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会韩公
艾除与瑨公主厮混外,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此行他领命带了礼物来,要去拜会周国的权贵。在此时的周国,拜会完周皇,就该拜会韩公了。
艾一大早便携礼登门,前些日子他递过拜帖,今日才得回复可以前来。
韩府并不如艾想象中的气派,虽然也是处处景致,但总让人觉得配不上韩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身份。
府中静得没有人气,只有自然之景、自然之声,像处于闹市的世外桃源。
韩公出乎意料地平和好说话,没有喜欢让人在厅堂多站一会儿的恶习,艾一来他就出来招待,简直没有强国权臣的样子。
还未待到午饭时便已无事可做,艾遂道别离开。
韩公送他到厅堂门,他跨门走出,抬头却见不远处正走来的韩小姐。
厅堂外的景致无一处不美,景致中最美的是少女。
少女在自己府中装扮随意了不少,但仔细看无处不显露着精致。头上发式简单了,配饰少但贵在精,衣裙看着轻薄,却是层层叠叠,流光溢彩。
至于其它,原谅艾看人只看物质上的,他只注意到了值钱的衣服和首饰,对少女的绝色容颜反而没有多大关注,毕竟这是第二次见了。
芷月却是第一次见到艾。
看到父亲身旁的另一人,第一眼,芷月是有些惊讶以及惊艳的。
她惊讶于有艾这样的人,惊艳于艾这个人。怎么说呢?看起来就是与众不同。
芷月稍微加快步子走上前来,全然没在意什么外男不外男的,先如往常一般同父亲施了礼。
艾退开几步,隔着韩父同芷月拱手示意。
芷月瞥了眼父亲身后的艾,心里对他的守礼感到些许不快,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韩父打断,“小友劳累那么久,实该辛苦了,今日就此别过,小友好生休息,来日代我向楚皇问好。”
艾回礼称是,转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留芷月还站在原地看他背影。
而一旁韩父在看芷月,顺着她视线也看向艾的背影。
芷月收回视线,回了父亲几句唠叨之语,才又继续迈步进厅堂。
多年后芷月一次次回忆起她见他的第一面。她怀念那时她对他态度上的可有可无,怀念那时的随意。
像她这般骄傲的人,对他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她想骗他,却连自己也骗不过。她不愿意承认是她自己主动一步步走进自己挖的坑里。
所有往事堆积在一起,她对于艾的长久以来复杂的喜欢既让她欢喜,又折磨着她。她说她喜欢他,她心里告诉自己,她不喜欢。她对他冷漠以待,她在心里尖叫哀嚎,她喜欢他了那么久。
矛盾又复杂。
而此时此刻她转身走进厅堂,立刻把刚刚见过一面的艾抛在脑后。
韩母早逝,韩父未收过侍妾,也未再娶。
韩府子嗣单薄,人丁稀少,父辈只有韩公一人,子辈只有芷月一个女儿。
偌大的韩府,只有两个主子,更不用说韩父日常在府门办公,极少在家,韩府便成了芷月的“一言堂”。韩府没什么规矩,芷月日常自由散漫惯了,府中哪里都去得。
厅堂最为明亮宽敞,门口风景美如画,清风可以吹拂进脸上,座椅坐着也极舒服,她常觉书房的感觉不够好,日常爱来厅堂读书,俨然有把厅堂当书房的架势。
左右家中时常只有她一人。
只可惜她前段时间办完及笄礼,来府上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厅堂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芷月没事就总爱转转自己的地盘,担心有其他损害,见到有不合心意的就赶紧修理,省得下回见了心中不舒服。
由此可见,她对于那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是有多么不待见了。
女子大多是在及笄礼前一二年开始议亲,及笄礼结束便可嫁人。
芷月这亲事议了两年愣是还没个结果。不是韩父看不上眼,就是芷月看不对眼。
来求娶的人若是见过她爱她才貌,芷月或许可勉强接受,可这其中大部分人她听都未曾听说过,全是冲着韩府权势来的。她初时还见这些人一见,后来耐着性子都不想再见。
她知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心里又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她是独女,母亲早逝,父亲宠她,一定舍不得让她就这样随随便便嫁出去的。
来提亲的人中有些势力不及韩府,想依附韩府,韩父有意从这部分人中选芷月的夫婿,想着至少女儿不会受到许多约束,自己也可以为其撑腰。
原本最合适的人是韩父的门生温简行。
温简行仪表堂堂,为人谦和有礼,当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尊师重道,只要是他叫一声老师的人,不拘寻常时日还是节假日,他都会前来拜会。他机敏聪慧,做事让人放心,学问上也造诣颇深。
韩父有意提拔他,让他做自己女婿。温简行也愿意,他说芷月是个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小姑娘,承诺自己定会好好待她,对于芷月种种无礼的举动,他从来都是微微一笑不放在心上。
这桩婚事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芷月不愿意。
芷月从小就认识温简行,他待她一直极好,她早把他当哥哥了。多个夫君却要少个哥哥,芷月非常不乐意。在她心里,夫君谁都可以是,但哥哥只有温简行一个。
韩父和温简行听完她的解释,哭笑不得,韩父由着她,温简行也展颜一笑,摸摸她头说,“我也想永远做阿月的哥哥。”
这时的芷月13岁,韩父终究还是舍不下这个女婿,收他做了义子。由是芷月的亲事没有议成,本来可能的夫婿成了义兄。
有超级世家卫家来提亲,议亲的对象是卫家老家主最惊才绝艳的孙子,族中排行第三,名卫珅。
卫珅少年老成,虽话少,却沉稳可靠,不止家世渊博,他本人长得也极为俊朗,是邧京少女最想嫁的夫婿,当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两家人商议了许久,婚事本来都要定下来了,决定按惯例让孩子们先见上一面,相看相看。
不知芷月和卫珅是怎么回事,二人见了一面,回来芷月就说不想嫁他,韩父怎么劝也无法;第二天卫家也登门道歉,说亲事就此作罢,不再议了。后来韩父打听到,卫珅那天回去便忤逆了卫老家主,跪了一夜祠堂以明不娶芷月之志。
这件事让两家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两个孩子八字不合。至于真实原因,可能真的是天生气场不合。
求娶之人,有好色之徒,有贪财之辈,有不义者,有伪君子。韩父时常觉得一个人好,临了那个人又露出马脚,显露出不为人知的真面目。韩父无论选谁都安不下心,遂不敢草率决定。
千挑百选,总觉无人配得上或忍得了自己的女儿。韩父不知为此事纠结了多少年,每论起女儿婚事,他便要思念已故的妻子。若是亡妻在,想必能同自己分担不少,毕竟自己国事皆精明,家事全糊涂。韩父不知第几回叹气,非常之拿不定主意,只好让女儿的婚事暂且搁置了。
早些年父女两人都挑剔,耽误到现在,竟是被逼着嫁人。
周国朝堂局势复杂,动荡不安,加之政敌猖狂,始终与韩父唱反调,韩父诸事不顺。这个时候,他们又拿芷月的婚事做文章,想逼迫韩父用独女联姻,建立姻亲关系。
那日大殿上公然求娶的皇子,也是被政敌拉拢的他国皇子,以为娶了芷月便能得韩家支持。
那些世家子公然上门找芷月,言行十分之不尊重。他们敢来,芷月就敢一个一个地“礼貌”拒绝。虽然她回怼了他们,但还是接连几日心情不佳。
她才十五岁,已经觉得嫁人是件极其烦心的事了。如果可以不嫁人,她自然会选择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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