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二日,二人如约去了泼水节,只是少年要求只能看不能玩,微生安乐不乐意,嘴撅的可以挂一个葫芦。
这一年来,府上来的大夫他们不再说她活不过十八岁,而是直言她活不过今年冬天。可是微生安乐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明明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要死的命运还是不能改写。微生安乐直觉觉得自己好转一定和少年有关,但是她也不想去探究原因,于她而言可以这样活着已经很好了。
站在楼上,微生安乐看着下面的人们欢庆鼓舞,心中也是不自觉地开心。少年看着微生安乐心中也是喜悦,想起初见时微生安乐一副等死的样子,再看着现在的她,完全不同。少年知道微生安乐只怕是难熬,现在的精神也不过是因为她吃了自己的妖丹,可是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还是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微生安乐转头看着少年,问道:“其实是你不是人吧?”
少年被微生安乐突然的一问吓得直接坐起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微生安乐看见少年惊恐的样子,觉得怪好笑的,“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也许是魔鬼?也许是妖怪?这些都不重要。”
少年看微生安乐的样子似乎并不害怕,“我。。。”
微生安乐没有让少年说完,“我都不在乎,对我而言,你就是神明,你解救了我。你出现时,站在高墙之上,背靠月光,就像是专门为我而来的神明一样。”说着微生安乐躺到屋顶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风。
“我不是神。”少年眼神复杂的看着微生安乐,他不是神明,只是一只妖怪,他根本救不了她。
微生安乐说道:“不重要,于我而言你就是神明。”
那一夜之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起那个话题还像是以往一样,入夜之后,少年来带她看着繁华世界。
转眼间便到了秋日,明明昨天还炽热的太阳,第二日便冷却了下来。
微生安乐看着少年说道,“我听说七夕节,女子要织一件衣物,在里面绣上姓名、住址,等遇见了自己的心仪之人便交给他,如果对方有意便可以第二日去回礼。对吗?”
少年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吧,我从未过过七夕节,并不清楚。”
二人走在路上看见了不少男女成群结队的出行,还有女子在路上遇见了喜欢的人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对方,微生安乐和少年走在一起,让人以为二人是一对,便也没有人不识趣的上前。
微生安乐拿着手里的披风,看着周围落单的男子,“你看这个人怎么样?”说着,指向旁边一个玉面书生。
少年摇了摇头,“不行,太瘦。”
微生安乐又指一个,“不行,太胖。”
“不行,太黑。”
“不行,太丑。”
总之,微生安乐一路指过去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入少年的眼的,微生安乐倒也不生气,只是将手里的披风丢给少年,“既然都不行那便送给你吧,我的披风上没有绣名字和地址,也不可能真的找一个郎婿。”
玄黑色的披风落入少年的手里,少年心里倒是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之后那件披风被少年一直珍藏,从来没有穿过。
等回到府里,少年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微生安乐看着少年簇起的剑眉,问道“怎么了?”
少年回答道,“有些不对劲。”话音刚落,就看见家丁鱼贯而出将二人围了个正着,为首的便是微生言。
微生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生气道:“那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拐我的女儿,给我将他打死。”说罢,家丁便要动手。
微生安乐连忙阻止,“父亲,女儿与他是朋友,是知己,还请父亲放过他。”
微生言痛心地说:“你可是你身体现在的状况,怎么能随意和来路不明的人出府,若是你出了事情,让为父如何向你九泉之下的娘交代。”
微生安乐说道:“父亲,我知自己寿数不永,待我死后,父亲便另寻一房妻室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说着微生安乐跪在地上。
微生言气的抬手想要打微生安乐一巴掌,可是还是忍住了,只是对着家丁说道:“还等什么,给我打死这个登徒子。”
少年知道只是微生安乐的家人,不敢反抗,伤了人,只能任由棍棒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看着微生安乐落泪,对着她做了一个口型,“我不疼。”微生安乐,冲上去推开家丁,挡在少年面前,“要打他就先打死我。”
微生言更加生气,但是怕伤到微生安乐,倒也不敢再让人动手,“好,我今日放过他,只是你从今往后都不能再见他,听见没有?”微生安乐忍痛点点头,少年见此知道多说无益,想着有机会再来找她,便离开了。
微生安乐回到房间,看见床下有人翻动的痕迹,连忙看箱子。箱子打开已经是空空如也,一如她如今的心,她倒也不再遗憾了,那个少年带她见过了她想要看的一切,如今不过是重回牢笼,话虽如此,可是见过了自由,被关起来的日子反而是更加难熬。
不久之后,家里来了一个捉妖师,自称是桐山派掌门见此地有妖气,应该是有妖物作乱,微生言将掌门奉为座上宾,掌门在院子里到处布置一番,便长住下来。
微生安乐明白了,掌门说的只怕就是少年,她知他不是人,掌门日日都回来微生安乐院子里转一圈,她担心少年来遇见掌门,不敢将驱妖的东西破坏。
就这样,转眼便到了冬天,初雪马上就要来了。
也许是掌门在这里守了太久都没有收获,便收拾东西告辞,微生安乐见此心中很是高兴,近些日子她感觉自己明显精神不济,显然是大限将至的样子。她偷偷将掌门布置的捉妖法器符箓什么都破坏掉,想着也许少年很快就会来见自己了。
微生安乐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等来了初雪,等过了好几场雪,少年都没有来。微生安乐想着也许少年以后都不回来了,想着屋外下起了雪。红珠走进房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儿,说道:“这只怕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微生安乐让红珠将自己扶起来,想要出去走走。
红珠劝阻到:“小姐如今的身子,可不能再见风了,那人怕是不会来了。”红珠自然知道微生安乐一直在等一个人,可是已经等了这么久那人都没有来,只怕是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在微生安乐的坚持下,红珠将她裹的里三层外三层,这才扶着她出去,她依旧是坐在院子的亭子里看着墙头,想着少年会不会突然出现。不知为何,微生安乐看见了少年又出现在墙头。
直到少年走进,微生安乐才发现不是幻觉,“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无论如何,我终是要来在看你一眼的。”少年看着微生安乐苍白的面容,雪越下越大,“睡一会吧。”少年说道。
微生安乐点点头靠在了少年的身上,闭上了眼睛,“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少年轻声的问道。
“我在披风上留给你的字。”
少年自然知道那件披风,只不过他怕穿坏了,便将披风收了起来,“你不说没有字吗?”
“我,骗你的。”微生安乐说着便睡着了。恍惚间她感觉身体热热的,似乎再也不那样难受了。等她醒来时,便是被院子里传来的闹声吵醒了。
她起身发现自己似乎好了许多,走到院子里,她便看见那个少年倒在一片血泊当中,旁边站着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和掌门。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质问怎么回事。原来都是骗局,一切都只是为了骗他,掌门没有走,自己的父亲听从掌门的话坚信是妖物害自己的女儿,只要杀了妖物自己的女儿便可以好。
“果然,安乐,你果然好了。”看着父亲高兴的面容,微生安乐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她没有资格责备一个爱父亲的女儿,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病好一定是少年救了自己。
微生安乐抱起少年,微生言惊恐的让她离开妖物,掌门宽慰微生言妖物已经不能再害人了。
“你想知道披风上绣了什么吗?”
少年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想。”
“我在上面绣了我的生辰八字,良人可娶?”微生安乐眼角泪水划过,少年说了一个“好,好”(好好活着)字,便彻底没有了生气。
那一夜,微生安乐恢复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健康,自由,可她也永远失去了那个站在高墙之上,说要带她看遍人世繁华的少年。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长干里,要是有下辈子,你为人,我们早点相遇就好了。”
微生安乐一直活到了百岁,虽然期间依旧时有病痛,但是都没有让她死去,反而比十八早亡的断论多活了好几世。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长干里,我终于可以见你了。”
忘川河畔,一男一女静静站立,“主上,这一世你还要去吗?”
男子没有说话,反而是静静的看着河对岸的一个女子,女子走过忘川河,踏上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跳进了溪水当中,变成了一尾鱼顺着河流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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