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是看上了我家的钱
小道见到他问话愣了下，似乎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手中价值一块上品灵石的门票随风而落。
恰恰落在她的脚边，勾遥挑眉，弯腰将它捡起，看清上面的花纹眼神一顿。
“这圆圈和锤子什么意思？”
“入城天数和拍卖会通行证。”
小道回过神来宝贝地伸手抢过黄符，所幸勾遥捏起纸张的力道不大，他轻轻松松就将符纸拿回。
“你想买这个？”
“嗯。多少钱？”
上下打量勾遥一眼，小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眉头一皱，顿时没好气地道：“不卖！”
脾气挺大。
见小道士态度坚决，勾遥也没多言，缓缓走到城门另一边——摆摊。
这样的入城门票，她有一大把。
樊阳城外圈是一片黄土地，细小的青色嫩芽正冒出来，星星点点装饰着地面，透出一股生机盎然。
勾遥寻一块草芽少的地方，也不嫌弃就地一蹲，随意拿出两张用石头压在地上。
还未开口就有眼尖的人看到黄符上的图案过来询问。
“你这是真货？”
勾遥确定又不确定，她瞧着皱巴巴的符纸，勉强点点头。
真的是她亲手从别人那买来的，老道士拿出来的是不是正品就不归她管了。
那人还欲再问，却被一道符箓打中，晃晃神，摸摸脑袋。
“人呢？”
他仿佛看不到勾遥一般，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身走掉。
“那老头居然舍得把半年票给你拿出来卖！”
小道士气呼呼地走过来，柔嫩的小脸鼓起，生气的小河豚似的，让人特别想戳一戳。
勾遥生意被扰，也不恼怒，蹲下来恰恰与小孩平视，实在手痒得很。
她懒懒道：“送给你卖，让我戳一下。”
“？”
小道士没听明白，脸上已经拂过一只咸猪手，小脸被揉捏两下，顿时连着耳根子都被气红了。
下一刻手里便多了两张画有六个月亮的半年票，刚上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哼！”
勾遥两根手指无意识地摸搓着，香弹软糯，感觉这生意做得不亏。
顺手又送出两张符纸。
小道士扭扭捏捏，脸上不见半点愠色，甚至还在一番纠结之后把脸蛋往前凑了凑。
勾遥动动手指，却没再上手，而是站起来双手背到身后。
“怎么知道是老头给我卖的。”
“除了身上带着他画的显形符，就算是化神期来了只要我不愿也别想看到我！”
说到这个，小道士颇为自豪，声音脆脆的，像脚边新生的小草一般，带着别样的活力。
“哦，显形符啊。你说的是哪个？”
勾遥从怀里掏出一团废纸一般的东西，黄澄澄的，捏出一张皱在一块的符纸粗暴地抚平展开。
小道士看得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甚至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都蓄上了一层泪花。
“我就知道那个老头三年不回家是在外面偷偷养徒弟！连梵天令都给你了！”
他小嘴一瘪，喃喃道：“我才只有梵黄令呢。”
小孩怎么说哭就哭。
小包子似的，更想捏了。
勾遥手痒，将皱巴巴的“废纸”递过去：“那小孩，这个给你，再让我戳一下。”
小道士条件反射伸手想接，却在拿走前并指一点，将废纸团变为一块褐色木牌。
正面是梵阳门三个字，背面是个简单的天字，隐隐有流光溢彩浮动。
“什么小孩，你该喊我一声师兄！”
勾遥轻啧一声，将木牌随意把玩着：“怎么称呼？”
“梵阳门天机阁大弟子欧阳拓。”
欧阳拓挺起胸膛，往她手中不停旋转的木牌留恋地看一眼，别过脸去。
“我叫遥哥。”
欧阳拓疑惑：“遥哥？”
“诶。”
勾遥应一声，将他梳得整齐的发髻揉乱。
“你占我便宜！”
从来都是欧阳拓占别人便宜，在梵阳门就没有没被他坑过的同门，此刻反应过来直跳脚。
“我小名就叫遥哥。”
欧阳拓一噎：“那你大名呢？”
勾遥垂眸，缓缓开口：“遥师兄。”
“……你不是女修吗？”
欧阳拓被耍第二次，仰头看着她，张张嘴，又闭上。
最后实在忍不了了终于又开口：“坏人。”
忍不住啊。
勾遥抬手又揉揉毛茸茸的小脑袋，像小仓鼠的绒毛一般柔软。
绒毛动物果然是天下最绝。
突然又想快乐老家的猫了。
勾遥眸光一暗，在欧阳拓小脸鼓起来前把梵天令抛给他：“喜欢的话就给你了。”
“真的？”
欧阳拓眼睛闪亮，从眸底爆发出喜悦，对木牌子爱不释手。
“真的。”
最初拿到梵天令的喜悦退下一些后，欧阳拓纠结片刻闭眼将东西抛回去。
“我才不要，这是老头给你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早晚会有。”
勾遥笑笑，也没强塞，将梵天令收回怀中。
至于剩下的一大团废纸，在欧阳拓一一辨认下全都对号入座，样品繁多。
看着这位梵阳门天机阁大师兄脸色愈加灰败，像是随时要泪奔和老道士断绝师徒关系的模样，勾遥才发现自己好像赚大了。
或者说，那个老道士八成是故意的——其中保命的符箓都足够她对妖魔鬼怪完全不反抗，躺平从家走到梵阳城。
将欧阳拓看过眼睛直放光的几张符箓送给他后，勾遥成功俘获嘴甜会来事的小弟一名。
“遥哥，今日城中有拍卖会要去看看吗？”欧阳拓小声道。
他已经自然而然把勾遥当做自己师父在外面偷偷新收的小师妹，小师妹喜欢别人叫她遥哥，他辈分高让着点也是应该的。
绝对不是被几张符箓收买了。
虽然那几张符极为稀少，平日里只在书册中见过，但他欧阳拓是梵阳门天机阁大师兄，绝对不会被收买的。
绝对！
“去看看。”
拍卖会进场就要花费一块上品灵石，至于参与拍卖，勾遥兜里还没捂热的五千灵石实在不够看。
但只是看看又不花钱。
跟着欧阳拓走进城门，护卫只是淡淡瞧了他们一眼，没有阻拦，也没看门派令牌什么的，直接放行。
“城里设有护城大阵，拥有令牌的人会被自动放行。至于其他人会被拦下来，有门票的才能进来，门票上的天数再进来后会自己减少，减到零的时候人也会被大阵赶出去。”
小师妹一身破烂，拿着一堆宝贝也不认得，家境可能不好，没听说过这些。
欧阳拓也没多问，只是贴心解释着。
勾遥点点头，虽然她没有灵根，但进城的一瞬间也能感觉到什么刷过身体。
回头望去，并不见城门，而是一堵高耸入云的冰蓝色光墙矗立在城池边缘，不变的是光墙中间漂浮着一张结实又不干净的白布。
上书：樊阳。
“樊阳城不禁飞？”
勾遥看着天边突然问道，大部分城池为了秩序都是不允许随意飞行的。
“禁啊。”欧阳修补充道：“有梵阳派天地玄黄令牌的人可以飞，不过大家都比较低调，几乎没有人在城内动法术。除非……”
他顺着勾遥目光看去。
光墙某块区域忽而一闪，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修正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脸，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悠优美的曲线被弹出光幕。
勾遥抬眼，隐约间能看到那名修士指缝间眼里的泪花。
远远飘来一句话：我下次一定不在时间快到的时候上茅房了！
欧阳拓见怪不怪，接着道：“除非被大阵扔出去可以短暂的体验城内飞行的感觉。”
“……”
恐怖如斯。
城内甚是繁华，一条商业街正对着城门，是入城的必经之地。
从小吃名点到华服美饰，从阵符法器到灵丹妙药，从小兽宠物到烟花柳巷……咳咳，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这里不卖的。
路上瞧见欧阳拓对着街边小吃十分眼馋，勾遥十分大方地给他大包小包买了十多份。
灵食价格昂贵，性价比并不高。
欧阳拓平时都舍不得买，见着勾遥痛痛快快花出去两块上品灵石，他顿时“遥哥遥哥”喊得更热情了。
“梵阳派缺钱？”
梵阳派是比青音门更高一个级别的存在，欧阳拓又号称一阁的大弟子，理论上不该为一点吃的馋成这样。
欧阳拓摇摇头：“梵阳门不缺钱。”
他吞下一口灵果脯，接着道：“可是我们天机阁缺。师父欠了门派三亿灵石，若是仙门大比前还不上，我们就要被梵阳门除名，上闻鹤亭封杀榜。师父为躲债已经在外面流浪三年了。”
勾遥听着这句话，默默调转脚步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小师妹！遥哥，你别走啊，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这是上贼船了。
果然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
那老道士故意给她那么多好东西把她送到樊阳城来，原来是惦记上了她家的那点小钱了。
勾遥黑着脸扒拉开抱着她大腿的小萝卜头。
修士心险恶，遥哥要回家。
“哟，我当是谁在这挡路呢？天机阁这都开始沿街乞讨了，不如趁早自己主动离开梵阳门，省的一年之后被赶出去。”
刺耳的声音在背后忽然响起，扒拉勾遥大腿的欧阳修被猛摔出去，重重砸在一旁店铺的墙上。
勾遥凤目微敛，嘴角轻轻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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