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桃花仙七夕庙会

七夕当日卢玉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褙子，下身穿了一条豆沙色的百迭裙。她鲜少穿得这样鲜艳，平日里最常穿的还是水蓝色、青绿色这些清新淡雅的颜色。

        也是今早她在挑选衣服时，阿寒从她背后突然钻了出来，看见这套压箱底的衣服便双眼放光，比划着非要让她穿上。

        卢玉苦笑，看来阿寒真的很喜欢粉色了，当初带她们去买衣服她也是挑中了一件粉色。卢玉拗不过阿寒，阿寒人小鬼大脾气最是倔，她若是不答应，阿寒的嘴巴不高兴得能撅到天上去。

        卢玉换上之后众人眼前一亮，卢小娘子平日里穿得寡淡，今日骤然这么一穿，倒像是仙女下凡，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这粉色极衬皮肤，映到卢玉白皙的脸蛋上两颊仿佛打了胭脂一样娇美。

        “娘子可真好看”二丫喃喃到，随手折了店内花瓶里的一只花，插到卢玉斜斜的云髻上。

        “像是桃花仙子一样。”旁边一名清俊的男子突然开口。

        卢玉疑惑地看过来，男子连忙作揖：“是在下唐突了，娘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送出的节礼？”

        卢玉恍然大悟，前几日为了打开节礼的销量，她搞了一个促销活动：在食肆内消费每满一百文即可获赠七夕节礼一份，消费满五十文可享七夕节礼半价换购优惠。

        可食肆多是散客，很少有消费到规定金额的，因此卢玉对这名男子颇有印象。他一进食肆就让二丫找来卢玉，问说能不能买下凉面的配方，被卢玉回绝之后，转而买了十几碗凉面。而因为消费金额够了，卢玉就随手附赠了一盒七夕节礼。

        “在下是崔府的管事，我家大娘子怀有身孕害喜得厉害，一口饭都吃不下。那日正巧撞见来修缮屋子的短工在吃食肆里卖的凉面，突然就有了胃口，便招呼我来采买。那日某求方心切，还请卢娘子原谅则个。”管事再次向卢玉行了个作揖礼。

        这管事倒是年轻，估计刚上任不久，也难怪当日来采买时手忙脚乱，言语间也多有冲撞。

        卢玉开口说道：“这倒是不打紧，只是不知管事今日前来是何意？”

        “卢娘子那日附赠的节礼我家大娘子尝了十分喜欢，打算采买些送人。只是我有事耽搁了这会才想起来，不知可还有多余的存货，可否行个方便卖与我？”这个年轻的管事挠了挠头讪笑到。

        “有是有，就是剩的不大多了，不知管事要多少？”

        “有多少我都全要。”

        卢玉满意了，这是个大主顾，可得盯好这块肥肉，实现可持续发展。她招呼二丫将剩余的存货清点了搬出来，一边笑着说道：“一共是二十五盒，本来一盒五十文，既然郎君采买这么爽快，我也是个爽利人，就打个折抹去零头算作一两吧。”

        年轻的管事向卢玉道了声谢，连忙指挥跟随的下人们将节礼搬到车上。

        “我家食肆中秋、重阳也会做节礼，郎君往后要是还有这等好差事，还望多多照拂一下我家。”卢玉将管事送出门，娇笑着向他欠了欠身。

        大约是风迷了眼，大约是娘子太过貌美，年轻的管事一时看呆了眼，愣在原地直到随行的伙计大声叫他才回过神。他大步走上车，却又在快离开时回头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句：“娘子我姓林，往后叫我林管事便行！”

        只是伊人已经转身离去，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傍晚，卢玉等人将食肆收拾好出了门，听人说今日还有七夕庙会，卢玉决定带两个小孩一起去逛逛。

        去庙会前，卢玉还有点事情要办，她带着两个小孩来到了王家的侧门，找到了熟悉的门房。

        门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卢玉先前怎么说也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他自然是认得，恭恭敬敬地与卢玉打了声招呼。

        “前些日子承蒙老太太厚爱放我出了府，现下安顿下来了便想说趁着节日回来看看老太太。”

        “呦，那可真是不巧，娘子您来晚了。七姨太怀了身孕闹着要去隆福寺上香祈福，今日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们连同老太太都一起去了呢。”

        “老太太怎的也一起去了，她的身体受得住吗？还有这七姨太，我出府前未曾听说府上还有位七姨太呀？”卢玉听说老太太也去了，急切地问到。

        门房愣了一下：“听闻老太太近日身体有所好转，应是不打紧吧。这七姨太”门房说着眉毛上挑促狭地笑了一下，“正是你们院子飞出的金凤凰呀！”

        “我们院子？卢玉愚钝，小哥不妨明说。”卢玉心底一沉，王老爷惧内，屋里只有原先的通房和秋姨娘两位妾室，这七姨太定是王家那浑不吝的大少爷王斌的妾室，卢玉离开王家之前他屋里就已经有了数位姨娘！

        门房眨了眨眼小声地说：“是你们院子里的柳叶姑娘，听说是自己脱干净了往大少爷床上送呢！”

        “自己送上门的谁会拒绝呢？本来大少爷也就是图个新鲜，没两天就腻了，谁知道这柳叶姑娘命好，直接有了身子，这不就抬做了姨娘嘛。”门房边说边猥琐地笑，作出一副“你懂得”的下流模样。

        卢玉听到这儿是真的怒了，为不争气自甘堕落的柳叶，为王斌这个人渣，也为这个乱嚼舌根的门房。她的面色沉下来，声音也不自觉严厉起来：“主子的事少在背后胡乱编排，当心你的脑袋！”

        门房撇了撇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老太太眼前的大红人呢，耍什么威风。

        “既然老太太不在府中，那我改日再来拜见，这是我给老太太带的七夕节礼，老太太最喜欢我的手艺，小哥最好原封不动给我送到老太太眼前，否则”卢玉出声威胁到，这群门房她最是清楚，一个个都欺软怕硬势利眼。她要是不作出这副样子，等她走开两步，这个门房就能往她送的东西里做手脚。

        门房只得唯唯诺诺应好，待卢玉一行人离开，身影消失在街头，迫不及待地就往地上吐了口痰，咒骂道：“臭婊子，千人骑的玩意儿，装什么清高、耍什么官腔呢我呸！”

        卢玉带着二丫、阿寒走在大街上，明明是要去参加庙会，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柳叶缘何至此卢玉还在府里时，与柳叶、青红三人最是要好，柳叶活泼，青红沉稳，除了卢玉她们都是府里头的家生子。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躺过无人的草地看星空，一起躲在角落里吐槽百般刁难的恶主子，一起咒骂过王斌的咸猪手，一起看过最美丽的焰火。

        柳叶怎么就走偏了呢，但卢玉情愿相信，柳叶有自己的苦衷，她绝非众人口中那般不堪。

        “卢娘子，好巧，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卢玉回头，是萧安，一袭白色长袍，昏暗的灯光下脸有些看不清楚，映着周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整个画面颇有些“遗世而独立”，端的是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萧郎君安。”卢玉欠了欠身，“郎君怎么也在此地？”

        “趁着七夕出来走走，感受一下人气。读书可不能整天窝在屋子里，偶尔也是要出来透透气的。”萧安笑着说。

        “那不如一同游玩，我们正巧要去庙会。这位是我新雇倩的帮手，叫二丫，另外这个是我路上捡的小捣蛋鬼，你唤她阿寒便可。”因着萧安还未曾见过她们二人，卢玉给萧安介绍了一下二丫和阿寒。

        阿寒听了气急了，躲在卢玉身后偷偷跳脚，卢玉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不禁笑了一下，别过手去摸了摸阿寒的头以示安抚。

        “也好，人多更热闹些，既然娘子盛情邀请，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人一起来到庙会，庙会果真热闹，人山人海，稍有不慎就会被挤丢，卢玉只好交代二丫阿寒好好跟住她。

        经过一个表演杂耍的摊，阿寒和二丫觉着新奇非要停下来看看，但庙会有七夕活动，需要去榕树下登记领取号牌，卢玉没有办法，只好嘱咐二丫看住阿寒，由认路的萧安带她去领号牌。

        越往里走，人群越拥挤，卢玉不得不跟紧了萧安。突然一阵人潮，差点将两人冲散，卢玉只好伸出手去拽住萧安的衣角。萧安感受到衣角传来的力量，垂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他装作很淡定，但红红的耳根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

        卢玉踮起脚尖仰着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两个人靠得很近，谈吐间的气息往上正好喷在了他雪白的脖颈上。感受到热气他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全身肌肉都紧张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我说！你荷包掉啦！”卢玉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喊到。

        原来是刚刚卢玉扯他袖子时太过用力，不小心拉到了萧安寄在腰间的荷包，荷包掉了下来，卢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

        卢玉将手中的荷包递给萧安，冰凉的指尖不小心划过了萧安朝上的掌心，萧安整个身体顿时僵直，脸上红晕突生，红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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