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3）
“凶？”
封则珩：“不凶吗？你看人都被你吓跑了。”
埃塞笛安转头看着林洛，“我凶吗？”
其实，埃塞笛安总体来说长得还算俊郎，但总有种无形的威势，让人不怎么敢接近，但对于林洛来说……
“不凶。”
埃塞笛安挑眉看着封则珩，封则珩看着林洛。
林洛：“主要是常年和真的凶的人打交道，你这样的见多了。”
封则珩眼角流露出笑意。
埃塞笛安呵了声。
上午放学后，沁雅了过来，看到林洛三人，她似乎是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能出来下吗？”
林洛看她表情，道：“这里的人都能信。”
沁雅皱了皱眉，然后才道：“小心卢珥。”
封则珩挑了挑眉，林洛偏头，“什么意思？”
沁雅：“我怀疑他和尤莉娅的失踪有关。”
林洛：“怎么说？”
“昨天晚上他约尤莉娅出去了。”
“所以？”
“我怀疑他动的手。”
林洛轻轻蹙眉，似是思索，然后点了点头，“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沁雅也对林洛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封则珩压低声音，“真是暗潮汹涌啊。”
林洛：“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吧。”
尤莉娅是不是和沁雅说过晚上出去，尤莉娅和谁出去的都不重要，人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想办法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
沁雅此举一来是为了卖林洛一个人情，二来，是想拉进和林洛的距离。
“其他竞技场也是这种状况吗？”
林洛扫了眼教室，抬手布了个罩，才回答，“那要看是什么竞技场了。”
封则珩：“比如？”
林洛：“比如有个竞技场是大逃杀，人在里面，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获得成绩，那就是杀人，最后活下来的人就是胜利者。”
封则珩：“所以只能有一个人出来吗？”
林洛：“并不是，如果不争斗所有人都可以活。”
封则珩一愣。
埃塞笛安嗤笑一声，“可据我所知，这个竞赛场每次进去十万人，出来的通常都不过百。”
林洛：“确实如此。”
封则珩叹：“这就是人性啊。”
林洛：“这并不是全部的人性。”
封则珩抬眼，林洛：“有些竞赛场也是很温柔的。”
“会吗？”
林洛点头，“因为有的神灵很温柔。”
埃塞笛安起了兴致：“比如？”
林洛：“风神。”
埃塞笛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瘦小的女孩儿，笑起来文文弱弱，总是在最边角的地方安安静静的。
“这确实算一个，不过她混的不怎么好，现在榜上有个人，据说有可能取代她。”
林洛：“……”
“还有吗？”
埃塞笛安比较想听听林洛对神灵的看*******回。”
埃塞笛安嗤笑，“她温柔个鬼。”
洛七：“阿嚏——”
林洛：“但凡她不温柔，你就不可能在这儿。”
埃塞笛安冷哼一声，“她是只能借助这种办法招揽人才，十二主神就她混的最惨，暗神都比她好。”
林洛：“……出门右拐。”
埃塞笛安明智的闭了嘴。
“暗神？”
林洛心情明显不好：“那才是个鬼。”
埃塞笛安眯了眯眼。
封则珩：“你们这么谈论没关系的吗？”
林洛：“请相信轮回的保密系统在诸神竞技场排第一。在你没到前二十前，个人信息都是保密的。”
埃塞笛安眯着眼，“你好像对轮回印象特别好？”
林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埃塞笛安琢磨着，发现确实没啥说的，轮回面子工程做的太好。
至于他手下的，嗯，他不怎么管，都是手下人按照旧制自己做的。
封则珩：“十二主神中，不是还有生命之神的竞赛场吗？他的竞赛场怎么样？”
林洛想了想，“我去的不多，只去过一次，但要我说感觉的话，是感动。
埃塞笛安没去过，也不知道林洛说的哪一个，但是……
“感动？”
埃塞笛安挑眉。
林洛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如果不是他的大度，死在那里的一定会是我。”
埃塞笛安敛了神色，“死？”
林洛看着他，有些无奈，“重点不是这个。”
埃塞笛安：“这是重点。”
林洛摊手，“行吧，当时确实很危险，但最后我成功反杀，本来应该只有我一个死，但结果相反——出来的只有我一个。”
封则珩挑眉：“所以其他人都死了？”
林洛：“没办法，就我一个人找到了正确的因果关系，然后利用了下规则。”
埃塞笛安拧着眉看了下林洛。
林洛：“别那么难过，我当时还是幸运的，因为一开始是错的是我，他们剽窃了我的思路，还想弄死我。后来我发觉不对，临时改了，顺便引导了一下，然后他们最后都成了肥料。”
封则珩：“所以你是他们死的根本原因？”
林洛摊手：“不是我，是他们想过河拆桥。但凡他们心思干净点，都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封则珩：“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感动在哪儿？”
林洛忽然笑了，微垂着头，“因为我忽然就懂了，罪孽或许不能洗刷，但只要活着，那就还有弥补的余地。”
她抬起眼，看着封则珩，眉眼微弯，“因为我相信啊，能给一群罪人再次活下去机会的人，不会在他们悔改后夺取他们的生命。”
“听起来是个很暖心的故事。”
林洛捋过耳边鬓发，温声道：“或许不那么暖，但一定令人感动。”
埃塞笛安看着林洛，忽然就有些嫉妒叶里特斯。
“那绝望呢？”
林洛扭头，“嗯？”
“我是说绝望之神呢？”
林洛沉默了下，然后抬头，换上一真诚的表情，“我相信你信奉他是有原因的。”
埃塞笛安：“……”这就是不想评论的意思了。
埃塞笛安脸色不怎么好，“他在你印象里很差吗？”
林洛委婉，“算不上，在十二主神里排中等吧。”
毕竟其他几个更离谱。
林洛看了看埃塞笛安脸色，补充了句，“不过他能坐到十二主神位置上，也说明他实力很强了。”
埃塞笛安：“呵。”他自然能明白林洛的意思。
也正因为如此，他心情严重不好，他想了想，也没发现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嗯，事实上，他也没做过什么事。
封则珩还想再问，林洛提醒他，“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提高实力。”
封则珩：“……”
埃塞笛安看了眼封则珩，“嗯，不然凭你这样，连轮回场都走不出去。”
封则珩：“……”
林洛：“确实是这样，和其他竞赛场比起来，轮回场还是比较平和的。”
封则珩：“……我知道了。”
下午上课时，其他人都过来了，卢珥和叶希说说笑笑，走到了座位上。
唯有那个壮汉，不见了踪迹。
林洛眼睛扫过那边，没说话。
老师见了，问道：“这里的人呢？”
卢珥笑着回：“他出去找个尤莉娅了。”
老师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仿佛压抑着兴奋，“是找昨天晚上被逮到晚归的女学生吗？”
顿时，所有人目光看着她。
卢珥：“昨天晚上晚归的女学生？她在哪儿？”
“当然是在校长室啦，这种不听话的学生，自然会到校长室，然后让家长来学校领走。”
老师看着卢珥，“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
卢珥：“没什么，只是想着帮人找一找嘛，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老师看着卢珥，面露遗憾。
封则珩：“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林洛：“露水姻缘而已。”
埃塞笛安看林洛，“昨天晚上你遇到人了吗？”
林洛：“遇到了。”
“怎么样？”
“我说我哥有事，帮了把忙。”
“然后人就走了？”
“嗯。”
封则珩思索，“所以是按什么逮人的呢？”
林洛：“首先，得是女性。”
封则珩若有所思。
林洛：“当然也有可能和实力强弱有关，尤莉娅刚来的时候，表现的太明显了。”
是的，其他人都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尤莉娅和那个壮汉，一直在问教室里的人问题。
“所以是看他们的表现吗？”
“不可能，”林洛：“毕竟我昨天可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
要知道在竞赛场谈论神灵都是禁忌，而林洛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介绍自己，却直接说自己是“洛神”的洛，这算是找死了。
封则珩：“那是按什么抓人呢？”
林洛：“你要觉得你闲的，可以去看看。”
封则珩看着林洛，“你不管？”
林洛：“为什么要管？这都是他们实力不够，能朝上的，自然不会被这点小事难倒，不能朝上的，即便是去了，也只能送人头。”
封则珩觉得这不像林洛的做法，然后就就听到林洛压低了声音，“哦，当然，你看不惯的人，直接可以在最后把人弄下来。看着就要成功了，最后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机会离开，那种感觉才最为致命。”
封则珩：“……”
埃塞笛安低笑，“所以你确定是要对那个男人出手了？”
林洛：“顺手而已。”
而卢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
晚上的时候，照样是三个人一起来到空地。
封则珩打坐，林洛看着。
埃塞笛安看着林洛，“你实力应该没恢复吧？”
林洛：“怎么？”
“看你时间应该也不会太多，也不能一直跟着封则珩，所以，你不恢复下实力吗？”
林洛：“所以？”
“我帮你守着，你也去提高一下。”
林洛看着埃塞笛安，沉默了会儿，“好。”
林洛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灰扑扑的石子半悬，在林洛周身运转。
埃塞笛安看着林洛身上泛出的淡淡荧光，有些惊讶，但一想，也没什么更适合她了。
埃塞笛安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小石子，在林洛周身以一种规律运转着，同时为林洛引来月光。
埃塞笛安看着那些小石子在运转中，慢慢亮了些，但是很不明显。
凭他的视力，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洛打坐结束的时候，小石子自动回收，落到她手心。
埃塞笛安早在林洛结束时就睁开了眼睛，“结束了？”
“嗯。”
“感觉怎么样？”
“还行。”
“和你全盛时比怎么样？”
林洛瞥了眼埃塞笛安，“萤火之光，皓月之晖。”
埃塞笛安没忍住用手抵着下巴，咳嗽了两下，“还挺自信。”
林洛：“我这是自谦。”
埃塞笛安：“……”
“要不，过两招。”
林洛毫不犹豫：“我是个文明人。”
埃塞笛安挑眉，“真不试试？”
林洛眼神飘忽了下，转过头，“看他打坐完的时间吧。”
埃塞笛安嗯了声。
林洛其实也挺想知道埃塞笛安的实力的，但是要是现在和他比，那肯定是不行的。
林洛从空间里抽出根金线，犹豫了下，最后收了回来，换上银线。
“这是蚕丝？”
埃塞笛安在一旁看着。
“嗯。”
埃塞笛安捻了下，“出自司尔特星的冰蚕丝。”
“嗯。”
“这是做什么？”
林洛抬眼：“不是要切磋？”
埃塞笛安捻着线，“你就用这个？”
“嗯。”
埃塞笛安有些新奇，“为什么不用刚刚那个？那应该质量更好。”
林洛：“我就几根，万一你给我弄坏了，我跟谁说理去。”
埃塞笛安：“……”
他怎么现在才发现林洛的财迷属性。
林洛在手里来来回回绕着线，熟悉手感。毕竟上次用的时候，她就有点手生了。
封则珩醒的还挺早，等他醒过来，林洛拍了拍他的肩，“你看好了。”
林洛本想用刀，但是不清楚埃塞笛安的套路，所以选用了比较灵活的线。
她拿着线走到埃塞笛安对面。
埃塞笛安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林洛：“最好不要，怕你吃亏。”
说完林洛率先甩出线。
封则珩看着两人来来回回，林洛用线时而刚柔并济，时而松如水般柔弱，时而绷紧如刀般锋利。
封则珩清楚的看到她甩出的线钉进了地面，绷的壁纸。
而埃塞笛安一直没有真正出手，与其说是切磋，不如说是在配合林洛练习。
林洛也意识到了，手下动作更加凌厉。
根根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厉的光。
最后，还是埃塞笛安赢了。
埃塞笛安看着手里的银线，“不是说怕弄断了？”
林洛：“这种的很多，金色的只有几根。”
埃塞笛安：“你要是……”
林洛义正言辞，“不收贿赂。”
埃塞笛安：“……”
封则珩走过来，摸了摸林洛的线，“怎么做到的？”
明明林洛手里的线不怎么长。
林洛看着线，“这表面上是线，实际上一半都是灵力构成，灵力受人控制，能长则长，能短则短。”
封则珩：“没有限度吗？”
“有，这种线只有一半是灵力，还有一种，”林洛抬起手，一根淡金色的线出现在林洛手中，“这种线完全转换成了灵力，这才是无限度的。”
埃塞笛安看着林洛手中金色的线，忽然伸出手。刚刚林洛拿的快，他没反应过来，这时看到这根线，他伸了手，“这上面是有……”
林洛：“嗯，有加成。”
埃塞笛安看着林洛，“你去过那个地方。”
林洛偏头，“什么地方？”
他看着林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什么。”
林洛捏着线，收了回来。
埃塞笛安看着线，如果林洛真没去过那个地方，那还好，如果她真的去过，那她的实力最起码在所有竞技场总排名中也能有个位置了。
晚上，埃塞笛安拿到了一份名册。
竞赛场总排名只显示前一百，按林洛的年纪，应该是上一届。
他摸着手里的名册，一个个查看。
但没有一个是，除了最后一个。
他松了口气，倒不是他怕林洛实力太强，而是光明之神已经陨落，要回去困难重重。
所以，光明之神继任者一般都是半途陨落。
今年的光明之神继任者也只有一个而已。
林洛在宿舍里打坐。
埃塞笛安说的对，她要想送封则珩，实力就不能太弱。虽然她不想当光明之神的继任者，但也没办法，只能披着这个马甲。
林洛叹口气，“我想白女票，你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咱俩这点还是共通的，所以希望你安分点，要是惹急了我，我不介意拉着你私生子去死。”
空气诡异的震动两下，似乎是愤怒。
林洛低声道：“星尘。”
小石子飞出，护在林洛周身。林洛抬起头，银发散落。
林洛拢起长发，凝出一道光刃，在腰间划了一刀。
她抬起手，银白色的长发自燃，在空中消失的了无痕迹。
——“听闻光明之神的继任者，越受到光明的宠爱，头发更偏向金色。你身上的光明之力这么强，头发应该是最漂亮的灿金色吧？”
——“我觉得我是光明的亲生女儿，那谁是私生子，毕竟我在前头披荆斩棘，呕心沥血的帮他挡枪，吸引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追杀，最后人来了一句：‘明明我比你正直无私、乐于奉献，为什么就是比不过你？’。”
林洛看着银白色的长发缓缓变成黑色，随手松开。
“我可去你妈的偏爱。”林洛双手合十，真心祈祷，“希望你私生子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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