武侠小说中的人一样,豪爽无比。”

方雪说:“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希望羽洁和他能走到最后。”

昭阳说:“只要羽洁不变心。”方雪说:“这话我不同意了,是只要陈如海不变心。”

昭阳说:“好好,我说错了。”

方雪笑了笑了,刚要开门,昭阳突然环抱着她说:“没有电视上的婚礼,连抱你的机会都没有。”

方雪也双手抱着他,笑着说:“是不是很想我呢?”

昭阳说:“你就在身边,却又不好意思亲近。连床都还没有拼好。”

方雪笑了起来,这个风俗是不是存心让新婚夫妇在积累激情的呢?

最后一席是亲人和一些村中长辈共同进餐的。也预示着婚宴到此结束。这时新郎新娘不必再绕着酒桌走一圈了。给新郎喝的酒水度数极低,但昭阳依然没法承受,所以陈如海帮忙喝。现在陈如海依然很清醒,只是脸上稍红。湘羽洁问了几次有没有醉,都说没事,这才放心。

在这个酒席,另一个走来走去的人是方洋,他有点格格不入,但又努力融进去。拍了很多相片。他们家没在农村生活过,这个风俗虽说不是很独特,但没有参与过,这便显出了独特。

陈如海则游刃有余地在这里和客人说话,聊起农作物,聊起村里的变迁。而另一边的湘羽洁比方洋还拘束。村中有几个年轻人待业在家的,见到湘羽洁,有机会就和她说话,要她的的联系方式。昭阳的父母对长辈说起她与陈如海是一对,但没有对其它年轻人说起,所以,他们认定了她是单身的。她这么漂亮,即使在外面打工也不多见。于是湘羽洁不得不紧跟着陈如海,众人一见了陈如海,当即退后了。没有人会怀疑除了陈如海外,这里的所有人都不配站在湘羽洁身边。

村里的人看法很单纯,不是门户登对,便是相貌登对。湘羽洁就那么一牵陈如海的手,所有人都明白,没人可以分开他们了。

陪完昭阳走了最后一圈之后,方雪被昭阳的妈妈拉到房内休息,而陈如海则和湘羽洁走出了昭阳的家门。人太多,太热闹,从昨天到现在,他们没有单独在一起,没有怎么交谈。

陈如海在来的路上,发现村边有一条河,所以,他带湘羽洁走向河边了。天气炎热,虽然有风,但风也是热的。河边的风却还有点凉意。他们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坐着。这棵大树应该有很多人来这里乘凉或者休息,有一块很大的废弃的实木门在地下,木门上面已经很光滑了。

陈如海告诉湘羽洁他的家乡也有一条河。很多的农村都在河的两边,因为田里需要水,没河流几乎难以耕种。他说起小时候放着牛,来到河边让牛洗澡,自己也在河里洗着。他突然觉得那些过去的事,却像很久远的时代发生一样。现在的河水早已经不能游泳了。废水进了河,河水也不能再饮用,连洗衣服都不太可能了,会有一段的味道。又说起小学三年级陈凤怡便带着全家的衣服到河边洗了。那时,是的,跟着陈冰冰一起。

湘羽洁突然说:“我有点困。”

于是陈如海不说话了。让她躺下,他想,也许这块木门曾经有很多人在这里躺着休息。湘羽洁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穿了长裙,倒也不怕蚊子在身上飞舞,但是脸上则会招蚊子,陈如海便用手不时赶蚊子。所以,在方雪睡着的时候,她也睡着了。动作和行为竟然如此的统一。

陈如海后来依着树,看着河水。湘羽洁睡得越来越沉的时候,他的脚也开始麻木而酸痛了。

看着很爱的人在身边,很难不会想着肢体的接触,然而他忍住了。有时他想,再这样下去,都成了禁欲主义者了。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到了黄昏,神奇的是在这棵大树下可以看到夕阳西下。河两岸除了树便是竹子,像极了自己的家乡。景色不算很美,但自然的气息无所不在,低头看着湘羽洁的时候,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的,微笑地看着他。

陈如海像痴了一样,说:“你真美。”

湘羽洁说:“你说过多次了。”

陈如海说:“这倒也是。我说过很多次你很美,我爱你。但你没怎么说过你爱我。”

湘羽洁怔了一下,说:“我没说过吗?”

陈如海不提这个话题了,说:“我们回去吧,昭阳发信息过来叫我们回去晚饭了。”

手机震动,所以湘羽洁才醒的吧。

湘羽洁知道自己很少说那三个字。她翻身,仍然枕着他的脚,看着夕阳,说:“夕阳真美。”

陈如海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美好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转瞬即逝。流星如是,夕阳如是,连蝴蝶也如是。”

湘羽洁不说话,却坐了起来,然后顺势倒在他怀内。

陈如海说:“以前有一段时间,我买了佛经,抄着佛经,以为可以从中悟到些什么,以为可以没了七情六欲。真是骗人,我既不是僧人,也不是一个有慧根的人。我太笨了,就算先飞,也飞不了多远。空有一副稍为好看一点的皮囊,此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湘羽洁说:“怎么突然这样说自己。”

陈如海笑了笑,说:“突然心有所感而已。夕阳下去了,再迟一点,天会完全暗。回去吧,不要让昭阳他们等着。”

太阳西沉的时候,时间像是越过越快一下,他们还没有走十米,已经漆黑一片。村中没有路灯,他们只能用手机的电筒照亮着路。昭阳已经再次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要不要去接他们。

当然不用了。这样的路,陈如海走了不下二十年,还能怕它不成?

路上湘羽洁紧靠着陈如海,她没有走过这样的路,她也没有看到陈如海突然如此有感触。他突然变成了那晚代宋万轩赴约的陈如海,淡然而不带个人感情。

陈如海叫他们先吃,不能让亲戚等,而他们在谈情说爱,不会饿的。他特意说“谈情说爱”,像特意说给昭阳听,又像是说给湘羽洁听,甚至像是说给冥冥中注视着他的人听一样。但昭阳与湘羽洁都听到音色中的感伤。

“你这是怎么了?”湘羽洁担忧地说。“没什么。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我没事,你的脚还好吧,要不要背?”

“现在才问我的脚,是不是迟了点?”

“我是傻瓜。”然后他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把她背起来了。高跟鞋让她走路不太舒服,但也没有严重到走不了路。所以,她要求下来。

然而,他声音有点沙哑地说:“让我背你一次。”

湘羽洁不再坚持,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手上拿着手机照着路。没想到,陈如海还能健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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