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最后一场梦
两个小时后。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全家福。
沈望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嘴角微微抽动。
尼玛，他怎么也没想到米璟居然要在家里请他吃饭。
难不成还准备再给自己来一波主动献身的戏码？
但是不来吧，又显得自己怂了……
很难抉择，不过很明显，最终还是男人的尊严占据了上风。
餐桌此时已经摆上了几盘菜，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进鼻孔，沈望突然想到自己最近已经品鉴过三个女人的厨艺了。
先是林晓草，然后是丁雅，现在是米璟。
好家伙，不是说现在会做饭的女生很少吗？为啥自己碰到的都是特例？
但是想想也对，这三个人明显都是家庭情况倒逼她们需要早早地学会照顾自己，会做饭也再正常不过。
像家庭条件优渥的朱瑶就不会这项技能，完全属于厨艺仅限于泡面的选手。
沈望心中胡思乱想着，米璟那边也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不等她开口，沈望就主动来到餐桌前，顺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碗筷。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沈望自顾自的坐下，旁边的米璟却是楞了一下。
因为沈望刚刚那几个动作突然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无数次的场景。
之前每次妈妈做完饭，爸爸也总会在吃饭前过来象征性的摆弄一下……
米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这么做，但此刻却有一股温暖涌上心头。
她解掉围裙，跑去翻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沈总，你能陪我喝点酒吗？”
……
魔都的大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很嘈杂，但却偏偏能让人们的心情在这份嘈杂中归于平静。
“沈总，谢谢你。”
动筷前，米璟举起酒杯，很是真诚：“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回报你……我之前说过的话，依旧有效。”
米璟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只要你愿意，我依然随时可以做你的情人。
不过沈望却是摇了摇头。
“第一，以后别叫我沈总了，听起来别扭，叫沈望就行了。”
“第二，后面那句话以后就别再说了。”
“明白了吗？”
“……明白了。”米璟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
沈望见状这才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
喝了口酒，两人动筷开始吃菜。
米璟做的菜很符合本帮菜的特点，淡雅爽口，尽可能的保留了食材本味。
沈望吃饭一向不挑，因此现在吃的也算有滋有味。
俩人就这么在雨声中边吃边喝，偶尔会聊上几句，但大都是米璟在说，沈望在听。
就是在这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沈望真切感受到了一个人对已故至亲最原始的思念和情感。
以及那份孤独。
可能这就是米璟对这套房子如此执着的原因。
但也说明她其实至今都没能真正走出这段人生的困境。
“沈望……我经常会想命运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它凭什么就这么随意的把爸爸妈妈从我身边夺走…”
米璟的酒量不太行，沈望现在只是微醺，而她的醉意却是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一个是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一个是本本分分的小生意人，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只留下我一个人啊……”
米璟的语言越发混乱，沈望也只是坐着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女人。
更何况类似“他们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你要好好生活”的话米璟估计早就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也并没有改变什么。
沈望更不可能冠冕堂皇的告诉米璟——命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要学会接受它。
所以他只有默默的听着，听着窗外的雨声，听着米璟心里的雨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上的菜慢慢变凉，红酒也已经见底。
而米璟也在此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段饭已经被自己搞得彻底偏离了轨道。
本来她是想借着机会感谢一下沈望的，结果现在可好，整个过程都变成了自己在诉苦……
“我，我去热一下菜。”
慌乱的站起身，米璟想要赶紧补救一下，最起码能让沈望吃饱。
可她才刚一用力就觉得头晕目眩，双手紧撑着桌面才勉强没跌倒。
看她这幅样子，沈望只能是哭笑不得的把她拉回椅子坐下。
“我去热吧。”
“不，不行啊，我可以的……”
米璟挣扎着又想要起身，却被沈望再次摁了回去。
“得了吧，你快坐着吧。”
没再管米璟，沈望直接端起两盘“热一下还能吃”的菜，转身去了厨房。
开火，开油烟机，凉菜下锅翻炒几下，等待的间隙沈望余光正好看到了旁边米璟做饭时剩下的一些葱姜蒜，还有一小盆豆芽。
他略微想了一下，干脆挽起袖子准备再做个醒酒汤。
反正今天这饭是注定吃不好了，那就索性帮人帮到底吧。
……
沈望那边已经自己动手开始做汤，餐桌边的米璟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想起身去帮忙，但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听指挥。
扭头往厨房看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到沈望的背影以及阵阵翻腾的水气。
沈望的背影并算不上高大，但却让米璟感觉到了莫名的心安，紧张和懊悔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下来。
渐渐的，她的头越来越低，直到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眼睛慢慢闭起。
恍惚中，米璟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们的家，跟她回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模一样……
电视开着，爸爸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看球赛……
阳台上晾着刚刚洗过的衣物，一阵风吹过，洗衣粉的清香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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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房间里批改作业，偶尔会不满的抱怨上几句个别学生不够认真……
米璟贪婪的感受着这一切，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窗外的太阳落下，厨房里又飘起熟悉的香味。
女人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男人照例只是过来随便摆弄了一下碗筷。
“囡儿，饭烧好了。”
两人笑呵呵的喊了一声，但直到米璟在餐桌前坐好也没有陪她一起坐下。
米璟有些慌张的张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身影一直走到门口。
“吱呀~”
房门打开，男人和女人并肩站在门口，扭回头来。
他们笑着回望向已经是满脸泪水的米璟，语气很轻，很温柔。
“囡儿，我们走了。”
“伐要想我们了……”
“咔哒”
熟悉的身影消失不见，房门被轻轻关上。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但有一股香味却始终盘旋不散。
米璟睁开布满泪水的双眼，先是看到了正一脸认真看着自己的沈望，然后就又察觉到了面前摆着的一个小碗。
碗里是热汤，汤水不算浓郁，有几条葱丝姜丝飘在上面，底下是白嫩嫩的豆芽。
米璟愣住了，也终于找到了那股始终萦绕在梦境与现实的香味源自何处。
这一刻，她心里所有的防御、所有的坚强，全部瞬间被击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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