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素锦照料沈望舒的这三日里，不知怎的，总是想起当日堂上那个为她家王妃说话撑腰的白衣公子。
听门口喜欢插科打诨的嬷嬷们讲，那貌如谪仙的俊俏公子可了不得。
原本出身寒门，不知怎的却得了忠勇候的赏识，还将其收为义子，弱冠之年身居高位，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即便是这满城的勋爵贵族子弟，加起来都比不上那窦公子的一根小拇指风光。
即便是魏衍这样封了王的，在窦昭面前，也免不了要上赶着巴结讨好呢。
自那日窦公子登门，素锦就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是却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了。
更蹊跷的便是，她总觉得那窦公子似乎对她家王妃有意，那日的苛责发难，分明就是为她家王妃出头去了。
尤其她将王妃从前厅院中搀扶回月瑶宫，为其更换湿透的衣衫时，衣裙中竟掉出了一条墨色手帕。
沈望舒向来喜好纯白浅色，随身带的帕子素锦都认得，唯独那条墨色手帕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她也曾在灯下细看过那枚手帕，角落的位置用金线绣着书本和赤芸豆，女子的手帕上即便有刺绣，也多是花卉与虫鸟，甚少会有如此怪异不沾边的两种图案的。
素锦足足用了两日，才想清楚那手帕上刺绣图案的寓意，书本不正是应对了王妃名讳中的舒字！
至于那赤芸豆，也正应了窦昭名讳中的窦！
发觉了这点之后，素锦更加笃定这手帕是那日窦昭前来时赠与她家王妃的了，对于那窦公子中意她家王妃这件事，素锦更是瞧出了其中九成九的把握。
素锦思来，自打沈家倒台之后，魏衍对沈望舒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过分到为了外面的狐媚子，惩罚沈望舒跪在院中向柳成荫赔罪，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早就配不上她家王妃了。
若是沈望舒能和魏衍合离就好了，那窦公子不见得就比魏衍差，尤其是魏衍并不贪权慕势，光这一点，就比魏衍高出一大截子。
第三日晌午，沈望舒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素锦激动的送上她随时温好的补汤，一口一口的喂到沈望舒的口中，等到沈望舒恢复了些气力后，才问起手帕的事。
沈望舒倚靠着身后的金丝软枕，苍白的脸色浮起一丝浅笑。
“原来他姓窦啊，当日我跪在暴雨之中，正巧他来，看我可怜，便将手中折伞送我遮雨，这手帕也是他送我擦去脸上雨痕用的。”
素锦不解，“王妃，难道你先前不认识窦公子吗？我看那窦公子对您如此热络，还专门替您出头，必定不单单是瞧着您可怜，依奴看，倒像是早就属意于您呢！”
听了素锦的调侃，沈望舒苍白的脸上骤然染上一层血色，她捂着胸口轻咳两声，才堪堪有气力反驳道。
“休要乱说！我已是有妇之夫，他乃当朝新贵，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怎会属意于我？更何况我现在无权无势，更是配不上那样好的人了。”
沈望舒说着，眼中却涌出一股伤感的落寞，不过片刻之后，她就敛了深思，对着素锦叮嘱道：“这样的话，可不准出去乱说！”
素锦这次并未像往常那般乖巧的应下，反而掏出那条墨色手帕，将上面的一书一豆的图案展示到沈望舒的面前，据理力争的辩解道。
“奴婢并非乱说，不信王妃你瞧，这帕子上的图案，这书对应的分明就是您闺名中的舒字，边上的赤芸豆对应的分明就是窦公子的姓氏窦嘛！
窦公子有心，将这两种图案绣在一块，分明就是对您有意，我这没什么眼力见的粗笨丫头都看出来了，您向来聪慧，又怎会瞧不出来呢！”
沈望舒打眼一瞥，便知道素锦说的没错，可她想不通，这从未见过只是感觉有些熟悉的人为何会没来由的喜欢她，还为她出头，这于理不通。
经过魏衍的突然变脸之后，她对想要靠近她的男人总会莫名起了敌视的心思。
这窦昭看似纯良，万一有什么图谋呢，说不准也是像魏衍那般，想要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呢？
识人不清这样的教训受过一次就够了，沈望舒不想再第二次跌跟头。
更何况，自古以来，男女间的私情，往往女子是更吃苦更多的一方，她现在无依无靠，真做出那样有违人伦的事，王府必定是待不下去了，若是窦昭再落井下石，那她就真是踏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了！
沈望舒撇过头去，不看那条墨色帕子上涌金线绣的图案，反而对素锦严令训导。
“这帕子的事，你切记不可对外人道，待会用过午膳，你便替我把这帕子还有那日的白纸伞一同送回窦府去，往后也不准在我的面前提他，我是琰王妃，王府的当家主母，绝不能和那人扯上半点牵连，你明白吗？”
素锦颇为不甘，但还是要紧下唇，默默的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素锦就拿着手帕和纸扇去了窦府。
本想放下东西就走，却不想守门的管家竟异常热情，非要将她请到屋内喝茶，她百般推脱，却推不掉，最后实在没有法子，只能遵着管家的意进了会客厅等候。
没成想将人领进屋后，窦府的仆从对待下人出身的素锦，竟一反常态的当成贵客招待，不仅有丫鬟端来上好的瓜果点心，厅内还置了祛暑的冰块。
不过半炷香，窦昭便风尘仆仆的从外头赶了回来，看到素锦更是笑的灿烂。
“素锦姑娘，我总算是将你盼来了！”
窦昭依旧是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俊美的仿佛不似凡人，令人不解的是，府中除了扫撒侍候的丫鬟婆子，并没有正经的女眷，她也不好上来就开口问人家有无家室，那样就太唐突了。
素锦起身行礼后，恭敬的将手帕和折伞送到了窦昭的手中，接着便准备起身告辞了，没成想窦昭却拦住了她。
“姑娘此番来为你家王妃送还手帕，可曾认真看了这帕上绣的图案了？”
素锦听闻，瞬间顿住了脚步。她转身直面窦昭深沉的眼眸。
“自是看了的，就是不知窦公子这是何意？”
窦昭面不改色，“自然就是这绣帕上的意思。”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中意你家王妃，自从三年前开始，就倾慕你家王妃了！”
素锦楞在原地，张着嘴愣了半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窦昭突然袒露心神，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晌午沈望舒才叮嘱过她，不想和窦家公子产生牵连，如今窦昭却主动亮出他的意图，反倒是让素锦不知所措了。
她咽了口唾沫，思衬良久，才缓缓答道：“可我家王妃以为人妇，与窦公子再无可能了！”
听了素锦的回答，窦昭反而浅笑出声，脸上不慌不忙的回道；“姑娘这话，想必是沈王妃嘱咐的吧！那魏衍如此负心薄幸，素锦姑娘觉得，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真配得上有着倾城之姿，良善敦厚的沈王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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