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报应

方才的搜捕行动中有叛军反抗，短兵相接之下燕青动手杀了几人，身上的铠甲上还有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虽然皇后没少下令杀人，也不怕死人。可燕青身上这种战场上出生入死锻炼出来的杀伐铁血之气，同那些受刑而死的奴婢完全是两个概念。
皇后双腿发软，紧紧地抓着于嬷嬷的手，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于嬷嬷的身上，颤着嘴唇想说句撑场面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玉竹安抚地拍拍燕青的手，抬眼看看皇后，神色淡然中有着几分惊讶，讶然问道：“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对公主施刑的人，便是皇后自己？”
“你！”皇后目中如有毒火要喷出来，却偏偏无话可说。
徐听鸿和吴若甫低着头侍立在旁边，心下也是嘀咕，看皇后这样子，玉竹还真没说错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公主未婚先孕，又能让皇后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重手？若不想要公主肚子里的孩儿，灌一碗药下去也就罢了，着实用不着又是浸冰水又是杖责的，现在要出人命了，又把太医拘来给公主抵命陪葬。
徐听鸿委屈地想：你们娘俩的家务事，却要太医搭上身家性命，这是何苦来哉？
委屈归委屈，只要病人有一分希望，徐听鸿还是要争取一下：“还请玉大夫施以妙手，先把胎儿打下来，只要胎儿下来，老夫自有法子止血补气。”
玉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
知道玉竹要施针，徐听鸿和吴若甫自觉地退到屏风之后。
于嬷嬷看向燕青，希望他也能像两名太医一样自觉退开，却见燕青侧转身子面朝窗外，脚步却不曾挪动半点。
“燕将军，玉大夫要施针了，这个……男女有别，还请您避让一下。”于嬷嬷自觉说话已是很客气了，若不是皇后处境艰难，今非昔比，她哪儿会对燕青这么客气？
没想到燕青仍是面朝窗外，冷冷道：“本将军负有保护玉大夫之责，鉴于方才皇后娘娘的言行，本将军不能离开，以防娘娘对玉大夫做出甚么不妥的行为。”
皇后瞪大眼睛，正欲开口喝骂，于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冲她使个眼色，又把眼光移到玉竹身上。
玉竹已经示意宫女解开夜安暖的衣衫，大片青紫带着新鲜伤痕的皮肉露了出来。
皇后心下一痛，这些伤……这些伤……这些伤都是她手下那些行刑的嬷嬷打的，平时她只嫌她们打得不够狠，可现在看着女儿身上的伤……
“传话出去，把那些行刑的嬷嬷都杖死！”
皇后此话一出，屏风后面的徐听鸿和吴若甫均是身子一颤。
玉竹神情微动，抬起头淡然看了皇后一眼。
这一眼中包含的内容极多，皇后气愤心痛之下没注意到，于嬷嬷却是一阵心惊——现下除了玉竹，没人治得了公主的病，若玉竹起了心思，做些什么手脚……
于嬷嬷扯了扯皇后的袖子，低声道：“公主生了病，暂时还是不要责罚嬷嬷们，便当是给公主积福了。”
皇后也回过神来，恨恨地咬牙，倒也没再提起这事。
玉竹看了看于嬷嬷，目光淡然。
皇后宫里行刑的婆子估计也没什么好东西，每个人的手上多多少少都有几条人命，但是她们对夜安暖动手肯定也是奉了皇后的命令，现在皇后后悔了，便要杀了她们泄愤，这些人也是够可怜的。
还有皇后，她可……真是蠢啊！
玉竹不再考虑其它的事情，全神贯注在手中的银针上，开始为夜安暖行针。
不论夜安暖之前做了什么，玉竹做为一个大夫，肯定会尽全力救治于她。
这是做为一个大夫的基本医德。
几刻之后，玉竹收了银针，叮嘱旁边伺候的宫女：“两个时辰之内胎儿便会下来，要仔细检查净桶，看清楚有东西下来才行。”
宫女诚惶诚恐地答应了，玉竹原想让皇后再找一个稳婆来，这样更保险一些，但想想以皇后的性子，稳婆做完事后一定会被灭口。本着不害别人的原则，便也没提这事。
恰在这时，夜安暖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玉竹的侧影，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玉竹。
玉竹还在叮嘱宫女，她委实懒得跟于嬷嬷和皇后说话。
“公主先前受了寒凉，要注意保暖，早晚两顿参汤是不能停的……”
没错，说话的声音就是玉竹那个小贱人，是玉竹勾引了寒哥哥，寒哥哥才会不理她，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发生！
都怪玉竹这贱人！
不得不说，夜安暖与皇后真的是母子连心，连迁怒于别人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夜安暖尖叫一声，支起身子伸着长长的指甲就向玉竹脸上挠去！
玉竹早有准备，一边下医嘱，一边一直在注意着夜安暖的动静，没等夜安暖的手伸到她脸上，玉竹轻松地抬手一挡，手腕反振，将夜安暖推回床上。
夜安暖跌落床上，恨恨地瞪着玉竹，大口喘着气。
方才这一下，透支了她的全部体力，她知道，若仅靠着自己，是绝对奈何不了玉竹的。
“公主刚刚掉了胎儿，身子太弱，不可随意动怒，否则的话，神仙也难救。”
玉竹冷冷道，对长剑出鞘赶过来的燕青摆摆手示意无事，  又同徐听鸿商议了医案医方，拟定好补气血的方子，便提起药箱招呼燕青：“燕将军，咱们回慈宁宫。”
皇后兀自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她现在奈何不了玉竹不说，夜安暖的病说不定随时还需要玉竹帮忙。是以虽是心中恨极，皇后也忍着恨意，控制着自己不去看玉竹。
她真的怕自己看见玉竹，会控制不住亲自动手。
皇后没想到的是，她没去找玉竹的麻烦，玉竹反倒来找她的麻烦。
“天道昭彰，报应不爽。害人即是害已，皇后好自为之。”
玉竹冷冷地说完，拎起药箱对燕青道：“我们走。”
噌的一声轻响，燕青长剑入鞘，看也不看殿中一众人等，接过玉竹的药箱，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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