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零九章：受死
对于木村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来说，丛林法则是他所信仰贯彻的。
一旦作为工具的他失去利用价值那么等待他的必然就是死路一条。
中居一郎不想再继续承受这来自首相的压力，可他选择逃避迎接他的就只有死亡。
因此。
中居一郎只能不断的继续前进，成为有价值的人才能不被抛弃。
中居一郎将茶杯按在桌面上。
皱纹堆叠的手掌微微的颤抖着。
风与雷咆哮轰鸣着。
他抚过额头。
旋身折返回房间之内。
再怎么思索也都是无济于事，从与木村捆绑在一条战船上的时候，他就注定将活在恐惧阴霾之中。
在吱呀吱呀的声响中。
中居一郎推开房门。
映眼而来的画面。
让他肝胆欲裂。
无穷无尽的恐惧从心底翻滚出来，充塞着中居一郎全身上下每一个血管, 通过滚动的血液，将大脑尽数占据。
他止不住的颤抖着。
收缩的瞳孔里映着的是一张熟悉森冷的身影。
仿兽面具。
白色背带衫。
黑色紧身衣。
背负长刀。
赫然就是根组织的成员。
至于是谁。
中居一郎并不清楚。
可他清楚这样一个家伙深夜造访定然是不怀好意。
绝不可能有半分好事。
“你...你想干什么...”中居一郎强压着心头的恐惧，颤颤巍巍的说道。
视野之中的人并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凝视着中居一郎，面具下的目光带着丝丝缕缕的戏谑以及森冷。
窗外电闪雷鸣。
漂泊的大雨肆意挥洒在这混沌的世界中。
喧嚣灌耳。
乘着凄厉的雷光。
根组织的成员将背负身后的长刀的缓缓地拔出。
清脆的抽刀声和着那雪亮的刀光落在中居一郎的眼中如同死神降临一般。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本能驱使着他逃窜。
可恐惧却压制的他动弹不得丝毫。
更何况。
中居一郎无比清楚，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任他如何逃窜都只是死路一条。
自己的身体素质不会差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水准。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之内, 已经足以证明他拥有着不俗的实力, 在对方的面前逃窜不过是上演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谈...究竟是什么事？”
“木村...木村先生派你来的吗？”
“我要和木村先生谈！我要和木村先生谈！”
中居一郎慌不择路的说道。
根组织的成员依旧没理会他。
手中已然握着出鞘的长刀。
他一步一步走来，如同细数着倒计时的死神一般。
伴随着他的步伐。
中居一郎的心也是无法抑制的狂跳起来，咚咚咚的心跳声让他感到一阵心悸，高速流动的血液冲的他的脑海一阵眩晕。
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可实际上却如哮喘般呼吸着。
中居一郎依旧在嚷嚷着要与木村进行交谈。
他知道。
能驱使根组织成员的只有木村一人。
对方既然深夜到此肯定是怀着目的而来。
眼下一看。
目的十分明确。
那就是杀了他。
中居一郎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直都对木村的话言听计从，而且从没有表露出半点违逆之心，为了赢得下一场换届，成为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他也是费尽周折绞尽脑汁，如此衷心耿耿为何还会换来这样的局面。
中居一郎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陷入这种处境。
可他从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还有利用价值。
他还有大把的利用价值！
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中居一郎有些魔障。
当今发生的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
惶恐不安恐惧如同着深不见底的夜色一般将他彻底湮没。
不断颤抖后退的身形终是被着水涨船高的恐惧击溃。
他踉跄着跌倒下去。
仰望着那步步紧逼的根组织成员。
“真是可怜啊。”
根组织成员第一次开口说道。
声音满是戏谑。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还有利用价值！我一定能赢下这场换届的！我要和木村先生通话！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中居一郎神色惶恐声音语序紊乱。
死亡的恐惧已经将他最后一抹理智给压垮。
他拼命的乞求着。
可身前之人却没有半分动静。
根组织成员扬起长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中居一郎。
曾几何时。
他也无比期望能够站在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俯瞰整个国家，掌控万事万物。
可眼下。
这个他无比想要成为的人却是如蝼蚁一般跪伏在自己的身下乞求着活命的权利。
“缺少力量的权柄再怎样至高无上都不过是空架子，曾经我以为期盼能成为首相，站在这个国家最高的地方，住进这为千万人所仰慕的首相官邸，可现而今，我终于明白, 不依托任何人任何组织的绝对力量才是最为关键的事物，有朝一日，我会凭借自己的手腕与力量让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为了做到这一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喃喃自语着。
中居一郎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语。
恐惧积压在心头。
已经将他基本的意识尽皆剥夺。
现而今的他充塞着的满是生的欲望以及死的恐惧。
他还是首相。
他还有者利用价值。
一旦他死了。
进步党肯定也会一蹶不振。
那样的话对于木村来说也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对！
首相这种东西只需要再找一个就好了。
没了他。
木村还可以扶持为民党的人。
可是。
为什么？！
中居一郎的思绪紊乱至极。
到最后甚至由恐惧演变成了愤怒。
即无能狂怒。
中居一郎什么也做不了。
抛去首相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我的脸吗？中居一郎先生。”
“你...你是...之前代替木村先生替我交谈的那个家伙？”中居一郎想起不久前在首相官邸内与他交谈的家伙。
单从身高以及声色来说确实如此。
此人就是之前与他交谈的根组织成员。
“现在如你所愿。”
淡然的声音。
在轰响的雷光之中。
根组织成员将别在脸上的面具向上拉起，暴露而出的面孔同样是一张熟悉的脸。
令他胆寒。
令他惊愕万分。
仿兽面具之后的面孔并没有想象中的陌生凌厉。
那是一张貌相看上去彬彬有礼清润温和的脸。
实际上仔细看去却是透着森冷的凌厉从那看似和善的面孔下流露出来。
尤其是那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睛更是流露着深不可测的阴霾。
而阴霾之后如窗外世界漆黑天空上游走着惊雷一般。
慵懒平静之下隐藏着惊蛰。
无比熟悉。
赫然就是那为民党高层斋藤茂的独子同时也是上野羌寻的门生斋藤广也。
他曾无数次在为民党的公开会议上看见斋藤广也抛头露面。
对方即是高层之子。
又是上野羌寻的门生。
十之八九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
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是很深，可也算记得清楚。
当下首相换届。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还不足以引的他的注意。
同样也不值得他将重心倾倒在身上。
可就是这么个家伙。
竟然是为那木村效命的一个下属，根组织的成员。
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
可偏偏要去做这么一个低声下气的事情。
中居一郎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
作为斋藤茂的独子，同时是木村先生手下的鹰犬，根组织的成员。
肯定是无比清楚自己的亲手父亲就是因为木村的安排才陷入昏迷之中变成现而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种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可斋藤广也竟是能如此安心的任由木村驱使。
“你...你是斋藤广也...斋藤茂的独子...上野羌寻的门生！”
“看来你对我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作为为民党日后的接班人，你竟然甘愿做木村的鹰犬，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斋藤茂变成那般模样就是因为木村吗？如此深仇大恨你竟然还能甘愿为他所驱使？”中居一郎妄图以言语来击溃眼前斋藤广也的心。
斋藤广也的年纪不大。
如此深仇大恨不可能就这样坐视不管的。
“那又如何？”
“有得必有失，自古不变的道理，你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失去什么，而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我愿意放弃我现而今拥有的一切，无论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政治生涯还是家庭爱情，我都愿意为了力量而放弃。”
“这不是也是你们政治家一直所贯彻的思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从小出生在政治世家，被灌输的思想也从来如此，这个世界无比残酷，哪怕有着文明的限制也不过是抛除原始蛮荒的文明的弱肉强食罢了，这个世界从来都只在乎结果，没有人会在乎你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哪里有那么多所以然，坚持贯彻这一切的我同样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无论是原始的还是文明的我都不会有任何顾忌。”
“木村先生的强大我想中居一郎你自己也清楚，若是能如同他一般真正握住力量的权柄，届时，才是真正的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中居一郎轻描淡写的说着。
他自始自终都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为何才陷入昏迷沦落到这般半死不活的境地之中。
甚至乎。
这一切都有着他的掺乎。
可那又如何呢？
所谓感情不过是弱者强调的柔弱手段罢了。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
只有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信条。
不想被别人吞吃掉，那就只有先他人一步将对方吞噬殆尽。
“你真是个疯子！”中居一郎声音颤抖。
在这之前。
他的印象之中。
斋藤广也一直都是一个沉稳低调的后生。
而越是这样的人往往越是能在政界混的风生水起。
太过锋芒毕露最后伤到的永远都只会是自己。
只有学会藏拙才能一路走到最后。
曾经的中居一郎也是如此。
他本是无名之辈。
进入政界之后依旧内敛锋芒只在最为关键的时候才会以雷霆手段出击。
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可成功成为首相之后。
中居一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失在了这权利的海洋之中。
站在这个位置。
居高临下的俯瞰下去。
久而久之。
就会忘记自己的曾经过往。
沉浸在权欲之中。
迷失。
或许。
木村就是他的报应吧。
中居一郎盯着身前神色漠然的斋藤广也。
这家伙当真是一个疯子。
为了追求力量已经将自己的本我彻底剔除，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获取力量而服务。
对于他来说。
除却力量，或许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他留恋的啦。
“如你一般，手握整个国家的权柄，又能如何呢？面对木村先生还不是得卑躬屈膝，甘作傀儡为其驱使。”
“你的生命真正属于过你自己的吗？不过是他人手中随意都可以抹去的一粒灰尘罢了。”
“就像现而今的我。”
“杀了你，易如反掌。”
“而我也不会受到任何通缉任何威胁。”
“哪怕你是现而今高高在上的首相。”
斋藤广也说道。
力量尤为重要。
强者为尊。
一个普通人有何德何能可以守住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呢。
“杀了我吧。”中居一郎没再祈求。
面对死亡。
他竟是前所未有的坦然。
从前。
中居一郎为了活下去已经将自己的身段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为了生。
他已经将作为人的一切尊严都抛之脑后。
现而今还要被这么一位小辈羞辱。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筹备着如何逃离这个国家。
他知道国界之外还是国界。
从与木村捆绑的那一刻起，中居一郎就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去的。
他不可能一直坐在这个首相的位置上。
而一旦失去利用价值。
等待他的也就只有死亡。
因此。
他经年以来千百个日夜都在谋划着如何逃离这个国家。
逃离木村的掌控。
现而今灾厄提前降临。
中居一郎退无可退。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留着最后的尊严死去。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杀了我吧。”
中居一郎再一次说道。
恐惧仍旧存在。
可已经截然不同于之前那般山呼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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