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辨忠心

夜晚，陆诗言回到府中，用了饭，洗漱过后，便又召见了暗夜。陆诗言的闺房内，暖炉上的炭火燃的正旺，房内很暖和，华丽雕花大床上挂着粉红色的帷幔，桌上放在的香炉燃着淡淡的幽香，陆诗言穿着一身烟霞色云纹柔绢曳地长裙，一头乌黑的秀发如锦缎般披落在腰间，面上未施粉黛，不同于平时明媚动人，此时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素雅，气若幽兰，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一身黑衣的暗夜，淡淡开口道，“我问你，你可将今日之事全都禀告了我爹。”

        “是。”暗夜如实答道。

        陆诗言早就猜到暗夜会这么做，她知道暗夜并没有真正的认她为主，他忠心的始终是顾鸿庭。关于她的一举一动，暗夜都会全部告知顾鸿庭。而她也是故意等到暗夜将今日之事禀告给顾鸿庭之后，才召见他。她需要让顾鸿庭知道今日之事，这样她才能更加确保，顾鸿庭不会再打算将她嫁给刘誉。顾鸿庭虽然疼爱女儿，却也是权臣，太子刘誉是他的亲外甥，也自然是他最满意的女婿人选，让他因为女儿的几句话轻易放弃他，是不现实的，如今他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女儿以后的幸福，心中自然有了考量。

        陆诗言缓缓走到暗夜的面前，直视着他，“你可知我爹已经将你送给我了，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忠心于自己，也只听命于自己的暗卫。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暗夜的眸光似有几分迟疑，他望着眼前女子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那目光中的坚毅和果决令人无法抗拒。他沉默了片刻，答了一个字，“是。”

        “我爹那边我会亲自去说，你只需要记住，当我爹将你送给我的那一刻，你便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忠心于我一人。你能做到吗？”陆诗言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需要的是一个完全靠的住的人帮她完成，暗夜就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她需要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暗夜这次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沉声答道。

        “好，为了以示忠心，我想请你将脸上的面罩取下来。你是我的暗卫，而我至今还未见过你的真容，这也于理不合。”陆诗言觉得暗夜作为她以后唯一能信任的人，是必须要见一下他的容貌的，她对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了，她又如何能放心将自己的事情放心交给他。

        暗夜闻言微微一怔，作为丞相府的暗卫，他从小便是在黑暗血腥的环境中长大，踩着同伴的尸体拼命努力存活下来，这些年刀口舔血，为了方便行事，他一直戴着面罩，除了相爷，他也并未向其他任何人露过真容，容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张毫无用处的皮囊而已。他见眼前女子目光期待的看着自己，便伸手缓缓摘下了面罩。

        陆诗言有幻想过暗夜取下面罩的那张脸是长什么样子，可当她亲眼看到他真容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惊叹，怪自己的想象过于贫瘠了，那如雕刻般深邃立体的五官，俊美非凡，丰神俊朗，称的上是标准的建模脸，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相貌便是比起男主刘砚也是不分伯仲，不同于刘砚的温润如玉，他的容貌更偏硬朗，容貌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眉宇间的气质内敛且沉稳。陆诗言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惋惜，这样俊美的一张脸，却整日蒙着面罩，真是太暴殄天物了！或许是陆诗言的目光过于热烈，暗夜俊美的面容变得一丝丝僵硬，他从未被一个女子用如此炙热的目光注视过，莫非他的脸上有什么奇怪之处，一时之间有些不适。

        陆诗言察觉到暗夜脸上的不适之色，连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装作神色自若的样子，开口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翌日，待顾鸿庭下朝回来，陆诗言便来到顾鸿庭的书房，顾鸿庭放下手中的公文，看向陆诗言，笑着问道，“颜儿怎么来了？”

        “爹爹辛苦了，女儿让厨房炖了枸杞虫草花炖鸡汤，您过来喝点。”陆诗言让红袖将食盒端到桌上，便让红袖出去了。

        “颜儿有心了。”顾鸿庭欣慰一笑，放下公文来到桌前坐下，陆诗言将鸡汤倒入碗中，热气腾腾的鸡汤香味浓郁鲜美，她用勺子缓缓搅动着鸡汤，待鸡汤凉下来，便将碗端到顾鸿庭面前，微笑着看着他道，“爹爹快喝吧。”

        顾鸿庭见女儿如此细心，笑着道，“颜儿如今是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待顾鸿庭将鸡汤喝完，便见他放下碗，看向陆诗言问道，“颜儿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陆诗言笑颜盈盈道，“无事，女儿就是想念爹爹了，来看看爹爹。”

        顾鸿庭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道，“可是为了太子殿下一事，昨日之事，我已经知晓了。”

        “爹爹，你是如何知道的？”陆诗言装作惊讶的模样，随即问道，“难道暗夜告诉您的？”

        顾鸿庭点了点头道，“暗夜除了负责保护你，也有责任将你的一言一行全部告诉我。”

        陆诗言闻言不开心的道，“爹爹，您上次说把暗夜送给我，是不是反悔了？”

        “颜儿这是何意？”顾鸿庭不解的问道。

        “爹爹既然答应将暗夜送给我，那他便应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暗卫，一仆不能认二主，他若只会听命于你，又怎么会忠心于我。”陆诗言拉着顾鸿庭胳膊，撒娇道，“爹爹，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也不再是小孩子了，希望爹爹能给女儿一点自由，暗夜以后就留给女儿一个人用，好不好嘛？”

        “颜儿，为父只是在关心你，你娘亲去世的早，只留你一人陪着我，我之所以如此，也是害怕我的颜儿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顾鸿庭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目光慈祥的道，“如今颜儿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既然你如此说了，为父也知道了，以后不再让暗夜禀告就是了。”

        “谢谢爹爹。”陆诗言鼻子有点酸酸的，顾鸿庭虽然称不上是好人，但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将女儿呵护如珍宝，给她一切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对了，昨日太子殿下一事，颜儿可有什么想法？”顾鸿庭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太子，虽然前些天又跟他提及了一个宋解元，但依他来看，那只是小女儿家一时兴起罢了，过些时日等新鲜劲过了，自然还是想嫁太子的。如今却得知，太子竟然与那苏越郕之女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实在令他失望之极，颜儿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

        陆诗言闻言莞尔一笑道，“爹爹怎么会这么问？女儿早就说过了，女儿现在已经不喜欢太子哥哥了，他做了何事，又与我有何关系。爹爹，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若是宋解元中了状元，你便答应让他迎娶我的。”

        见陆诗言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顾鸿庭放了心，转念又想到看来女儿对那宋修远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真心想要嫁给他，心中不免又有些担心，他已经派暗探打听过这个宋修远，本人倒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才名远播，只可惜家境清贫，从小父母双亡，由兄嫂养大。而且宋修远如今是礼部尚书叶辰儒的得意门生，与三皇子似乎也有些来往。朝堂之上他与叶辰儒等言官向来不睦，三皇子的背后也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若是这宋修远中了状元，日后必定会为他们所用。既然颜儿如此喜欢这宋修远，若是等他中了状元，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他自然会为自己所用，这样的人才对于他而言也是难能可贵的，他心中有了考量，便看他明年春涠是否能金榜题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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