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泡影

在昏倒后，许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家人山人海的FUKUMARU商场，广播里正播放着轻快的音乐。
  此时的许滨就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地漫步在超市里，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蔬菜区.......
  “由佳小姐~，今天工作也辛苦了呢！”
  “哎呀，是许滨君”
  一个身穿围裙的少女此刻正认真地在报表上写着东西，同时还转过头来对许滨甜甜地笑了一下：
  “今天又是来搭讪我的么？”
  “嗯........是的！尽管我早就有你电话了，但还是怀念你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许滨开朗地笑了一下，接着便走到女孩的身边，温柔地说：
  “下班后，一起去吃碗拉面吧？”
  “嗯！”
  由佳红着脸点了点头，接着便加快了手上的工作。
  而此时的许滨则是围着她瞎转，从冷藏柜里拿了两份便当出来当明天的早餐。
  “话说回来.......许滨君，我们上次的约会......又被打断了呢。”
  由佳飞快地动着笔，偷偷看了眼许滨的侧脸后说道。
  “啊.....是啊，遇到了个和妈妈走丢的孩子，然后我们俩陪他在游乐场里找了一天。”
  “嗯，还有上上次，你在公园里好像正准备对我说什么很重要的话.......然后你的朋友就出现了，拉着我们俩去唱了一下午的卡拉OK.......”
  “确实！那个不会读气氛的笨蛋，我下次一定要找他算账。”
  许滨咬牙切齿地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自己正准备向由佳告白呢，结果就有个没情商的电灯泡突然出现，拉着自己和由佳去卡拉OK玩了整整一下午。等天黑下来时，之前的气氛早就消散干净了......
  仔细想来，自己和由佳的约会好像从来没有完美过。
  要么就是电车故障，许滨在闷热的车厢里见对方尴尬地热脱了妆......要么就是过山车突然停电，两人倒悬在50米的高空中，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互相诉说着对生命的留恋.......
  唉，要是能完美地和她约上一次会该多好啊！
  许滨愁眉苦脸地把便当放进购物篮，接着又看向了由佳正在清点的土豆......
  “不行，许滨君。你不能因为喜欢土豆就老是吃它，西蓝花也带一点回去吧。”
  由佳见“土豆狂魔”看向了这里，便马上知道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话说回来，她第一次对许滨留下印象也就是因为这些土豆吧......
  在半年前，这个龙国男孩每次都会来买上整整一篮子的土豆拎回去，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不肯去选。一段时间后，由佳担心他会营养不良，便主动走上前去提建议........最后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悉了。
  回忆起许滨的这个坏毛病，由佳马上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把写到一半的报表盖在了那堆土豆上。仿佛是在说：你今天不买几颗绿色蔬菜下来就别想碰它们。
  眼前的女孩态度如此坚决，男孩还能怎么做呢？总不能去投诉她吧。
  因此许滨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便随手抓起两颗白菜扔到篮子里：
  “其实我是想给由佳尝尝手艺的，我薯片炸得很好吃.......想在这周请你到我家来做客……”
  “邀请我去....你家？这真的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
  听到这番话，由佳手中的报表都拿不稳了，她看起来很是慌张，仿佛是要去见结婚对象的家长一样。
  而许滨则是像平时一样温柔地笑道：
  “唉，我家常年就我一个人，阴森得像鬼屋一样，你能来的话就好了。”
  “我们一起吃薯片.....看恐怖电影、打游戏什么的。只要在那里约会，就不会被人打断了吧......”
  “我愿意！”
  由佳两眼发光地点起了头，脸蛋通红。
  但随后，又换成了一副忧伤的表情说道：
  “可我已经死了啊.......”
  .........？
  心脏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
  不对，不是仿佛，许滨现在是真的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不止是自己的心脏，周围的一切景物，一切行人.......在此刻似乎都被定格住了，他们正一动不动地凝滞在商场中。
  有的在为孩子选购玩具，有的在思索今天的晚餐，还有的在服装区里苦恼地挑选着适合下次约会的便宜衣服........
  砰！砰！砰！
  自动步枪的急促点射音响起，许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由佳拉到掩体后面。
  可自己的手，为什么穿过了她？就像穿过了空气一样.......
  扭头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几个头戴白色绑带的匪徒此刻正举起步枪，瞄向了这里......由佳的方向.......

  砰！
  ......................
  “……！”
  睁开双眼，许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里是哪？
  .......好像是.......我的房间.......？
  此刻在许滨的眼前，并没有什么匪徒，也没有商场，更没有那个自己再也见不到的女孩.......
  只有苍白的天花板与几近无限的空虚。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已经死了啊………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这才让许滨回想起了那令人痛苦的事实。
  在这些日子里，自己正不断地尝试逃避这份痛苦……有时还会装作无事人一般地和人形们打闹，但到头来似乎也没什么用。
  痛苦会永远地隐藏在自己的心中，忘是忘不掉的........终有一天它们会像牛头马面一样地在你入睡之时找上门来，逼着你去面对这种让人不愿面对的绝望感，直到自己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才算完..........
  扑通——扑通——
  几乎快要停跳的心脏终于再次恢复了波动，身体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似乎也慢慢地回来了。
  咦？手上的这份触感是.........
  许滨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侧........
  UMP40此刻正趴在床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守了自己多久.......甚至连张凳子也不去找，就这么双膝跪地把头俯在床上睡觉。
  “嗯.....？”
  刚才的动静似乎吵醒了她，UMP40直起腰来揉了揉眼，接着才发现已经醒来的许滨。
  “诶.....指挥官，你......！”
  “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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