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飘香馄炖和煎饺

翌日一大早，卢玉便被伙计的敲门声吵醒。

        昨夜萧郎君带她逛了附近的坊市，他们先是上了桥，这座桥是横跨内城河的石拱桥，桥下河水湍急，桥上人声鼎沸。有卖炊饼的小摊，卖糖人的小贩，还有那伙计所说的豆花西施。

        小摊小贩吆喝着，还有孩童嬉笑打闹经过，好不热闹。卢玉本以为这位萧郎君也会带她去吃那豆花西施亲手做的豆花，没想到他竟带她来到了一个不甚起眼的馄炖摊前。

        “卢小娘子可有什么忌口？”萧安犹豫了一下问到。

        卢玉笑着摇了摇头：“无甚忌口，全凭郎君做主。”

        萧安颔首，同摊主说到：“店家，两份馄炖，加葱花。”

        馄炖是提前包好的，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像个小金元宝，店家手一挥，将生馄炖们倒入大骨汤中。

        大骨汤应该是提前熬制许久了，是奶白色的，味道飘香。馄炖皮薄，没一会就都熟了。摊主将两碗馄炖装碗，端至小桌前。

        碗里漂浮着圆胖圆胖的馄炖，上面撒上了翠绿的葱花点缀，奶白的汤底还冒着热气。卢玉先尝了口汤，果然是熬制许久的高汤，入口顺滑，味道香醇浓厚。

        卢玉抬头看着萧安，他正坐在她的对面，低头认认真真一口一口吃着馄炖。她笑着问到：“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吃豆花？”

        “为甚，那家豆花并不好吃，卖得也有些贵了。如果你喜欢吃豆花，下次带你去于家巷，那边学堂外的豆花才是真的好吃。”萧安有些不解，但还是开口回答了。

        卢玉扑哧地笑出声，这个呆子！人家卖得贵当然有人家的理由，大家可不都是冲着那豆花西施的美貌去吃的吗？

        “娘子为何笑话我？某刚刚说话言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萧安摸不着头脑，打不准这小娘子是在笑些什么。

        卢玉捂嘴一笑：“我笑话说你是个呆瓜，大家当然都是为了去看豆花西施的美貌，你以为他们是正经去吃豆花呀。”

        骤然被笑话，萧安也不恼，他认认真真想了一下回复说：“娘子说得对，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众人买她家豆花，那必然是有所图才是，倒是我固执了。”

        这萧郎君一板一眼的样子看起来倒真有些可爱，卢玉抿嘴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低头认真吃起了馄炖。

        吃完萧郎君又带她熟悉了一下附近的米面粮油商铺，二人又逛了许久，这才在客栈外分手道别。

        回到客栈，卢玉寻思着萧郎君两次救她于水火之中，这样大的恩情，她决定明天起个大早给萧郎君做份早餐。

        于是卢玉拜托客栈掌柜明日卯时来叫醒她。

        昨夜她拜托小二帮忙买了一块猪肉、一捆白菜和一些面粉，她向掌柜借了客栈的厨房，准备做个煎饺。

        本来也考虑做些其他的，一是费时费功夫，客栈的厨房不好借用太久，二则是现下她还未安置好，手头的材料香料也不充足，只能先做个简单的小吃，等开店了再好好做桌大菜答谢人家。

        卢玉先将大白菜叶子掰开切末，在切好的白菜上撒上一些盐，用手揉捏，让它腌制一盏茶时间，目的是把白菜多余的水分挤出来。

        接着面粉加温开水和成面团，揉匀揉透后搓条摘成坯子，擀成圆形的饺子皮待用。

        猪肉切成小块，再剁碎成肉泥。这时白菜已然可以用了，将白菜倒入装有猪肉泥的碗中，依次加入盐、白糖、葱姜汁等调味料调味。

        按现代的做法，好吃的饺子馅还须加入色拉油、蚝油、料酒等调味，但古代材料稀少，很多美食无法完全复刻，卢玉只能尽可能地找到合适的材料替换，增添它的风味。

        接着她开始包饺子了，取适量饺子馅放入饺子皮中央，先将一端捏出个折口，然后依序一左一右往内捏合至收口。她手脚麻利、动作利索，没一会便将饺子包完了。

        卢玉将铁锅烧热，在锅中倒入少量油润满锅底，放入刚包好的白菜猪肉饺子，用大火煎至饺子底部呈金黄色。紧接着她倒入半碗清水，将铁锅用盖子盖住，保持灶火旺盛。

        趁着这个空荡，卢玉调个面粉水，看到锅中的水差不多干了，打开盖子，倒入调好的面粉水，再撒葱花和芝麻。最后煎至锅中面粉水干，呈焦黄色，喷香焦脆的脆底煎饺就做好了。

        卢玉将煎饺装入食盒，又将剩下的装在碗内送给了掌柜，这才回屋换衣服准备出门。

        她挑了件水蓝色的绣着月桂花样的抹胸，外头搭月白色的褙子和下裙，又在头上别了根先前在王家老太太赏的玉簪子。月白色的外搭和玉簪子极衬肤色，显得她整个人温婉动人。

        她正要出门，就见萧安迎面走入客栈。

        “是我的不是，起得晚了，竟让郎君好等，都寻到客栈来了。”卢玉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顾着打扮耽误了时间。

        萧安一愣，慌忙地摆摆手：“不是不是，是我怕卢娘子久等，来早了些。”

        客栈的伙计看见二人互相客气，忍不住笑出声：“萧郎君不知，卢女郎可是起了个大早，借了客栈的厨房给你准备了吃食呢！”

        卢玉哪想到小二会拆台，这下是羞得半边脸像是火在烧，别过脸拿帕子挡住。

        “辛苦小娘子了。”萧安这厢倒是认认真真向她作揖道谢。

        卢玉连忙摇头推辞，她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假装好奇地问伙计：“你怎么也认得萧郎君？”

        “娘子有所不知，萧郎君可是贡生，在国子监就读，是咱们坊里远近闻名的秀才老爷！我们客栈这副对联就是郎君去岁所书！”伙计一脸与有荣焉。

        萧安也没想到这伙计话锋一转竟到了他身上，赧然摆手：“徒有虚名徒有虚名，是先生赏识清平才能在国子监就读。”清平是他的字。

        卢玉倒是惊讶于萧郎君的才华，竟是个贡生。

        古代有童子试，童子试中了便是秀才公，不中便还称童生。别看童子试听名头好像不难，鲁迅小说《孔乙己》、《白光》中的主人公孔乙己、陈士成多次童子试均考不上，人已老了，还是童生，称为老童生。

        在通过童子试成为秀才后，各府、州、县会挑选秀才中成绩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这便称为贡生。

        也难怪萧清平虽住在西市，却能和王轩交好，原来是也在国子监就读。

        至于王大郎那个废物，至今还是个童生，若不是占了个嫡字，他王斌能抢得过王二郎么。

        卢玉掏出食盒，说：“既然来了，那坐下用过早膳后我们再走罢。”见萧安颔首，她又向小二要了两碗豆浆。

        掀开食盒，煎饺一颗颗排排坐在食盒中，还正滚烫。咬下去脆脆的，满嘴油脂香，白菜清甜爽口，和猪肉做成的馅搭配着，不至于太过油腻。

        萧安尝过一个，惊奇地瞪大眼睛，待嚼完后才说道：“想不到卢小娘子的手艺竟这般好，原来这饺子竟也能这样做来吃。”说罢又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向下一个。

        “这叫煎饺，顾名思义就是把饺子放在锅中煎。”卢玉看他这么捧场，捂嘴偷笑了一下。

        卢玉原先包得就不少，但萧郎君看着清瘦食量却也不小，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竟是将一大盒煎饺吃了个干净。

        吃完萧安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不好意思地说：“多谢娘子款待。”

        “这煎饺吃起来方便又管饱，卢娘子倒是可以考虑食肆卖这个做早点。”他又建议到。

        卢玉摸了摸下巴思考：“我也正有此意，这煎饺只要提前包好了，做起来也方便。”

        “原本打算早点做些汤面，但是汤汤水水的，要是有人赶时间，在路上吃反而不方便。这煎饺一口一个，再往里头搭根木签子用来夹，做早点卖正正好。”

        萧安鼓掌叹服：“小娘子巧思，那某就先预祝娘子生意兴隆了！”

        二人用完早点便启程，步行去萧安位于太平坊的商铺。

        东大街作为太平坊周围最热闹的大街，人流量大是毋庸置疑的。

        萧清平的商铺坐落在东大街正中间，位置极佳。

        上一户人家是做成衣店的，因而整个商铺也还算干净，唯一的问题是卢玉需要另找木匠、工人来定做食肆需要的桌椅和灶台。

        她肉眼估计，整个商铺大概三四十平米。

        前面是店面，可以容纳五到八套桌椅，确切能放多少桌椅全看如何布置，去尽可能地利用空间。

        后边是隔起来的厨房和几个试衣间，她预备打通这几个试衣间做一个包厢，用来招待人多的聚餐和贵客。

        商铺后面是个宽敞的小院，院内还有一口井，卢玉可以在这里种种东西、制作食材。

        小院有个后门，平时采买也可以通过后门送进院子。

        后门右边是一间独立的茅厕，卢玉最为满意的便是这个，离商铺、后厨都远远的，要知道餐饮业最害怕的，便是卫生条件不到位。与茅厕并排靠墙的还有一间浴室和一间柴房。

        院子的右边是一个楼梯，顺着这个楼梯可以到达的二楼。二楼一共有两个房间，一个沿街有窗，一个靠近后院和楼梯，卢玉喜欢沿街的那个屋子。

        萧安听到她想住那个屋子时还愣了一下，双眸低垂抿了抿嘴。

        至于另一个房间，她打算留给伙计住。她过两天要去人市招个伙计帮忙打下手，毕竟做餐饮还要备菜、上菜，工作量之大单靠她一人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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