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洪武十一年，在新建成的晋王府门前。一个把九品官服团领衫穿的衣衫褴褛，腰间束带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头发松散地瘫坐在晋王府照壁下，正对着承恩门大街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喝醉了酒似的大喊“皇上呀！你可别忘了古有八王之乱呀！”一句话重复了很久。直到阳曲县县衙差役把他架走。

        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月后竟然传到了，千里之外应天府（南京）朱元璋的耳朵里。看着锦衣卫呈上来的折子，嘴上嘟囔着“儿大不中留，晋王不小了该去就藩了。”

        当天洪武皇帝朱元璋，下令赐宴太子、晋王。叫二人进宫到谨身殿一同用餐。

        下午太子朱标和晋王朱棡由东华门进入皇宫，过左顺门经五龙桥来到奉天门。奉天门是例行朝会的地方，百官站列顺天门广场，皇帝在顺天门门楼下，又级别从低到高一一奏对，最后丞相按照皇帝意思进行票拟。

        太子朱标和晋王朱棡一路上有说有笑。两人身穿专门面圣的亲王红色皮弁蟒服，头戴带九缝五彩乌纱玉弁冠，晋王说“大哥你将来就在这临朝？冬天不得冻死人呀。”

        “三弟慎言。你得改改你这张嘴就敢说的毛病。”太子宠溺的假装严肃道。

        “这么大的皇宫一棵树都没有，我要在我的王府里种满树。要不一点意思都没有。”晋王嘟囔道。

        太子瞥了一眼晋王：“你懂什么，这是天家尊严。让你知道，一睹龙颜有多不容易。”

        说笑间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三大殿基台之上，由太监检查随身携带物品后，进入第三殿谨身殿。

        谨身殿是一座重檐歇山顶的大殿，比奉天殿要小，级别也要低。这里也是三大殿中唯一除了皇帝宝座外，在殿内台阶下也设有坐席的宫殿。这里是专供皇家宴会的地方，也是最高级别的国宴举办所在地。

        洪武皇帝，头戴乌沙翼善冠，身穿黄色窄袖圆领袍。高高坐在宝座之上。在身旁太监的提醒下，看到了进来的二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这是他最倚重的两个儿子。太子自不必说这是早早钦定的帝国继承人，晋王是自己的三儿子，比起二儿子秦王的暴虐成性，三儿子朱棡聪慧过人，而且在中都演武时军事天赋也是高人一等。时常敲打、雕琢必成大器，将来也是太子朱标得力的助手。

        “都起来吧，坐下。咱们说说话。”看着行完大礼的二人。

        二人分别落座。

        皇帝望着晋王缓缓说道：“叫你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自然是儿臣就藩的事，儿臣大了，也有本事给父皇守边关了。”晋王自豪的说道。

        皇帝笑道：“你今年十九岁，还是个娃娃。也敢说有本事了？”

        皇帝吃了一口菜，继续说道“听你的师父，宋濂说你现在越发的张狂了，资治通鉴都背不下来，整天就是和一帮将军纸上谈兵。”

        晋王对答道：“读书？读书有什么用处，天下士子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但是我要给父皇守边疆！”边说边把各类珍馐塞进嘴里。

        “慢点吃唐宋怎么灭亡的。还不是最后皇权旁落，皇族没有势力，最后被一群士子、军阀架空。我要你给我守好你的疆土，给你的大哥，世世代代守好祖宗的边境。”皇帝语重心长地说。

        “儿臣遵旨，我一定给咱们朱家，守好咱大明的疆土。”嘴里塞满食物，说的含含糊糊。

        皇帝使了个白眼“你急什么，就不能好好奏对。真是把你惯坏了，没有个亲王的样子。”

        “儿臣明天就要去太原就藩了，以后就吃不上金陵菜了。我还不知道山西有什么好吃的，当然多吃点。”晋王越发的狼吞虎咽起来。

        “没出息样，这样吧，把跟随我多年的御厨，徐兴祖赐给你。他的金陵菜堪称一绝。还有金吾卫杨荣、杨兴父子，他们爷俩忠勇无比，派过去给你做侍卫。”皇帝言语间流露出了一位父亲般的关切和贴心。

        “谢父皇，能不能再给我夹一个清炖蟹粉狮子头。”晋王跟一旁伺候的太监说。

        宴席在父慈子孝的气氛中结束了，这也是洪武皇帝难得的快乐时光。

        走出奉天门，太子朱标拉着晋王朱棡的手说道“三弟，此去任重道远，切记收敛你的暴脾气，不要轻易动怒。”

        “知道了，身边尽是些酒囊饭袋。不生气太难。”晋王不以为然的说道。

        太子朱标乘上轿撵从左顺门出了东华门。晋王朱棡拜别太子，领着皇上赐给的徐兴祖、杨荣、杨兴父子也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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