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儿童节
儿童节也许是众多节日中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它对年纪有严格的要求，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不像其他的节日每年都可以过。
不过李汐玥天生对各种节日不敏感，尤其是失去陈江河以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所以大一接近放假的尾声，她只关注自己每门课程能不能过。
六一儿童节那天是周四，下午只有一堂英语课，大部分人四级已经过了，英语课基本就在看电影中度过，李汐玥正坐在凳子上慌着腿，任思绪乱飞的时候，收到了蒋凡的信息。
“小朋友，下午有空没啊，想请你吃饭？”
“谁是小朋友，你才是吧，要吃什么，我待会就没事了。”李汐玥反正也没想上课了。
“那你几点下课，我来门口接你。”
“四点二十。”
“好，那一会见。”
李汐玥想不到蒋凡要请她吃什么，或者说她对吃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已经到了不吃饭也不饿的地步了。
下课后，果然看到蒋凡就那样依在门口等她，李汐玥快步走过去，“来了多久了？”
“刚到，走吧，今天是个好日子。”
“什么日子，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对啊，儿童节啊。”
李汐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你今年几岁啊，还要过这种节日？”
蒋凡一本正经的讲道，“不是我过，是你过，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小朋友啊！”
李汐玥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哥，我今年已经19岁了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小朋友，儿童节肯定要过的，走吧。”
李汐玥拗不过他，想着就随便吃点什么，没想到蒋凡带她来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西餐厅。
看着门口的服务员，李汐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拉住蒋凡，“喂，这里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们换一家吧。”
“过节日当然要来贵的地方啊，这样才有氛围。”
“可是，可是，我都没吃过西餐啊，我不会啊！”不会吃牛排是真的，她只在英语书上见过人家拿刀和叉，至于左右早就记不清了，好在蒋凡面前她从没有过尴尬，很自然的说出自己的顾虑。
蒋凡看着面前扭捏的女孩，使劲拽着她往里走，“你怕什么呀，我也不会，吃过就会了啊！贵你不用怕，我今天刚领到奖金，吃这个没问题，走吧！”
李汐玥几乎是被拖进去的，门口穿制服的服务员礼貌的笑着说；“欢迎光临！”
她感觉那笑容里多了一层嘲讽，好像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的女朋友，这感觉让她很不爽，索性迈开步子往里走。
服务员领着他们走到靠窗的位置，热情地说，“两位想吃点什么？”
蒋凡把菜单递给面前的姑娘，“你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汐玥看了一会，也不确定哪种牛排好吃，就照着图片的样子点了一份菲力牛排，水果沙拉和一份意大利面。
蒋凡看都没看就说跟她一样的。
服务员礼貌的问，“牛排要几分熟？”
这个李汐玥真不知道，不过她想肯定要熟了才好吃，所以她抬起头，“十分吧，十分是不是全熟的？”
服务员像他们确认；“确定要十分的？”
李汐玥不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像不保险的似的，又多问了一句，“一般人家都要几分熟的？”
“是这样的女士，一般都是八分熟，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十分的话可能口感稍微有点老，您看要不给您换成八分熟？”
听到服务员这样说，她不假思索地说着，“那就八分，两个都是八分，谢谢！”
服务员终于走了，李汐玥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开始埋怨面前的人，“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又贵又不好吃，害得人家还嘲笑我，听见没？”
蒋凡特别喜欢看她发小脾气的样子，像一只小猫，那样的她是如此真实而可爱，“你又没吃怎么知道不好吃？”
李汐玥气鼓鼓的说道，“肯定不好吃，就一块牛肉煎了下就要卖156块，能好吃的哪里去，一盒臭豆腐才5块。”
蒋凡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李汐玥，你太牛了，别人家的女朋友都嫌男朋友带他们吃饭的地方不高档，只有你嫌吃饭的地方太贵太好，吃牛排的时候你竟然还想着路边摊，哈哈，你也太可爱了吧。”
李汐玥看他笑得很爽，气得丢了块纸巾过去，“本来就是啊，我就喜欢路边摊，怎么不行啊。”
“行，你说什么都行，好吧姑奶奶。”
很快牛排就上来了，看着盘子里的牛肉，李汐玥摊开手问，“现在怎么办？刀叉怎么用？”
蒋凡看她嘴角气得鼓鼓的两个包，又止不住笑起来，这个姑娘真的与众不同啊，“我教你吧，来的时候我上网查过了，左手叉右手刀，因为右手有劲所以用右手切，来你试一下。”
李汐玥用蒋凡教她的方法试了试，可是还是不太会切，不是切不下来，就是把盘子刮得吱吱乱想，倒是对面的人切得很熟练。
李汐玥生气的一推盘子，“你去问服务员有没有筷子，没筷子我吃不进去。”
“你确定？一般西餐厅应该没有这玩意吧，外国人又不会用筷子。”
“哎呀，你不问怎么知道没有呢，说不定就有人和我一样，不会切呢。”
蒋凡招了招手，服务员马上走过来，“你们这有筷子没？”
服务员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这个没有的。”
死了心的李汐玥不得不重新面对牛排。
她回想妈妈切肉的时候，先朝中间划一刀，把肉分成两块，然后又开始一顿狂切，对面的蒋凡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要拿她的盘子，“来，给我吧，我帮你切，你先吃我的。”
李汐玥一把打掉伸过来的手，“不要，我就不信我还切不了一块牛肉，哼！”
到最后，蒋凡只看见对面的盘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块块不规则的肉，李汐玥长出一口气，甩了甩酸了的手臂，“累死我了，总算可以吃了。”
说着用叉子叉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嚼起来。
“你真是个奇女子，估计从来没有人吃牛排是这样的吧。”
“你管我怎样，能吃就行，反正最后到嘴里都是一样咬碎了吃啊，干嘛那么多讲究。”
“嗯，有道理，早知道这样我就带你去吃土豆牛腩了，省得你切这么费力，哈哈。”
蒋凡真的觉得这样的李汐玥可爱死了，那么真实，像她这样把牛排像切猪肉似的切成一块块，全切好了才吃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场景在他心底存了好久好久，往后遇到的每个女生他都观察过，她们以同样优雅的姿势，小心的用刀切一小块肉放在嘴里，就着红酒慢慢品尝牛肉的味道，整个过程不发出一点声音，她们自认为很优美，却不知道他觉得很假，他只怀念那个刀叉碰撞的声音，把一整块牛排切碎了吃的姑娘，真实而又迷人。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李汐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虽然比较费力但味道确实还不错。
“吃饱了吧，你喜欢下次再来啊。”
“算了吧，一顿饭就得吃掉我半个月的伙食，太奢侈了，不来了不来了。”
“没事，只要你喜欢，我请你啊。”
李汐玥喝了口柠檬水，摆摆手，“不要，你的钱是刮大风来的呀，还是省着点比较好。”
蒋凡心底满满的感动，虽然从小他也不缺钱花，也交过很多朋友，每次出去都是他买单，只有这个姑娘会想着她，会为他考虑。
走出饭店，蒋凡观察着前面的姑娘，好像心情还不错，快走几步跟上去，咽了几口唾沫，鼓起勇气说，“我可以牵你的手吗，李汐玥？”
他的样子紧张而又好笑，两个人相处一年了，如果说她再看不出来他的用心，那真是鬼都不信。
她知道蒋凡是真的喜欢自己，是那种着魔式的喜欢，这一年他做的很好，近乎完美，其实被这样一个人宠着也不错，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个完全以她为中心的男孩，可以因为她一个电话快速关掉游戏页面，不顾队友的骂声跑来找自己，这个男孩每个周末就早早在楼下等自己睡醒了再出去，她也相信如果她和他的妈妈一同掉在水里，他一定会先救自己，他就那样把自己当公主宠着。
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而且她更害怕拒绝后，自己又要一个人，面对漫长的黑夜，孤独与寂寞会吞噬自己，蒋凡是自己掉在悬崖边上的一颗救命稻草，她看了看声后的万丈悬崖，艰难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李汐玥的手，十指相扣，很浪漫的场景，可是李汐玥心里确是一丝波澜都未起，彼时她并不清楚这种感觉叫不爱，她自欺欺人的以为，也许自己就是没心的，也许有些感情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
若干年后，每当回想起这个六一儿童节，她都万般责怪自己，如果当时清醒一点，不要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不要给他希望，日后他就不会经历和自己一样蚀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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