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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没有告别就还能相聚


陈如海说话老没正经的,也不知是不是只对湘羽洁才这样扯话题。

公交车已经开了一半路程了,她该在哪个站下车?因为这路车根本不会到学校。

湘羽洁眨了眨眼,问:“还有几个站才到你家?”

陈如海说:“我先送你到校吧,你这么漂亮,又孤身一人。”

湘羽洁有点好笑地说:“得了,不要再说漂亮这二个字。现在学校早就关门了。”

陈如海一怔,说:“那你这是去哪?”

湘羽洁故作深沉地说:“你家。方便吗?”

陈如海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方便也方便了。”

湘羽洁说:“谢了。”

陈如海说:“不用客气。”

湘羽洁幽幽地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太相信人了?”

陈如海说:“是的。”

湘羽洁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值得信任。”

陈如海似乎吓了一跳说:“千万别!”湘羽洁说:“为什么?”

陈如海说:“这不是在麻烦我吗?”

湘羽洁说:“呵。”

麻烦注定是要给陈如海的了。宋万轩是他兄弟,会不会在他家遇上?或者在他家寻找到一些真相?

终于到了陈如海的屋里,刚开门,湘羽洁就在门口张大口,只见一张餐台,一个电脑台,电脑台上的显示器用一块灰布掩盖着,除此外台上堆着光碟,而椅上地上堆着纸箱、旅行袋、衣服、书籍、碟片、纸张……但可以看出这是一房一厅的出租屋。

湘羽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洗手间在哪?”

陈如海指了指阳台:“阳台那边。不过我告诉你,我这没有热水器。”

“我又没说要热水。”湘羽洁把肩包挂在墙上的衣架上,然后走向阳台,进入洗手间,苦笑地看着洗手台的镜子。陈如海动作迅速地把床上的、台上的、椅上的什物放置好,收完衣服,收书籍……收拾完,湘羽洁才从洗手间出来,睁大双眼说:“真有你的,神速。今晚气温这么低,你居然弄得出汗了。”

陈如海脸也不红,说:“权作锻炼身体,很好很好啊。”

湘羽洁笑了笑说:“总有说法。”

陈如海说:“没说法哪成?哟,五点了。休息还是看电影?”

湘羽洁说:“什么?这时候还看电影?去哪看?”

陈如海说:“电脑上。”

湘羽洁说:“我想休息。”

陈如海一本正经地说:“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湘羽洁说:“难道你还要犯法不成?”

陈如海说:“你这么漂亮,我真的很难说呢。我尽量安守本分啦。房间与厅都收拾干净了,任君选择。不过我要看电影,只好委屈你睡我的床了。”

湘羽洁偷偷一笑:“那我只好委屈了。晚安,大师。哦,对了,大师,门上可有锁的?我怕会梦游。”

陈如海说:“大师太穷,门锁让我卖烂铁了。你就用椅子支撑着吧。”

湘羽洁说:“哎呀,真够委屈的了,哎。”

陈如海一笑,目送她进了房间后坐在电脑面前。

湘羽洁带着倦容走进了房间,开了电灯,并顺手关了门,他说谎,门上有锁,湘羽洁扭动了几下,而且锁还没有坏。她突然觉得好笑,差点还笑出来。不过稍停了一下后,还是把书桌下的椅搬过来靠着门。无论他是否有所行动,都不怕啦。然后坐在床上。又站起来脱下外套,正在放在书台面上,突然看到书桌右上角有一叠信纸,第一面写着“风叶春”三个大字。

湘羽洁放下外套,转头看了看门,邪笑了一下,拿起了那一叠信纸,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写满了字,开始的第一句话是:“永远有多远?回忆有多远,‘永远’也便有多远。”

湘羽洁饶有兴趣地拿着信纸躺在床上看了起来。这是一个剧本,故事从元旦那天开始。她越看越吃惊,越看越想冲出房,拉陈如海出去揍一顿。不过,她最终还是安静地把整叠信纸看完了。也许没有看完,因为她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湘羽洁突然睁开眼,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然后坐起来。床上散着信纸。她收拾起来,看了看,又重新排列了一下,下床把信纸放回原处。她双手弄了弄头发,穿上外套,搬开门前的椅子。

门开了。却见陈如海的电脑还开着,播放器上还放着电影,陈如海则戴着耳机仰依着椅子睡着。湘羽洁走过去,播放器上的是一部外国片。陈如海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感觉到有人,他睁开双眼说:“早晨。”湘羽洁面一红连忙离开电脑前,笑着说:“还早晨,都中午了。”

陈如海一笑说:“几点了?”

湘羽洁点击电脑上的时间说:“十二点二十一分四十秒,现在四十二秒。”

陈如海淡淡地说:“该午饭了。”

湘羽洁似笑非笑地说:“是的。”

陈如海说:“我,我去洗脸。”说完便从椅上起来,去了洗手间。湘羽洁却拖动着鼠标,随意地看着影片。很快便浏览完了,然后关了播放器,看到有一个“电影”文件夹正在打开,里面有几十个电影文件,全都是些文件。她关了那文件夹,开了MP3播放器,音乐响起,一个男声唱着说:

我无奈地仰望蓝天

是我来得太晚

还是你走得太急

这天底的沧海桑田

是时间的呐喊

还是思念的忆记

巷陌间的小径思念

是昨天的渲染

还是无穷的孤寂

陈如海手上拿着一个未拆除的牙刷走过来对她说:“我这有一支新牙刷,遗憾没有多一支新牙膏。”

湘羽洁接过牙刷说:“谢了。哦,对了,怎么这首歌我从来没有听过的?”

陈如海说:“你没听过的多着呢?”

湘羽洁说:“不像歌。”

陈如海说:“有待修改……”

湘羽洁惊讶地说:“原来真是你作的。”

陈如海说:“无聊的玩玩。我可饿扁了,你快点去刷牙,好去吃饭。”湘羽洁说:“这歌叫什么名字?”

陈如海说:“《闲云若梦》。”

湘羽洁说:“不像。”

陈如海一笑说:“惭愧。”

陈如海几乎一整夜没有睡着。在她走进洗手间后,他关了电脑,坐在沙发上,还不到十秒,他的头低了下来,双眼像有千斤重一样。

他又一次被湘羽洁叫醒说:“对不起,害得你昨晚没法休息。”

陈如海微微一笑,说:“没事。”湘羽洁昨晚想揍他一顿,此刻却生气不起来。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寒风不断,小饭馆此时也挺多人的。陈如海沉默了起来,他本来很多话的,此刻像哑了一下。他不说,她也不说。沉默得有点异样,这异样出现在湘羽洁的心里。陈如海片刻吃饱了,叨着一牙签看着湘羽洁慢悠悠地嚼着。

湘羽洁突然说:“我看到你的草稿了。”

陈如海说:“呵呵。”

湘羽洁说:“《风叶春》?”

陈如海说:“疯子笑白痴。嘿。”

湘羽洁说:“你不该让我看到。这样,昨晚林静飞的戏份全部归零了。你根本不需要叫她来演一出那样的戏,令我伤心。你是存心的么?”

陈如海说:“宋万轩离开了,我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你不要等他。”

湘羽洁说:“你呢?你是不是会离开?”

陈如海说:“离开什么?”

湘羽洁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说:“你要把它改编成剧本?编完了,是不是要拍?”

陈如海说:“写完了就把它烧了。”

湘羽洁说:“为什么?”陈如海说:“因为我是大师。大师都是焚稿的。”

湘羽洁说:“没听过有这说法。”

陈如海说:“现在你听说了。”

湘羽洁说:“有一件事,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陈如海说:“什么事?”

湘羽洁说:“等会才说,现在我还没有吃饱。”

才说完不到一分钟,她说饱了,并问附近有什么地方是清静的?

陈如海笑了笑,说:“我家挺静的啊。”

湘羽洁说:“没有公园?”

陈如海说:“四百米远有一个小公园。”

于是他们去了那个小小的公园,其实是一个小区的花园,里面还有小桥流水。秋天的风飒飒在吹,少有行人。他们缓步走在小道上。沉默地走了一会,湘羽洁看到有一石椅,于是指了指石椅,他会意,一块走了过去坐在石椅上。花园的里面,几乎没人走动。

陈如海一坐下便说说:“什么事?”

湘羽洁说:“你得认真的听,认真的说。”陈如海说:“嗯。”

湘羽洁说:“就是,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

陈如海说:“这个,你得问宋万轩。反正他离婚了,可以娶你了。”

湘羽洁说:“认真点。林静飞的身份是假的,那么他有老婆也是假的。”

陈如海说:“我的建议是坠胎。一来可以响应国家的计划生育,二来你也还有几年自由。当然,按人道主义上说,你该生他下来,不能随意扼杀生命。”

湘羽洁说:“这是什么建议。”陈如海说:“这得看你对生命的看法了。”

湘羽洁说:“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还算是学生。你认真听好不好?”陈如海东张西望的,似乎很不自在。

陈如海说:“这和我说实在是不适合。不如你找师妹聊聊?”

湘羽洁说:“你是不是要气死人?明明是假的。”

陈如海说:“要么你告诉家人,看家里人……”

湘羽洁眼突然红了起来说:“不行,不行。”

陈如海说:“不要的话,好说,要的话,首先你有没有亲密无间的朋友?若有,你可以在那养胎,生育,不被别人知道。当然要包括你的家人,如果你在意。”

湘羽洁说:“我也知道的了,只有一条路。”

陈如海说:“那你还问我?”

湘羽洁说:“你能不能陪我去?”

陈如海说:“现在吗?”

湘羽洁怔着说:“现在?”

陈如海说:“趁早,免得你后悔,我也可以及时脱身。”

湘羽洁说:“你还真没心肺的呢。”陈如海说:“开玩笑,要预约的。为什么不告诉宋万轩?或者你的同学啊,朋友。”

湘羽洁说:“昨晚他没来。我想告诉他时,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而且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陈如海说:“纸包不住火。”

湘羽洁说:“你是不是纸?宋万轩有没有告诉你,要照顾我?”

陈如海一怔,苦笑起来。他非但不是纸却像是铜墙铁壁。而且,宋万轩自然是交代过要照顾她。如果他真的碰了她,那么,陈如海并不能就此不管。陈如海希望宋万轩说的是实话,但是湘羽洁没有理由说这样的谎话。二人又沉默。湘羽洁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把手机放进包里。

陈如海突然说:“现在去预约,如何?”

湘羽洁说:“不能电话预约?”

陈如海说:“我没医院的电话。”

陈如海站起来,心神有点乱。双手不知放哪里,然后在湘羽洁面前来加踱步。

湘羽洁突然慢慢说:“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

陈如海停下来,说:“所以,你要生下来?”

湘羽洁说:“难道我是随便和别人上床的人?并且随便要孩子的人?”

陈如海愣住了,湘羽洁生气地盯着他,就算不能揍他,也让他感受一下被人骗的滋味。

陈如海冷静地说:“所以,你也做了一场戏。”

湘羽洁冷冷一笑,说:“彼此彼此。”

陈如海心里突然很开心,但没有表露出来。这件事到此结束了。他不再踱步,坐在湘羽洁的身边,长呼了一口气。像是心头一块大石已经彻底地放下一样。湘羽洁站了起来,向公交车站走去。她努力不回头看,陈如海也努力不站起来。但是他看着她的倩影,看着她走到站前,看着她在那里等了十几分钟。

他看着她的身影十几钟。然后她的车到了,上车。在上车前,她终于扭转头看一眼,却见他还在,眼光跟随着她,她有个冲动想跑过去,但还是克制了自己。发现她回头望,他挥了挥手,作告别仪式。她不自觉地也把手伸出来,但最终是没有向他挥手。她对自己说:没有挥手,就是没有告别,没有告别,就还可以相聚。

此后,她等了十二个月,宋万轩没有任何音讯,陈如海也没有——他们连联系的纽带也没有,此生怕是永远不会再相见了。

如果有缘,他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可在街上遇见过。但直到她毕业也没有遇见。她并不知道陈如海不久便离开了那座城市。而湘羽洁回到了家乡的城市长沙。毕竟长沙离家不会太远。

因为宋万轩与陈如海,湘羽洁在难过了十二个月之后,她开始玩不伤到自己的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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