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恋

　　饮罢香茗，何瑶半推半就着，跟表妹涟漪，朝梧桐院走来。一路上，随处可见美妙景致，她却无心去赏，一心只在那梧桐院主人身上。
　　自十六岁起，似乎成了惯例，她每年都会来老宅小住。有时住蔷薇院，有时住芰荷苑。姑母得势，偌大的老宅，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算随心得很。唯有大少爷的梧桐院，碍于姑母的忌讳，她从未敢踏足过。
　　越是不能进，就越是好奇，这似乎是人的天性，她也不例外。偶尔经过墙外，她会望着探头出来的梧桐树发呆，也曾碰到过从院门进出的人，唯独没有巧遇过大少爷。
　　那时涟漪还小，又加上姑母偏爱，可以毫无顾忌，肆意谈论宅子里的每个人。就连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少爷，她也敢玩笑着说上一二来。
　　“瑶表姐，你知道吗？大哥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温暖得像太阳。可惜，母亲不喜欢他，把他关进过小黑屋，还不准人给他送吃的。我怕他饿坏了，偷偷地给他送过点心。他明明很饿，却不急着吃，先笑着跟我说谢谢。瑶表姐，你说大哥是怎样的人呢？不管母亲怎样，杰哥哥怎样，我觉得我喜欢大哥。不过，要避着人，偷偷地喜欢。瑶表姐，你能不能也喜欢大哥？这样，他就不孤单了。”
　　涟漪的话很天真，却深深地触动了她。她答应她，她会喜欢大少爷。
　　涟漪依赖地挽着她的胳膊，甜甜地说：“瑶表姐，你真好。我偷偷告诉你，大哥叫清水，清澈见底的山泉水，好听吧？”
　　何瑶笑着摸摸涟漪的小脸，低头不语。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清水到底值不值得她喜欢？想着想着，一颗纯真的少女心，开始懵懵懂懂地，泛起涟漪来。慢慢地，想象他，渴望见他，变成了痴念。
　　第一次见他，是在幽僻的牡丹园，很意外，却又像月老特意安排好似的。至今想来，仍是心中悸动不已。从此，任世间好儿郎再多，也无法入她的眼，更甭提进她的心了。
　　“瑶表姐，快看，牡丹园，你的初见。”涟漪笑着低语。
　　她含羞笑而不语，却不忘痴痴地看向那株牡丹。已无花，只余一株绿。她想，无妨，花会再开的，即便不开，它盛放时的模样，早已烙印心底，永不会凋残。
　　回忆又涌上心头。她清晰地记得，涟漪因调皮，被姑母罚抄《诗经》。她便只身一人，在宅子闲逛。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处距梧桐院不远的牡丹园。正是花开好时节，花团簇簇，色彩艳丽得炫人的眼。惟有这株白牡丹，显得淡雅脱俗。她被深深地吸引了，忍不住凑上去细赏，再闻香。赏来赏去，闻来闻去，总是嫌不够。于是，她想要摘一朵回去，制成干花，夹在书页里。这样便会长久。
　　就在她伸手去摘的时候，一只蜜蜂突然飞进花苞，狠狠地蛰了她一口。手立马肿了起来，很疼很疼。她不敢回蔷薇院，怕姑母训她失了大家闺秀的分寸。于是，她就偷偷躲在花枝旁哭。
　　“哭什么？蜜蜂蜇了，拔去蜂刺，再用肥皂水清洗，就没事了。”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很陌生。
　　何瑶闻声回头，看到了一双亮如星星的眼睛。她惊住了，忘了哭泣，只哽着声问：“什么是蜂刺？你能帮我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来，耐心地帮了她。他的手触着她的手，触起她心底缓缓的暖流。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胆大地说：“谢谢你救了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好报答你。”
　　他又犹豫了，最终还是说了。
　　“清水。”
　　从那一刻起，何瑶的少女情怀里，只有清水了。可惜，他的心里并没有自己。不但没有自己，好像也没有别人。也许涟漪说得对，他的心太大了，装的东西太多太满，没有多余的地方装女人。这样也好，只要没别人，她就有希望。不是吗？
　　梧桐院到了，涟漪去叫门。
　　何瑶的心越发热了，她多么希望，来开门的就是清水。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葵儿已经走过来了。
　　“二小姐，表小姐，大少爷不在家，好像去清风徐来了。”葵儿笑意盈盈地说。
　　涟漪怅怅然，“那我们，可以进去坐坐吗？”
　　“当然可以！大少爷交代过，二小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表小姐倒是第一次来，稀罕得很。快请进，到我屋里陪我聊聊。我一个人瞎忙，也怪无趣的。”
　　葵儿的屋子不大，却很精致。涟漪也是第一次进来，好奇地转了一圈。
　　“葵儿，你刚说在忙，忙什么呢？”涟漪好奇地问。
　　“哦，没什么，不过是帮大少爷整理整理照片。”
　　葵儿眼瞅桌子，下意识地想去藏起上面的东西，可已经来不及了。
　　何瑶已经看到了照片，正微笑着一张张翻过去，“葵儿，这么多照片，是做什么用的呢？”
　　葵儿似无心地说：“前几天，楠木厅开会，提起了大少爷的婚事。忠爷爷提议，各家有适龄的小姐，可以送照片过来，让大少爷挑选。这才几天，照片就如雪片般送来了。啧啧，这阵仗，都快赶上皇上选秀了，真是太夸张了。”
　　何瑶微微笑着，继续一张张地去翻照片。忽然，她的手明显地僵了僵，心开始突突起来。然后，装作没看见，继续看其它的。
　　葵儿也来翻，恰巧是让何瑶失神的那一张，笑着递给涟漪看。涟漪认了好大会儿，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把照片给了何瑶。
　　“瑶表姐，你认认，这是谁？”
　　何瑶一看，脸立马变得通红，“这照片好丑，葵儿，还不赶紧撕了。”
　　葵儿有些为难，“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精挑细选地送过来的，撕了不好吧。”
　　何瑶不管这些，直接动手，将照片撕了个粉碎。葵儿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这，我怎么跟大少爷交代……”
　　涟漪捂住心口，笑个不停，“不用交代，好葵儿，难道你没看出来，那照片上的人，正是瑶表姐吗？”
　　葵儿吃惊不已，看看碎照片，又看看何瑶，也笑了起来，“这也太夸张了吧。表小姐这么个美人，愣是弄成了那般模样，真真是可惜了了。只是少了一张，该怎么办呢？”
　　涟漪推推何瑶，“这还不简单，让瑶表姐亲自选张好的，再送来不就得了。”
　　葵儿这才高兴起来，连连对何瑶表示感谢。何瑶扭过头去，微微地笑了起来。
　　－－－－－－题外话－－－－－－
　　过年了，暂停更。祝新春大吉，虎年行大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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