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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最后的礼物


湘羽洁回到房间,走了一天,不可能不疲倦。特别是说话未曾停过。但是她很满意,很满意地发现自己的不满意:应该一口答应方雪做伴娘。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想着这是一个问题。这不应该是一个问题,也绝不是一个问题。她不应该再想着昭阳,即使他就住在隔壁,不属于她的,就是不属于。为什么她不能像昭阳,刻意放下就能放下呢?就算不能放下,也不必要表露出来她的放不下。

她不是昭阳,所以才这样。惟有这样的解释了。她还想邀请方雪上来坐一下,喝杯水,不过地方小,方雪又要赶去接昭阳,她自然连这句邀请也没有说出来。不过,她相信方雪明白她欲言又止的话。

感觉很久没有看到昭阳了,他肥了还是瘦了?胡子应该很长了吧。湘羽洁不知道昭阳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但是看着他复习,那股认真劲,即使在学校也是很少有的。除非是在高三的时候,才会看到。

她怔怔地看着白鹤芋,白色的花很漂亮。她也应该很漂亮地结束了这件不可能的事。放开,然后坦然承受。

“雪姐。我做你的伴娘,不许别人和我抢。”她心急地发了这个信息过去给方雪。

然后方雪打了电话过来说,正等着这句话。而且,还笑着说:“你叫我雪姐了啊。”

湘羽洁撒娇地说:“你比我老,我只能叫姐,不能叫妹。”把老字拖得好长。“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比我老,你是姐,你该爱护我。有困难,你要帮助我。我可以撒娇,可以撒野,但你不能骂我。你想避开我,是避不开了。”

方雪说:“孩子气。不用你说,我早就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湘羽洁又说:“我可以孩子气,你不可以。”没聊多少句,方雪看到昭阳了,话题中止。湘羽洁再次陷入宁静。

笔记本放在书架上,因为那张台主要作用是吃饭。她刚拿出笔记本,突然很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没有问姐姐,回家的情况怎么样。湘雨倩也没有联系她。不会出问题吧。

她发了信息过去。湘雨倩很快便回了信息:一切安好,不必担心,父亲很喜欢柳明,亚姨也很高兴。

她想听听姐姐的声音,于是在收到信息后,她便打了电话过来。听到姐姐很满意的语气和音调,她的心既快乐也忧伤:她们都这么幸福,都这么幸运。

湘雨倩明显听到妹妹的音色有所变化。不禁担心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湘羽洁说:“没有不舒服。刚才答应做方雪的伴娘了。他们在这月的下旬摆酒。”

湘雨倩说:“你还在想着昭阳。”

湘羽洁说:“我在想着方雪和你。你们同时走进婚姻,我很开心,但同时有点伤感。不要问我伤感些什么。你就算猜到也不要说出来。我打电话,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湘雨倩说:“亚姨问起你有没有交男朋友了。我说,有很多人追求你。”

湘羽洁突然笑起来说:“就不问我工作好不好?”

湘雨倩也笑了,说:“亚姨格局太小了,我明天和她说说。”

湘羽洁说:“那里有什么格局不格局的。明天我打电话给爸妈。你什么时候来广州?”

湘雨倩计划明天傍晚坐车回,这样还有时间陪一下父亲,以前太多时间都是疏远,这一次她也要弥补一下。做好女儿的本分,也认真地和湘羽洁的妈妈聊了很多过去与今天的事。唯一不能说的是唐文娇。她等离开之前才和亚姨说,她的另一对姐妹终于相见了。

柳明彬彬有礼的,很讨她父亲喜欢,不过最喜欢是湘羽洁的妈妈。湘雨倩的第一段婚姻,她感觉是受是她的影响才得到如此的失败。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人们总是喜欢把亲人的某些过错说成是自己的过错。

湘羽洁得知一切都好,心情再次舒展开来。

昭阳送笔记本的时候,把刚开始写的小说的草稿也复制到了笔记本上。这个东西,大纲已经写好了。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时间写了。就算写,也许不会写这样的故事了。所以,他给了湘羽洁,续写也行,删除了也行。反正,属于她的了。这篇故事,以唐文娇为蓝本而开始。简单一句话,是以她们姐妹为蓝本的故事。但是,现在他的故事中是方雪,不再是其它人。所以,即使写,也会以方雪为蓝本。因为这样才能达到他要的效果:真假渗半,日后阅读可以引起回忆。

湘羽洁不知该拿这个故事做什么,也不知如何续写。她甚至讨厌昭阳,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东西给她。他简直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人。

不知所谓,但是湘羽洁决定续写了。不过,她把原本的普通现在的爱情故事,改编成玄幻故事。而且已经开始在某个网站发表,有空便更新。发表了才告诉昭阳:“你已经交给我,可随我处置的了。”

昭阳自然答应。并说明这部小说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湘羽洁的。兴许,可以赚上一百万,那就最好了。

一百万,他想得美。不,是她想得美。

一百万,昭阳依然不忘那一百万。他觉得受之有愧。湘羽洁知道他一定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又想到方雪的话,她说昭阳考完试便想继续旅行,他又有什么可以失落的呢?不过是他习惯地被别人拒绝(只不过那时的主角是湘羽洁),这些拒绝,他本应该是麻木的,不会特别失落和伤感的。

湘羽洁依然不懂昭阳,辛苦把整部的大纲就这么送给了她,而且这大纲已经接近三万字,再加上他已经写的七万字,足足有十万字,却轻而易举的给了她。她问他为什么要给她,难道他不知道她不喜欢写作吗?

昭阳说,他一点也不知道。然后又说,她不要的话就删了它。反正,他不会再续写。也不会有时间续写。

湘羽洁说:“你又用娇姐那一招。如果这部书真成功了,以后不要跟我打官司,争版权。”

昭阳说:“你把我看得太低了。”

湘羽洁说:“谁叫你意志力不坚?”

昭阳说:“这又从何说起?”

湘羽洁说:“你再坚持一年半载的……”

昭阳说:“过去就让它过去。现在提它干什么。”

湘羽洁说:“对雪姐好点,否则饶不了你。”

虚张声势的,谁不知道昭阳和方雪好到像一正一反的磁铁?不需要你虚张声势地说饶不他。湘羽洁说出这话之后,感觉到自己异常的可笑,没等昭阳反应过来便挂了电话。

坐在笔记本前,湘羽洁又再细想了一下,他送了的东西太多了。实物的,虚拟的。只怕他送给方雪的也没有那么多。送这么多干什么,真是神经不正常。

笔记本是最后一次,昭阳保证。那样坦言心事,也是最后一次。这一切,就像过去他对唐文娇一样。

湘羽洁因为有存稿,所以有空便写,没空就放那。有详细的大纲,她可以像写命题作文一样继续写下去。在大学以前那一段学生生涯,她的作文是不错的。此刻重拾,有时也会有仿若隔世的感觉。开始写的时候,有时还会想起有一个人同她说起故事应该怎么写。

过去的都过去,想它是无用,回忆它也是无用。留下的痕迹,不过是偶然地记起。当她记起,她便不明白为何会喜欢,为什么又会讨厌。当她记起,她便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久都没有知己好友:一切都因为自己自以为是。

不过,问题是她为什么会自以为是?年轻人总要犯错,总要自命不凡。湘羽洁也不可避免地这样自命不凡。玩着游戏,以为可以游戏人间,结果不过是逼自己清心寡欲而已。所以,她不是希望自己清心寡欲,而是逼自己处于这样的位置。来广州,却是一个新的开始。她遇着了昭阳,命运开始改写。甚至言都也有一份功劳让她的命运改写。她的游戏,节节败退。人们不会迎合她了,不会像哈巴狗一样跟着她后面,听从发落。

湘羽洁有过不甘心,但最后还是接受这种结果。真正离开学校,便得面对和接受种种现实。比如,机会不会等人。

想起方雪提到“时机”一词,不过是“缘分”的一种说法罢了。她却说是“时机”,不说“缘分”。因为怕她想到有缘无分?

多少的“缘”都是从众多的过去堆积而来的。从她是唐文娇的妹妹,是唐宇的表妹,湘雨倩离婚要到广州,她要修补姐妹感情,这个“缘”才好不好容易来到跟前。

每个“缘”都来之不易。因为巧合从来不是轻巧而来的。

再比如,她不想沾上文字,结果昭阳把十万字给了她。有段时间,她写作文就像写公式一样,片刻间即可完成。每个人的语文考试都怕不够,她考语文却比数学还轻松。虽然她没有得到最高分,但也数一数二。

有人喜欢做自己专长做的事,有人喜欢做自己不专长做的事。湘羽洁就是喜欢做自己不专长的事,并认为这是挑战。或者,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工作。

在某方面来说,她很有性格,而另一方面她一点性格也没有。连自己的喜好也不太完全了解。对于职业生涯,必定会有所阻碍。

喜欢美食,喜欢看电影,对职业有没有影响?有没有帮助?说真的,一丁点也没有。除非,她转行。

然后,湘羽洁很奇怪自己奇怪地想到职业生涯。这还是第一次去考虑这件事。虽说本科毕业后因为做了一年的前台使她不服气地再读研究生,但再次离开学校后,她没有再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此刻会想到这个问题?苦思了半晌,她知道答案了:因为方雪。方雪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开着自己的公司,也算得上是小成功了。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给她树立了一个很好榜样。作为“对手”,她真的是比下去了。无论哪一方面都是。即使湘羽洁并不完全了解方雪,但已经被方雪所折服。也许,这也是昭阳一直念念不忘方雪的原因。

人在独处的时候,容易浮想联翩。这个时候的湘羽洁甚至想到如果昭阳真的坚持一年半载,她会变成什么人?是否会接受昭阳?或者因各种原因,即使是邻居,一周也不会说一句?那还有什么可能会发展?还说什么坚持?思考,也是一种劳动。每一种劳动都会耗费精力,每当耗费精力,她就感觉到饿。每次感觉到了饿,她就想吃东西。想到此,她愣住了,宵夜啊宵夜,好久没有吃宵夜了,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那时,昭阳有意,但把它深埋心底,她呢?则冷冷地观察着他,看他会如何对待她。有人喜欢,总归是开心。但开心归开心,弄得自己也有意了,那就会出现二种结果:一是也开心,二是伤心。

现在是什么结果?既开心,又伤心。开心是她希望他过得好,伤心是她好不容易动情,却在开始便告终。还不如不动情,还不如不开始。世上没时光机器,她回不了过去阻止自己。而且,感情能随便阻止的?想想,便觉得孤单。

这刻,姐姐不在,昭阳不在,那些吃宵夜的时光就这么一去不返了。她还以为这种时光会维持许久的。没想不过几个星期便消失了。

甚至,连晚饭也不能天天和姐姐一块吃了。她已经开始想念姐姐做的饭菜,开始想念姐姐教训她的话:你不要哭鼻子。

谁会没事哭鼻子呢?都是伤心失落才会哭的啊。

这是在广州的第一晚独守空房。她想到这“独守空房”四个字,不禁五味杂陈。每个打工都会经历这么一段时间,她已经是很晚才经历这种生活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觉得笔记本电脑很必要有,连那盆白鹤芋也很必要有。否则太无聊了。看着那5.5寸的手机屏幕也很无趣。电脑可以容纳更多东西,也可以做更多东西,比如看电影,比如写作。在无聊的时候,写作,是排解无聊的最好办法。因为并不是所有时刻,方雪都有空陪她聊天,她也不能每晚都缠着方雪说话。也许可以和林诗华,但是怕说多了,林诗华已经熄灭的感觉又再次出现。

再无聊的解闷,可以学昭阳,把白鹤芋的叶子一片一片地抹干净。

脑在活动,并不感到无聊,倒是感觉到饿。以后一个人了,难道一个人不能去吃宵夜?

她收到笔记本,拿起手机和钥匙,锁门,准备去小食街吃宵夜。

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做梦。

她照例走到常去的店里,店员很奇怪地问:“今晚只有你一个?”

她无言地点了点头,随便点了几串烧烤和一个茄瓜,外加一碟干炒牛河。刚点,店前走来二个人,一男一女。她坐的位置是正是对着门口,好像在等待奇迹,会看到昭阳和湘雨倩结伴走进来一样。

进来的却是陈如海和陈凤怡,无论谁进来都会留意到湘羽洁的,但是他们三个人都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相遇。湘羽洁心中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连忙别过头,双眼却感觉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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