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出了慈宁宫,赵玉然一脸疑惑地问赵羡道:“皇兄,你方才与皇祖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皇祖母帮你什么?”

        赵羡却轻描淡写道:“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赵玉然见他不说,气鼓鼓道:“这回又说我是小孩子了?求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说?”

        赵羡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我什么时候求你帮忙了?你不是收了我的东西么?有来有往,又怎么称得上求之一字?说得甚是难听。”

        赵玉然简直要为他的脸皮之厚而震惊了,她瞪起眼睛,张口结舌许久,才道:“皇兄,你真是不要脸。”

        赵羡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凤目微弯,声音带笑:“承让了。”

        赵玉然:……

        却说慈宁宫里,太后思索了许久,才对宫婢道:“摆驾,去养心殿。”

        于是一刻钟后,正准备用晚膳的靖光帝就收到了太后来的通禀,他看了看满桌子的菜饭,有些迟疑道:“朕怎么觉得,今日恐怕是要吃不好这一顿了。”

        刘春满劝道:“皇上别太担心了,太后娘娘许是有什么事情。”

        靖光帝叹了一口气,道:“她老人家一向深居简出,来朕这养心殿的次数,一只手能数的过来,今日不知是吹了哪门子风了。”

        刘春满提议道:“眼下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不如请太后娘娘一道用膳?”

        靖光帝想了下,道:“也好,先将荤菜都撤了,再多做几样素的来。”

        “是。”刘春满赶紧吩咐人去了。

        不多时,太后便进来了,她与靖光帝打了招呼,靖光帝笑道:“不知太后是否用了晚膳,若是没有,不如与朕一道?”

        太后婉拒之后,宫人奉了茶来,偌大的养心殿安静无比,只能听见茶盏碰撞发出的轻微声音,靖光帝心里有些没底,观太后神色,又见她很是平静,什么也瞧不出来,遂道:“太后今日突然来养心殿,不知所为何事?”

        太后放下茶盏,道:“有人向哀家诉苦,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哀家也是没办法,这才走了这一趟,希望没有太过冒昧,打扰到陛下。”

        不知怎么,听到这几句话,靖光帝的眼皮子就突地一跳,语气不解道:“太后说笑了,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

        太后没说话,目光微动望向四周,靖光帝见了,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摒退左右,只留下一个刘春满听候吩咐,道:“太后有话不妨直说,隔墙无耳。”

        太后道:“既如此,哀家也不与皇上兜圈子了,哀家是想问问,皇上是将贤王被害的案子交给了晋王去查?”

        听了这话,靖光帝顿时就明白了大半,心里大骂赵羡那个兔崽子,这时候竟然还能抬出太后来,真是长本事了,口里却道:“他本是刑部尚书,这案子本就应该交给他来管的,若不如此,他何以服众?”

        太后思索片刻,道:“这事本来与哀家无关,先帝在位那时候,哀家就从不过问这些朝事,只是这一回的事情,确实有些不一样。”

        靖光帝疑惑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太后站起身来,踱了两步,道:“贤王是被人下了蛊,而非中毒,此事皇上可知晓?”

        靖光帝猛地皱起眉头,满眼惊讶:“怎会如此?没有人与朕说过。”

        “这是正常,”太后接口道:“天下识蛊的人并不多,他们没有将此事禀告给皇上,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除了养蛊者,无人知道中蛊与中毒的区别。”

        靖光帝略微思索,忽而道:“他特意绕过了朕,费了这么多心思,只为了让太后来告知朕此事?”

        太后为赵羡说话,解释道:“倒不是他逾矩了,巫蛊之术,在前朝便是祸事,每每出现,都会掀起腥风血雨,他不敢直说,也实属正常。”

        靖光帝心里这才平静了些许,但仍旧忿忿道:“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太后想了想,道:“大概是,他的王妃也擅蛊?”

        “晋王妃?!”靖光帝震惊得嗓门都提高了,他瞪着眼道:“晋王妃竟然擅长蛊术?朕怎么不知道?”

        太后望着他的眼神分外平静,道:“皇上不知道,这不是正常的事情么?蛊术这种旁门左道,你们不是向来十分忌惮?”

        闻言,靖光帝立即为自己辩解道:“朕可没有这么说过。”

        太后撇开眼,冷哼道:“先帝当年可是亲口说过的,巫蛊于平常人而言,乃是祸事,应谨慎收敛,勿要广为人知,以免上行下效,酿成大祸。”

        靖光帝反应极快:“可朕不是平常人。”

        太后默然片刻,只得赞同道:“皇上说得十分有理。”

        靖光帝吐出一口气,忽然反应过来,道:“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比如贤王为何会中蛊?下蛊之人又是谁?”

        他说到这里,眉头再次慢慢地皱起,道:“晋王妃若是擅蛊,那她应该也能知道下蛊之人的身份……”

        太后道:“哀家大概猜到了一些。”

        靖光帝:……

        合着从头到尾就只有朕一个人不知道,你们全都知道?

        无视靖光帝不可置信的表情,太后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这才道:“有一桩事情,哀家一直没有告诉皇上,原先本想着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到如今,恐怕不得不说了。”

        闻言,靖光帝心里骤然一突,他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些心理准备,道:“太后请说,朕还承受得住。”

        太后眼神不信,望着他:“果真?”

        靖光帝的声音铿锵有力:“自然。”

        太后便不藏话了,直言道:“寿王的腿伤,其实在多年前便已经痊愈了。”

        这回即便是靖光帝做了准备,乍一听到这句话时,第一个反应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太后平静地望着他,慢慢地重复一遍:“哀家说,寿王的腿,很多年前便已经痊愈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地道:“哀家当年手中的蛊养成的时候,想过替寿王治腿,但是没想到再见他时,他的腿伤已经好了,用不上蛊,所以哀家也就没提这事了。”

        “只是哀家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轮椅上一坐就是七八年,其心性之坚忍,当真是非常人能比。”

        她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几分赞赏之意,靖光帝听着,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得劲,想想自己还每年都往寿王府里大批大批地赐药,他的一颗心就仿佛被搁到了外头的冰天雪地里似的,凉飕飕的。

        靖光帝满心郁闷,忽而又想起一事,谨慎道:“他那个神医又是什么来历?还给他治腿,治腿自然是假的了,那个叫姒眉的小姑娘并不通医术,还与晋王妃同族,那是也会用蛊了?”

        太后道:“皇上说得没错。”

        靖光帝深吸一口气,他捏紧了拳,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道:“这会用蛊的人,也太多了些。”

        “至于贤王一事,自然无可避免地与她们有所牵扯,”太后慢悠悠道:“牵扯她们,就意味着牵扯到了两位王爷,皇上要怎么打算,下一步要如何做,哀家也不过问,只是今日特意来给皇上提个醒。”

        靖光帝看向她,太后道:“皇上,人与蛊不同,蛊不过是虫蚁,争斗只是小打小闹,两者之间的生死罢了,而换做了人,其后果与影响,将会远远超出预料,甚至会动荡整个朝廷。”

        靖光帝眉心皱起,他沉声道:“朕明白太后的意思。”

        “那就好,”太后站起身来,道:“时候也不早了,哀家就不打扰皇上用膳了,摆驾,回慈宁宫。”

        太后没有预兆地来了,走时也是潇潇洒洒,留下靖光帝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愁,对着满桌子的菜饭,没有一丝胃口,刘春满听完了全程,此时整个人心惊胆战的,小声道:“皇上,菜都凉了,奴才再让人去热热?”

        “别热了,朕吃不下,”靖光帝摆了摆手,长叹一口气:“朕就算是吃了,也克化不了啊。”

        “来人,宣太医,朕觉得有些不舒服。”

        靖光帝身体不舒服,自然是要紧着宣太医,太医还没来,风声立即就传开去,没过多久,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皇上身体不好,晚膳一口都没吃,直接宣太医了。

        那太医也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一路上恨不得长八条腿,等给靖光帝诊了脉,脉象平稳,观其形色,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而已,望闻问切了好半天,太医什么毛病也看不出来,一颗心吊得老高,直觉自己要保不住头上的帽子了。

        太医遂小心翼翼问靖光帝:“皇上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靖光帝叹了一口气:“朕觉得头痛啊。”

        太医登时一凛:头痛,那可是大事啊!他一个人诊不了,立即又请了救兵,不多时,整个太医院的老太医都被叫过来了,要给皇上治头痛。

        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大半夜也没个结果,于是乎,消息灵通的那些人又接到了新的情报。

        皇上恐怕是得了大病了,这群太医在养心殿呆了两个时辰了,束手无策,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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