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剥开

到达锦城的时候是晚上凌晨一点多多，是丁易默来接的李晖。
  “你家的事解决好了吗？”丁易默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李晖，半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
  李晖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易默，这么晚了我叫你来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嫂子休息了，你把人拿下了吗？”
  丁易默见他这副贱兮兮的样子知道他不想说，没有再继续追问。
  “我们挺好的，就不劳您操心了。”
  “是吗，你们成了，你不会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李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丁易默，他看着丁易默这副样子怎么也不相信他将人拿下了。
  “没有，我们就是在一个屋檐之下生活，空闲时间会出去约会看看电影，感情确实增进了不少，但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丁易默也很苦恼自己和周清欢的关系，他感觉出来周清欢关心他、心疼他但是就是没感觉出来喜欢他。
  李晖盯着丁易默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那你们平时会有什么亲密举动吗，不会就是单纯的住在一起吧。”
  丁易默想了想，努力的思考着李晖这个问题，片刻之后才开口。
  “不是，我们会牵手，有时候她还会抱着我，我晚上睡觉前吻她她也没有拒绝，而且她现在每天晚上都会等我回家，无论我回去的多晚都会有人在沙发上等我。”丁易默回想这些情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看着他这副发春的模样李晖有点受不了了。
  “易默，你故意的吧，这狗粮够我吃半年了，你这速度可以啊，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结婚了。”
  “那就结呗。”没想到丁易默回答的如此之快，李晖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这是呵呵的笑了几下。
  就这样过了五六分钟车子里安静得很，丁易默在开车，李晖则是看窗外的风景。
  “易默，你知道吗，我这次回老家带我爸妈去医院了，我妈的病恶化了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我爸有高血压医生说要注意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沉默着的李晖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里有害怕和悲伤。
  “你知道我拿到报告单子的时候手都是抖得，真的很害怕，我就觉得自己很不孝，从大学到现在我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回家，回去也没呆上几天就又回来了。”
  “易默，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爸妈什么时候变这么老的，特别是我爸，他以前可能干了，现在背都有点驼了。”
  李晖一个劲的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丁易默第一次见李晖这么无助和伤心。原本还想劝他和姜纯好好聊聊的话收回了肚子里，他觉得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用了，因为李晖做出了决定，最终受伤的还是姜纯，现在他只希望这两个人闹得别太僵，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阿晖，有什么事你和我说，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丁易默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背。
  “你家财政大权还在你手上吗？好了，我要睡了，困死我了。”李晖鄙视的看了一眼丁易默，然后就把座椅调低点闭眼睡觉了。
  “困困困，你就知道困，困死你得了。”丁易默有点像踩了尾巴的猫，倒不是生气李晖说自己在家没有财政大权，是生气他这副明显逃避问题的态度。
  李晖假寐，丁易默也专心开车没有再同他说话。
  丁易默将李晖送到了他家楼下，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姜纯在门口等着呢。
  “易默，是你告诉她我今天回来吗？”李晖斜眼看了看旁边的丁易默，语气里是肯定。
  丁易默没有半分的心虚，大大方方的承认是自己将李晖要回来的消息告诉的姜纯。
  “我说的，你这回去小纯天天找你，你怎么样该给个交代吧，真的不行的话也应该把话说清楚吧，这样对大家的都好。”
  车子刚停下姜纯就跑了过来，神情十分焦急还带着几分喜悦。
  “默哥。”姜纯看见了丁易默轻声低唤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李晖。
  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点拧巴，丁易默没有再多逗留想把时间留给两个人。
  “时间不早了，清欢还在家里等我呢，你们聊，我先走了。”
  李晖原本想留他，但是丁易默没有给他时间，开车就走了。
  “走吧，我们进去吧，外面全是蚊子。”李晖拿着行李箱就往家里走，姜纯听到之后紧跟其后。
  到家之后，李晖将行李箱放在了卧室，然后去厨房里烧了壶水。
  “我半个月没在家里，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就凑活着喝吧。”
  姜纯接过水放到一旁，看着李晖，嘴巴微张，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她闭着眼睛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李晖，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直，我不喜欢藏着掖着，我喜欢你，你呢？”前面姜纯说的十分硬气，只是越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弱了。
  李晖将姜纯从大胆果断到后面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他心在绞痛，垂在两侧的手有些微微的抖。

  “小纯，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最契合的合作伙伴。而且我有女朋友了，我没想过要和他分开，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李晖的声音比较柔和，此时此刻他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让姜纯很受伤。
  “不可能，我们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我从未在你身边看见过女朋友，你是骗我的，对吗？”姜纯的声音很大同时也很平静和自信。
  姜纯不相信，她可以接受李晖不爱她，可她不相信李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这么些年她默默守护不就是因为他没有喜欢的人。
  李晖看着姜纯这个样子，你看这不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吗，姜纯永远是这样像一个太阳一样自信到耀眼，而且她有自信的资本。
  “小纯，真的，我都三十多岁了，父母给我安排的，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姜纯看着李晖的脸，在说道他女朋友的时候她看见了温柔、舒适、满足，却唯独没有看见快乐和幸福。
  “你爱她吗？李晖我赌你不爱她。”姜纯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李晖非常肯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和她在一起我很舒服，她是一个很传统也很贤惠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我有种回家的归宿感。”李晖想到了在医院的时候刘琴一有空就带着自己做的饭菜来医院，还经常帮母亲擦拭身体，医院病房的人都在夸他找了一个贤惠的媳妇。
  在那段时间里李晖真的很忙，忙着照顾母亲，忙着安排父亲的生活，忙着还欠下的人情，他真的很累，刘琴会给他一碗汤，很平常的一碗排骨汤，那一刻李晖觉得无比的温暖和平静。
  李晖脸上那种怀念和满足没有逃过姜纯的眼睛，她觉得李晖好像在一个自己从未涉及的世界里找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自己给不了的东西，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李晖，你爱我吗？不，你喜欢我吗？”姜纯害怕了，但是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语气里还有三分的笃定。
  看着姜纯那种知道答案却不确定答案，同时还怀疑答案的样子，李晖笑了，他希望姜纯这一辈子都是这样，没有烦恼和忧愁，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否定自己有自己的思考，哪怕他看不见。
  “喜不喜欢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李晖，我想知道答案。”姜纯对于答案十分执着，她想知道一个结果。
  李晖知道姜纯，其实她十分的倔强，对一些事她太过于执着，认为世界不是黑就是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阿纯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是朋友。你应该去找一个你爱并且爱你的人。”
  李晖说完之后没有在和姜纯而是转身走进卧室里，将床上用品都换成新的，又走到卫生间里拿出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他准备好一切出来的看见姜纯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纯只是有些想不通，自己这么些年都陪在李晖的身边，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自己呢，她论学历有学历，论外貌有外貌，和他还是同行有共同的话题，他们应该是一对的啊。
  以前在李晖的身边姜纯不敢踏出那条线，因为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她想慢慢来，可等着等着他怎么就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远了呢。
  姜纯越想越不对劲，她问她爱不爱他现在的女朋友她没有说不爱，她问她爱不爱自己他也没有回答，她想再问问李晖，一回头发现他就在房间门口看着自己。
  “阿晖，你不爱她对吧，既然你不爱她为什么我不行，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这么些年一直是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以为我们是最合适的。”
  姜纯有点钻牛角尖了，甚至有点偏执了，嗓门越来越大，她看着李晖不像是在问李晖反倒是问自己。
  李晖上前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姜纯现在的状态和问出的问题，他现在更加肯定自己和她不合适，他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如果不让她看清楚以后受伤的还会是她。
  “阿纯，你的世界还是太小了，你不知道两个人的合适不仅仅是性格，还有家庭，从小生活的环境。”
  “阿纯，你从小生活在锦城，你接受最好的教育，你不用为了钱发愁，你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他们会在你人生的每一次抉择的时候给你恰当的建议。”
  “可是小纯，你知道我吗，我出生在农村，我第一次来锦城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自卑，我有父母要养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而且小纯我的生活最终不会是锦城而是我的家乡，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那会是痛苦的开始。”
  想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历程，李晖的眼睛里没有光甚至有些绝望。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在一起会痛苦呢。”听到李晖说这些姜纯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责怪，她觉得李晖低估了她。
  李晖坐在沙发上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用手覆盖着眼睛。

  “小纯，你看看这栋房子，看看这些家具，你觉得你的父母会将自己疼了二三十年的宝贝女儿交到这样一个房子的主人吗，毫不夸张的说我老家比这还差，那是一种你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小纯，算我求求你了，我们就这样挺好的，我想抬着头做人，这样的生活你给不了我，她却可以。”
  说道最后李晖有点哽咽了，他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刘琴，觉得日子越过越没有意思了，活着很累，天天假装什么不在乎的活着更累。
  “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你就住在我这里，我出去。你晚上记得锁好门。”李晖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钱包走出了家门，没有管身后的姜纯。
  其实姜纯今天晚上接受的东西有点多，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她一直以为李晖开朗的乐观的，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但是他工作认真为人处世有自己的魅力，这也是当初自己喜欢他的原因。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李晖在酒店里床太软了加上心里郁闷一晚上没有睡好；姜纯躺在李晖的床上也在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的，没睡踏实。
  后来几个星期姜纯没有在找李晖，她有自己的骄傲，以前暗恋她可以卑微因为只有自己知道，但是现在李晖知道了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可能人家都这么说了还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李晖本就有意疏远也就没有主动找姜纯，而且最近律所挺忙的两个人也没有闲心谈情爱什么的。
  后来姜纯在空暇时间里总是懊悔，坐在李晖留给自己的房子里看着天空，她后悔就因为那一时的骄傲和自尊，就让自己后悔了半辈子。但是她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相互怀念但不打扰，爱你是真的希望你幸福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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