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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她跟着姜修这两年里,是真的学了不少本事,也明白了过刚易折,能屈能伸的道理,懂得了适时的低头示弱也很重要。

        今天姜修要去见的是苏离尘,他的父亲。当年苏离尘一朝蟾宫折桂,娶得长公主为妻,可说是人生赢家了。毕竟苏离尘家中没什么背景,只有父亲做了一个小吏,连品级都没入。可他娶妻前清正孤高只对长公主动心,娶妻后,在长公主怀孕期间就往府里抬了几房小妾。

        因为这事长公主原本是要与苏离尘和离的,后来为了肚里的孩子还是忍了下来,但人却回了长公主府,不再和苏离尘联系。

        之后苏离尘因为长公主的原因升迁之路受挫,心有不甘,一再的去找长公主,要让姜修回苏府去生活。之前长公主还在的时候,苏离尘也没有做的很过分,直到长公主病逝,只留下姜修。

        从那时期苏离尘就开始作妖了,要给姜修定亲,要姜修从苏家挑选适龄女子,以父权压他,说他不孝,他无奈之下只能借守孝逃离。

        如今三年期满,他迟迟不回京,也没有别的合适的理由,苏离尘那边又开始催了。

        今天马车上的姜修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半响也不说一句话,在要进苏府门时,脸上的郁色还未散去。据说是苏离尘已经把他要回京娶妻的消息散了出去,定下的人是苏家的女子。

        进去后被下人引着进了会客厅,苏离尘和他在长公主孕期收的姨娘寸心都在里边坐着,见姜修进来脸上露出了真心的假笑,“云新回来了,快坐。”真心是他们真的想姜修回来,他们可以借着姜修继续与皇族搭上关系,假笑是他们根本就不想看见姜修。

        他们直接迎了上去,因为他们知道姜修绝不会向他们行礼,这样做以掩饰尴尬。

        “云新,你看这次回来就在苏府住下吧,孝期也满了,再在乡下住着像什么样子。”寸心谄媚的笑着,对姜修说道。

        姜修黑着一张脸不答话。

        室内一瞬间安静了,寸心觉得有些失面子,转身拽了拽苏离尘的袖子,“老爷,云新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呀?”

        苏离尘见姜修这副态度原先的好脸色也几乎维持不住,又不敢冲姜修发火,憋的脸都黑了。

        “姜修,你母亲去了这才多久你就开始忤逆不孝了,是没人能管住你了吗?这次我还非要让你留下来成家立业!”苏离尘对姜修无计可施,又搬出了长公主,还往他头上扣了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苏大人慎言!”赵染见姜修实在不想说话,又不愿他在这里受委屈被胡乱安什么罪名,开口问道:“敢问苏大人,王爷如何就忤逆不孝了?孝要孝的是尊长,那位寸心姨娘身份不过是个奴才,去了王府连见我家王爷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我家王爷不愿自降身份和她说话就是忤逆不孝了吗?”

        她怕姜修难受,侧身挡在他身前。

        后边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拉了拉,“小染,先坐下。”

        赵染回过身看着他那双紧蹙的眉头,很不放心。他又朝赵染点了点头,表示他自己可以解决,没问题,赵染才在他旁边坐下。

        赵染刚坐下就听到寸心阴阳怪气地说:“老爷,咱们也别为难云新了,人家毕竟是王爷。”说话的时候眼神直盯着赵染,“你这当父亲的还站着呢,人家倒好,让一个侍女坐下了。”

        “嗤。”一声冷笑传出,“还真是少见多怪,你算什么东西也要对本王身边的人指手画脚。本王再强调一遍,小染她不是侍女,是宁侯府四小姐,本王的侍读!苏家的待客之道果然差的很呢!”

        赵染在云王身边做侍读这件事在盛京已经人尽皆知了,当时人人都羡慕宁侯府的好福气,让赵染去乡下守孝能正好遇见云王。赵染的大伯父也不说别的,只说这孩子运气好。别人也只当赵染只去乡下三年,到了时间就会回来。赵染的大伯父虽无奈,却知道到时候让他们回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苏离尘和寸心本就知道赵染的身份,原先姜修没有特意点出来,他们就以为姜修是被迫收赵染作侍读的,对赵染并不满意,想着欺负她姜修也不会干涉。此刻被姜修这么点出来脸上是有些尴尬的。苏离尘偏过头去干咳着掩饰尴尬,他脸上打理的极为干净,是白净面皮,高挺鼻梁,虽然年近四十,也看不出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倒是一副好皮囊。

        看着苏离尘的脸,赵染心想姜修如今这容貌长公主和苏离尘该是缺一不可,据说长公主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美女。所以说,苏离尘这父亲虽然没能给姜修带来什么助益,还一味地想利用他,但这张脸还是有用的。

        她知道不论有没有苏离尘这一出,姜修都不会在乡下再待下去了,没理由也没必要。倒不如顺势就在盛京留下,一来让他所谓的父亲无可诟病,二来则是许多事在京城做才方便的多呢,老是来回跑也不好。

        因为刚刚姜修的几句话,苏离尘和寸心显然是被呛住了,缓过劲来以后也没人再说话,不愿意自讨没趣,屋里安静了下来。

        等到姜修一杯茶喝完时,他道:“你们的手段本王都清楚,别的不会,坏本王名声,给本王扣帽子的能力是一流的。不过这次可以省下了,本王准备留在盛京。”

        果然,如赵染所料,他要留在盛京了。

        再上马车时,赵染有些失魂落魄,她感觉和姜修相处了这么久,突然要分开还是挺不适应的。而且姜修这人真的挺护短的,自从她在姜修身边做事以后,从来没吃过谁的亏。

        马车停到云王府时,赵染已经盘算好了去哪里坐车最快能到家,见姜修下去,她也就跟着下了马车。

        在走到门口时,赵染停下脚步,“王爷,我得回去了。”

        姜修看她那张脸上流露出的不情愿,道:“回不回去的没什么要紧,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侍读也是名正言顺,没有谁敢多言。”

        赵染摇摇头,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做姜修的侍读吧。

        回到乡下,先去这两年姜修住的地方看了看。姜修因为怕走的突然,把钥匙给她留下了。和姜修回京同时进行的,就是他从盛京请的那位先生也要回去了,教了小深两年,很喜欢小深,临走时还说等他们回了京城再接着教小深。

        母亲见赵染有些心不在焉的,手里虽拿着筷子,半天时间没往嘴里喂进去一口东西,心知可能是云王的离开让她不太习惯,过些日子就好了。

        “姐姐,你想什么呢,都不好好吃饭?”两年时间,小深由比她矮一截到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不少。

        她回过神来笑道:“没想什么,小深乖乖吃饭。”

        她在想该怎么回盛京,她想回去了。

        没有了姜修,一家三口的日子照旧过。赵染虽在姜修那里多做了将近两年时间的娇小姐,没用干过什么活,事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其实她早就成长了,在最开始两年前那个冬天,她一个人扛起了一个家。

        可能是上天怜惜吧,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半月,宁侯府就有人来请他们回府。

        准备了两辆马车,那人说宁侯爷去世了,要他们三人回去。

        赵染却知绝不是这样的一个原因,宁侯虽是她的祖父,可从两年前她们三人被赶出来就可以推知宁侯府上下所有人的态度。如今三年的守孝才过去两年,没有人愿意他们回府吧。

        或者说本来就准备让他们回府,有事情是非他们做不可的,如今正好碰到了祖父去世的节点上。但不论如何,她都要回去,她不可能在乡下过一辈子的。

        他们三人回府时,下人要领着他们从东北角的小门入去,气得母亲和弟弟都涨红了脸。

        赵染拉住他俩的手,道:“别生气,毕竟他只是府里的下人,没资格走正门。我们不跟着他走就好了。”

        前边正要进门的那个下人见他们转身往正门那边走去,着急地追上去,“四小姐,今日客人很多。”

        “所以呢?”赵染脚步不停,依旧是往前走。

        那个下人可能觉得赵染在乡下在了两年,打心底里看不起她,“奴才是怕四小姐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到时候这责任奴才可担当不起。”

        这都什么事呀!奴才欺负主子的事她回府第一天竟然就给遇到了,真是晦气!

        见赵染不理他,还接着往前走,他恼羞成怒道:“既然四小姐不听劝,奴才一会儿把经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夫人。”

        赵染并不打算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却感觉手被人拉住不得前几年,转头看向母亲。

        “小染,我们才刚回来,要不就低调点,别这么闹了吧。”母亲拽着赵染小声说。

        听到这句话后,赵染觉得她母亲都被赶出去两年了,竟还那么天真,“母亲,您觉得我们一味地忍让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他们只会觉得我们软弱可欺,然后变本加厉。”

        这一次赵染回来,就没准备忍着任何一个人,越忍下去,越会让别人觉得软弱可欺。

        说罢,拉着二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门口时正看见出来送客人的大伯母,她倒是能装,一见到他们三人,先是惊讶的说不出话,然后眼眶慢慢的红了,她快步走下来拉住赵染和她母亲的手,“你们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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