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秋风起，心事何人知

广州是亚热带季风性气候，雨季从三月至五月。不过天气有点怪，时常突然下雨，又突然阳光灿烂。

昭阳走到街上，行人稀少，一场大雨把街上洗得一干二净。他没有联系言都，漫无目的地散步。他希望湘雨倩与湘羽洁能睡个安稳觉。虽然他想出资给她们住酒店，她们肯定不会接受。所以，只有他出来便好。

一个人走，带着雨伞。晚风扑面，带着水的味道，带着街的味道。当然，还带着某种孤独的味道。这点孤独的味道，是他自找的。但是让他再选择，他依然会找这样的麻烦。

考完试便要工作了，计划去旅游的事得撤下来。不能这么潇洒的了。有了方雪，所有闲散的事情不能再做。他已经整理了简历，随时可以投递简历。

时间总会过得很快，潇洒走一回，不是不可以，然而，走了一回后便不再潇洒了。

就这样一边漫步，一边左思右想，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边上。真是从街头走到街尾，却依然没有想到去哪里投宿。他想坐下，浏览一下手机，看看哪里的酒店评价好，不过周遭都是被雨水清洗，湿漉漉的，路旁的树被风一吹，又会掉下雨水。他不得不撑开伞。

他把玩着手机，打着字：“到家了吗？睡了吗？”打着字，又删掉。他想见她，又怕影响她休息。一旦发信息，她必定也会回信息。可能打电话聊的时间还会短一些，如果是发信息，那就没完没了，哪还能休息？于是他又踱步。

他想起当初遇到她的情景，想起二人第一次对话的情景，想起她热情叫他“小昭”的情景，想起她向他吐槽的情景。想起心思乱动，无处安放的情景。在心里郁闷难耐，唐文娇突然来电话的情景。

在昭阳踱步的时候，方雪拖着万分疲倦的身体躺在床上。但她还没有入睡，把玩着手机，手机上键入：“过来，我想你。”

孤独本来常在，但今晚特别孤独。因为特别困吗？还是因为有了昭阳这个人在心中不断游荡？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怯生生的，没见过世面的情景，想起二人第一次说话的情景，她还记得那时问他对设计有什么想法，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他回答说没什么想法，也没有打算，很茫然，见步行步。她还说，这样不行哦，虽然还年轻，但应该有自己的规划。他点头称是，乖乖的。后来，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再次相遇，相遇又分别。分别又相遇。特别困的话，会闭上眼睛就可以睡着。孤独本常在，此刻却渴望昭阳拥着她入睡。她能这么想，但能不能这样告诉他，提示给他知道？这样他会不会认为她太庸俗了？他一直认为她是一个知书识礼，大家闺秀的形象，加上现在还是一个公司的掌门人。可是，她就那么的渴望。她感觉完了，她的人生轨迹可能又要改写。她不怕改写，她怕改写之后又变得很失落、失望、失意。虽然说还没有步入真正的中年，但也快了。

她思想也有传统的一面，她渴望有家庭，虽然她也热爱事业。她的终极目标不过是家族与事业兼得。虽然她知道这需要极大的精力和能力。但她不会为了这个而为难那个。在她还没有完全转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朝着这样的目标前进。昭阳会支持她吗？他是否会有耐心对待她这个什么都想要的人？

她知道自己有点贪了。不过，这是她的理想中的人生。有理想，不应该就此抛弃。

还是不发信息了，免得吓着他了。莫非这个岁数，真如狼似虎么？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有些事情，当有了第一次，便渴望第二次。渴望永远都有如第一次的美妙感觉。渴望以后便是永恒。昭阳踱步到附近最大的酒店连锁店，这里必定有房。他慢慢地付款，上楼。长久以来，他所有的渴望都告空，实在不必认为万事已定，后面总会有新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简单点，顺其自然，否则还能做什么呢？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希冀的样子，他未必能做到。即使是方雪的希冀，他也未必做得到，甚至他不会去做。比如：做一个有品味，有格局的男人。他认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衬得起她。但他未必做得到。

他想着她，她又想着他。但谁也没有传达一下：今夜，我希望你在身边。

不是因为真心，而是因为刚开始。每个开始都是激情热烈的时候，但他们把这热情之火硬生生地分化为二团，各自承受。他们也绝没有想到有一个冰冷的心正在融化、在释放，也许有一天会到达燃点。

五月夜里的广州，迷人，安静中带着悸动。

昭阳和衣而睡，他无聊地翻看着唐文娇用自己的证件号申请的支付宝，然后看到生活圈里有一段话：

昭阳，去年我收到你的信。没想到我还能收到你的信。你的电话号码，我一直没有忘记。在心中，随时都能背出来。有很多个夜晚，我都差点要拨通你的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想知道你是否会怪我，埋怨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忍着不再打扰你。想来，以后，永远我都不会打扰你了，想到这，就有点心酸。

我说过要加倍奉还你花在我身上的，除了感情外，我唯一能还的只有钱。但是怎么给你？我想了很多方案，但没有一个令我满意。

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上天给了一个机会。羽洁在长沙发了你一张相片过来，这张相片拍的不好看，不过你还是你，样貌没怎么变。不久湘羽洁做了一个我绝没有想到的决定，她竟然联系你帮她找房子。她在想干什么？想测试你到底是不是我口中说的那样的人？你当然还是你。

有了羽洁这个媒介，有可能我们还能见上一面，那样我可以亲手把我所欠的交到你手上。

明天我过去找你们。见到或没见到，我可能都无法告诉你我的心思。从羽洁口中得知你还没有女朋友。所以，我设了那样的密码。告诉你有个女人爱着，虽然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结局已经锁定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心声，此刻只有用这种办法。大概，我无法面对你。

很感激，真的。你无法想象那一个月中我的心路历程。也许你会追问这钱是怎么赚来的。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因为这是我继承来的。哈，还是告诉了你。那年我回去后，不久之后离开了他，和另一个人结婚了。至少另一个人爱我，呵护我。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你应该想得出来。想不出来就最好，那样子，我还是你心中的我。

再见了，我爱的人。下面几句话，我强装文雅，别见笑哈。

午夜梦觉，心事愁思，寄予鸿雁细说。频频思念，正是情丝始吐。悲愁肠，思绪没法止。茫然中，意气风发，哪管伊人爱恨。默默阅信件。念天各一方，万重烟尘。心若清水，望断幻境结局。尽无言，永远无等待。纵写得、情由千句，奈何我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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