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柔情
房间里一瞬间好像被按了静音键，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窗帘在夜吹拂下无声飘舞着，光影无声变幻，室内忽明忽暗。
李心艾爬满泪水的脸被一双手紧紧按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她堵塞的鼻子忽然被这温暖熏通了一般，犹自能闻到那好闻熟悉的香味。
她忽然觉得心跳停滞了几秒钟，接着猛烈跳动了起来，惊诧的情绪盖过了内心的悲伤。
头顶坠下的声音低沉悦耳，又好像一块磁铁落入她心里，吸引住了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让她的脑海里只反反复复回荡着那两个字。
她猛地抬起头，正巧撞入男人垂下的眸线之中，双眸正凝望着她。
月光正巧落在那张脸上，容颜精致如画，五官立体若裁，月色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莹白，显得他的神态安静而温柔。
“林……林暮寒？”
李心艾的脸上还带着狼狈斑驳的泪痕，呆怔而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似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出现，似乎又是不确定拥有温柔深情的男人会是林暮寒。
他修眉微锁，脸上的温柔犹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被满满的嫌弃代替。“你哭起来真是丑得很。”
听到他这样的语气看到他这样神情，李心艾一颗跳得有些剧烈的心才慢慢恢复正常，不是她有受虐倾向，而是这样的他才像林暮寒。
只是她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心跳频率又因为林暮寒的下一个动作而紊乱了起来，林暮寒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掉了她脸上斑驳狼狈的泪痕，动作和他刚才的神情一样轻柔，没有丝毫不耐。
这突变的画风令李心艾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脸颊变得又热又烫，整个人都僵硬着不敢动弹半分。她的鼻息间犹自能够闻到那手帕飘散出来的淡淡好闻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可是最终李心艾还是在他专注的眸线之下败下阵来，她有些无措羞赫地移开目光，觉得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未免太尴尬，于是红着脸开口道。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李心艾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鼻音，她的声音原本清脆如铃，此刻听来有些软糯，反而有几分嗡嗡的娃娃音。
像林暮寒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音控，但是听到这样的声音的那一刻，他一向冷硬的心居然有种软化的悸动。世间有句话叫一物降一物，或许她就注定是林暮寒的克星，所以才渐渐被给吸引。
“今天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知道了网上地的消息，所以来看看你。”
他修长的手轻轻将她垂散在脸侧的长发拨到耳后，指尖停在她的眉眼边。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诗化了眼前人，还是心中的感情让眼前人变得移不开眼了起来，她只觉得李心艾秀美染黛，被泪水洗润过的红肿双眼娇美之中带着几许无害，眉目很是清晰静美。
李心艾今天的心情有些敏感，也有些脆弱。她能清晰感觉到林暮寒今天的不正常，可是却又忍不住迷醉在他今天不正常的温柔与暧昧之中，甚至因为这份温柔而觉得痛涩冰凉的心渐渐回暖了起来。
而这个男人温柔起来的时候，恐怕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只能被动迷醉在这份柔情之中。
“因为我的原因，也害得你受了连累了。”李心艾垂下眼眸，忽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你也看到李家在网上登出来的新闻了是不是？我知道我在他心目中从来就不是他的女儿，当初他将我母亲接进陆家也是希望她能给陆家生个男孩子。”
林暮寒没有插话，静静地听着她讲，他微微侧过深矮身坐在床边，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月光之中，刚才原本一闪而逝的温柔好像又渐渐浮现了出来。
李心艾低着头，神情空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像没有注意到男人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心中很恨很愧疚，恨我自己为何不是个男孩子，也愧疚爱我的母亲，因为我是个女孩，她受了很多苦，以至于年纪轻轻便去世了。”
他静静凝望着她，长发半遮住了她的脸，月光下显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忽然她抬起头看向他，嘴角扬起一抹凄美的笑。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美魅的笑，月下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鲜红艳丽，嘴角轻轻扬起，笑容艳丽得几近凄美。在寂静的夏夜里直直撞入他心口，有点闷疼。
“你是个女孩子，你母亲也很爱你，恐怕从来不会觉得你是女孩没有什么不好。”
林暮寒的指尖轻轻抵在她的嘴角上，似是想将这耀目刺眼的笑容给抚平一般。
她这一次轻轻偏头避开了他的手指，嘴角笑容不减：“是啊，她从未觉得我是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自己忍不住怨我自己罢了，如果我是男孩子，恐怕我那个父亲会疼爱我怕，也会关心母亲一点，哪怕这份爱只是因为我是男孩。”
林暮寒不会像许如云那样安慰她说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世人总是会犯这样的毛病，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勉强不了，但是却忍不住去争取，卑微的乞求那一点点关爱。
不知道该说可悲还是可怜。
“那么便让你的父亲重新认回你好了，让他知道失去你这个女儿，是他今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情。”林暮寒的声音富有磁性，恍若陈年美酒，醇厚醉人，流入心间却是冰凉的，“那样他肯定会将你当成宝贝女儿，只要你让他知道你是他的摇钱树便可以。”
林暮寒停留在她唇角的修指缓缓下移，轻轻捏住她莹白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俯身逼近她。低沉醇厚的声音好像含了魔力一样，魅惑着她。
“我可以帮你。”
李心艾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眸，眼神有几分迷离，随后轻轻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眼睫毛在月光下不住颤抖着。
“可是那样有什么用呢？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可悲。”
林暮寒松开她的下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将窗帘拉到一旁，清凉的夜风没了窗帘的遮挡，呼呼吹拂进室内。
他回身望她：“但是刚才你说的那番话不正透露了这个可悲的愿望吗？既然为你父亲的做法而感到伤心不甘，那么就把它夺回来就是了。”
可是那样有什么意思呢？她是悲伤难过，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糊涂。毕竟这么多年的冷落，她对这个父亲也并不是感情深厚到哪里去，只是总会忍不住有些伤心，也为爱着他的母亲而不直。
李心艾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想那样。”
林暮寒点了点头，抬起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抬起眼的时候见李心艾正看着她他，目光里含满了探究和不解。他挑了挑眉毛，眼里流出询问。
“你今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到现在她还是不太能接受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有变得奇怪的态度，这一切都让李心艾莫名地有种不安感。
他抱着双臂，斜倚在窗边：“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不堪一击，果然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打击得躲在房间里哭。”
李心艾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转眼间又是满脸嘲讽，果然真是特地跑过来看她笑话的吗？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林暮寒说罢便转身朝门口走去，他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李心艾便喊住了他。她从床上下来，来到他身后，神情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问道。
“如果刚才我说想，你真的会帮我让我父亲重新认回我？”
咔嚓一声，林暮寒的手拧开门把锁，打开门之际，他回身望她，眉头连皱都不皱，昏暗之中他的双眸幽深而明亮。
“真的。”
李心艾微愣，心底忽然不知所措地涌起一股股暖流。
他是真的会帮她，甚至这个忙比当初她请求他帮助她离婚的时候还要荒唐很多倍。这一刻，她忽然有种这个男人对她有宠溺之情的错觉。
她低下头，肩膀轻轻抖动，低低的笑音在昏暗里传开：“我现在才觉得，你这么好说话，谢谢你，林暮寒。”
她的语气十分真挚，真挚到了他犹能感受到话语里心悸的感动。林暮寒嘴角微微一翘，俯身靠近她，低声道。
“安心待在家里，这些事情我自会摆平。”
他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微一用力，因为他那句暧昧不清的话而愣在当场的李心艾被他拉进了怀中，一转身将她压在门板上，暗光里他的眼眸闪烁着精明算计的锋芒。
而她却只能看见显露在窗外照射到这边来微弱的月光里的嘴唇，微翘着，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纹：“然后剩下的账，我再慢慢跟你算。”
守在门外的许如云挨着旁边站着的木头人龙一的缘故，不好意思凑到门口去偷听他们孤男寡女在房间里都干了什么，只能坐在沙发上双眼紧盯着李心艾的房门，恨不得目光能将门板穿透出一个洞来。
不知道在这种安静诡异的气氛里盯了多久，忽听见房门咔嚓一声要打开了，可是却迟迟没有见拉开，反而听到了一声东西撞到门板的沉闷响声，虽轻微但还是被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的许如云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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