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小寨主连夜收拾好了床，美美睡上一觉后，天也刚好亮了。
他那边倒是睡得安稳，影九常年被影三影四她们挤下床，在地上将就了一夜，倒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可怜了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懵懵懂懂地醒过来，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天才蒙蒙亮，这房子又只是从山里挖了个洞勉强做了装饰，以至于现在连一点光都透不过来。
林微雨愣了好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失明，只是所处环境有点暗。
他才刚接受这个现实，一边的陆子思就醒了过来，张望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最后在一片漆黑之中与林微雨的眼睛对视。
几乎是一下子，陆子思就开始鬼哭狼嚎：“这是个什么地方！我好痛！我落枕了！微雨！我靠！谁把我的手绑起来了？”
他用力挣脱了一下，除了把手腕磨破皮之外，一无所获。绳子绑得很紧，陆子思根本就挣脱不开，反而把手臂给扭得差点错位。
他不敢动了，借着微弱的光，林微雨甚至能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大概是没控制住而不小心溢出的泪。
林微雨磨蹭着向他靠近了一点，察觉到身边有人，陆子思的心稍微安定了些，终于有多余的心思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微雨，这是哪啊？”
“不知道，我也才刚醒来。”
“这是土匪窝。”
影九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子思觉得这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怒气。
不好意思，并不是错觉，影九真的很烦，本来就没睡好，大早上的还被吵醒，搁谁都会有起床气的。
但是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着怨气回答了问题之后，也恢复了理智，开始半真半假地忽悠人了。
“咱们不是一块儿去古庙来着吗，然后就有土匪盯上我们了，他们把你们敲晕，看我没什么威胁，就只是把我掳走。”
陆子思觉得新奇，问：“我们啥时候去的古庙？我们不是还在路上吗？什么古庙？”
影九一时语塞。
敢情十六这药粉消磨记忆的效力还是不定的？
影九选择暂且保持沉默。
陆子思也没再追问，自顾自地说着：“大概是给我砸迷糊了，我其实隐隐约约有点去古庙的印象。哎呦，下手可真狠。”
他浑身不得劲，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后背，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得亏现在天黑，不然立马就能被人看见他被磨破的衣裳。
他说：“我饿了。”
肚子也应景地叫了一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我也饿了。”影九搭话。
三人又在迷迷糊糊半饿半困之中等来了小寨主。
精神抖擞，跟这三个人截然不同。
油灯被点燃，就着烛火，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一个人。
小寨主有些许的无措，然后一边蹲下给影九解绑一边说着：“走吧，是你做早饭的时候了。”
影九原本想立马把人敲晕乘机逃跑，但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看看寨子里一共有多少个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被十六废得差不多了，可能打不过那么多人。
影九扭了扭手腕，撑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陆子思二人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影九悠悠然地跟着小寨主走出这封闭的屋子。
豁然开朗，日光暖暖地洒下，再联想到那压抑的小屋子，影九突然有点同情里面的人。
陆子思暂且不说，林微雨好歹是收留她的人，再怎么说都是恩人，她问：“里面的人也一起放出来呗，反正我们都在你寨子里了，逃也逃不走。”
小寨主耳根子软，又被影九忽悠过去，一根绳子绑着两双手，把剩余的两个人也拖了出来。
相顾无言。
冷风瑟瑟，跟在他们后面走着的陆子思总觉得有一股凉气嗖嗖地往他后背上吹，害得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当然，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裸露了一大片皮，只有几片残留的布料坚强地遮盖着不值一提的肉。
小寨主存着炫耀的心思，拉着几个人把整个寨子转了个遍，最后兜兜转转回到灶房，就好像他们的寨子是一个大寨子一样。
没人是路痴，至少影九是发现这个灶房其实离他们最开始的屋子只有几步之遥。
但是看破不说破。
影九懂的。
“你为什么要绕一个圈再回来？你不识路吗？”
——偏偏有人不懂。
影九就看着小寨主的脸从白皙到通红再到铁青，最后怒气冲天，一转身把绳子一扔，冒着火走进了灶房。
好家伙，连火都不用生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影九都已经把两个人手上的绳子给解绑了。
小寨主：？？？
影九：(_)
四目相对，唯有沉默。
松了绑的两人连同着影九小寨主一起走进了灶房，灶边整整齐齐地堆满了柴火，旁边的桌子上还工工整整地摆放着食材，一点都没有烟火味，更像是应付谁来检查，故意造出的样子。
看着小寨主亮晶晶的眼睛，影九冒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这些不会已经是这个寨子最好的东西了吧？
小寨主内心独白：看看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没想到吧，我们虎头山依旧这么威风。
“就这么点东西？够吃吗？”
——总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影九想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小寨主含笑的表情僵硬住了，在短短几分钟内接受了两次打击的小寨主快要一蹶不振了。
“没有没有，他瞎说的，你别理他！”
“瞎说啥？这不是给我们吃的？”陆子思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就说嘛，哪有给人吃这种东西的。”
三杀。
今天陆子思作死了吗？
已经死透了，勿扰。
小寨主跑去抑郁了，灶房里剩下三个人，相顾无言。
偏偏当事人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无辜，“怎么了？他为什么跑了？”
影九拍了拍他的肩，长叹一口气，“可能你伤了他的心吧。”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有钱，不愁吃穿的，我感觉他们寨子还挺穷的。”
陆子思愣了一下，心里已经知道错了，嘴上还嘴硬着说了一句：“不至于吧。”
“他们都是土匪了，去抢别人的钱都够养活自己了吧。再说了，我们还在这，光敲诈我们都可以敲诈好多了，话说，他打算敲诈我们多少？一千两吗？”
大胡子逼着那个小老头写敲诈书的时候影九还醒着，凭借着她过人的听力，她貌似记得，他们本来是打算敲诈五百两来着，后来又觉得不好意思，自行压价压到了两百两。
“两百两？”陆子思不敢置信，“我就值两百两？看不起谁呢？”
任他气得跳脚，影九已经径直走进灶房，准备烧火了。
陆子思只能屁颠屁颠地跟上，看着影九忙上忙下，没办法，他也帮不上忙，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虽然影九表现得轻车熟路，但当她坐在灶台前，塞了一把火，听着锅里剩余的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后，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微雨，他也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沉默。
僵持了一会儿，林微雨认命地拿起了刀，咔咔咔地开始剁菜。
整个厨房都洋溢着烟火气。林微雨一边剁菜，影九一边塞柴，陆子思一边啃白菜，咔咔咔刺啦刺啦咔咔咔咔刺啦刺啦——铁锅开始泛红，宛如它刚出世那般，一时让人分不清这是在炒菜还是在炼铁。
然而林微雨只顾着低头剁菜，影九只顾着埋头塞柴，陆子思只顾着吃，硬是没人发现。
还是小寨主自己生闷气生完，想要过来看看情况才发现自己的厨房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子了。
林微雨依旧在剁菜，他自己把小寨主留给他们的菜全部都剁完了，没有规律，粗细不齐，地上还扔了一大堆被陆子思挑出来的，觉得不能吃的“废渣”。
小寨主目瞪口呆，觉得心在滴血，头再一转，万箭穿心——彼时的影九仍然在往灶里塞柴，一根接着一根，然而锅里啥也没有。
正当她又伸手从身旁拿过一根木柴时，小寨主飞奔而去，他甚至可以发誓，就算他们逼着他学武的时候，他都没有跑出过这样的速度。
“手下留柴！”即使他叫得撕心裂肺，在他摸到木柴的那一秒，影九还是塞了进去——就着他的手。
火已经燃了起来，立马席卷了那一根细细的小棍子，小寨主就这么拿着一端的木棍，一边看着它在自己的手里燃尽。
心痛欲绝。
还有几根大木头，小寨主想要亡羊补牢，把它们捞出来，却在往回抽的时候遭到影九的遏制。
“你想干嘛？”
林微雨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交谈甚欢，又转回去继续切他的白菜。
“柴不要钱的吗？”
“烧火不要柴的吗？”
那一根木头被两人争执着，在灶台里进进出出，最后影九卸了力，小寨主一个受力不均，那根柴便飞奔而出，在空中完美画出一道弧线，随着小寨主落在旁边的手，打在了柴堆里。
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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