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苏木赶回家的时候也才是下午两点，匆匆回家把东西放在墙角的一张桌子上，用一个烂盆子盖好，这里的老鼠比人还会偷吃的。

        又伺候瘫在床上的那个人吃了一点东西，换好干净的纸尿裤，苏木又开始去外边讨生活。

        下午的天气格外好，太阳晒得人们昏昏欲睡，苏木走在街边，看着哪里有废弃的纸壳或者一些能卖钱的破烂，就这样走走停停把周边几个小区和垃圾站点都转遍了，收获还不错，提着这些破烂趁着天还没黑往棚户区走去。

        “嘿，小废物，今天收获不错啊”

        苏木被身后的少年一把拉住，连带手里的东西也洒了一地。

        见苏木不回话，张天一有些恼了，在棚户区的孩子哪个不是见了他毕恭毕敬，唯独苏木好像没看见一样，哪怕找他麻烦也都没个什么反应，，完全当他是空气。

        越想越恼火的张天一顺手把苏木推倒在地，翻身骑在苏木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不是当爷是空气吗？爷今天揍得你满地找牙”

        张天一挥动拳头砸在了苏木的脸颊上，拳头和脸颊碰撞发出一声闷响，苏木被打的有些发懵，等第二拳挥过来的时候苏木才回过神，迅速偏过头，拳头擦着耳边砸在了地上。

        一拳砸在地上的张天一指节擦破了一大片，痛的他翻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苏木趁机爬起身，随便搂了一把地上的东西飞也似的跑了。

        成功逃掉的苏木靠在一个隐蔽的墙角顺着墙根坐下，这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半边脸已经完全麻了，都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半边脸肿的像个猪头。现在不能回家，张天一绝对在家门口堵他，只能暂时在这里躲到夜里了。

        坐在墙角的苏木望着天空，太阳渐渐隐去，夜色蔓延，哈出的气都开始变成白色，气温变得很低，抱着胳膊蜷起身体用仅剩的纸板围了一个圈才勉强抵挡了一点点寒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苏木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嘿，小朋友，你醒醒，在这睡着会感冒的”

        章甜今天上学是自己走的，黄苗苗今天请假去了外省的外婆家，刚好走到小区边上就看见了藏在墙角的苏木，一面之缘倒是让章甜记住了这个邋遢的小乞丐。

        苏木张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生，齐刘海丸子头，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上穿着一中的冬季校服，看上去像个鼓鼓囊囊的包子，完全没认出来这是昨天请他吃饭的人。

        “滚开，别碰我”苏木因为冻得时间久了，声音听上去哑哑的，语气冷冰冰，眼里也满是戒备。

        章甜见这个昨天还甜甜的叫自己姐姐的孩子，今天就变成了一个满身是刺的小刺猬，有点惊讶，忘记把放在苏木肩膀上的手拿下来。

        “啪”一声，苏木把章甜的手拍掉，白皙的小手上瞬间泛起红印，章甜因为吃痛眼睛里漫上水汽，苏木却不管身边女孩的手被自己拍的有多红，起身就想走，可是在外面坐了一夜身体都已经僵硬，刚勉强站起来就摔了个狗吃屎。

        “操”苏木低声骂了一句，就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本来想上去扶一把的章甜见他自己起来了，就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

        “你没事吧”章甜在苏木背后关心的说

        “我有事没事跟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爬起来的苏木活动了下手脚，也不回头看，捡起纸箱就走，他身后的章甜看他这样有些恼了。

        “关我屁事，你冻死活该”章甜气呼呼，脸色都被气得有点发红，想想自己昨天和今天发的善心，就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大病，就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走了几步的苏木，突然回过头，看着走远的章甜，小女生缩在围巾里，背影都看起来是气呼呼的，才想起来这个是昨天被他宰了一顿的那个冤大头，顿时觉得自己更改态度有点不好，可转念一想，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就随她生气去吧，赶紧回家才是正事。

        转过身走的更快的苏木，才开始担心起来，自己一夜没回家，家里的那个人一点不要出事，这个世界上和他有关系的人就一个都没有了，他不想孤粼粼的一个人活着。越想心里越害怕，眼里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跑回家的苏木，顾不上狂跳的心脏，扑到那张窄窄的床前，听见那个人呼哧呼哧像旧风箱一样的喘气声才放下心，精神一松，顺着床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缓过劲的苏木起来麻利的烧水做饭，因为还有章甜买的食物，苏木决定今天不出门，在家休息一天，也是怕遇见张天一，打架苏木不怕，但是惹事对于苏木来说却是很可怕的，小孩子没有底线的恶意是最恐怖的。

        在家呆了一个白天的苏木打算晚上去城西的购物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讨到一点钱。

        “我要出去了，晚上回来”苏木照例给床上的人打过招呼就出门了。

        快到圣诞节，各大商店街都是满满的人群，穿着时尚的青年们三五成群，背着书包的学生也来逛街，给好朋友们挑选礼物，苏木跟默默地穿过人群，低着头好像身边的热闹跟他是两个世界。

        苏木走到过街天桥边上，熟练地拿出一个塑料碗，放在地上，他自己也席地而坐。

        “哎，你来了，昨天咋没见你来呢”身边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用手肘碰了碰苏木，偏过头笑嘻嘻的

        “昨天惹着张天一了，躲了一晚上”苏木扭过身和男孩低声交谈，看起两个人关系不错。

        “那你不怕他今天逮到你啊，惹到他可倒霉了”

        “总不能因为怕他就饿死自己啊，家里的药快用完了，我需要钱”

        苏木说完旁边的男孩也不接话了，他知道苏木家里那个人的情况，植物人瘫在床上两年了，小小的苏木也是两年前才在城西露面的，这个小男孩可怜，可是这些在街边乞讨的孩子哪个不可怜呢。

        人流慢慢多了起来，霓虹灯映在天空，这里夜里比白天更亮。

        “可怜可怜吧，叔叔阿姨”

        “小姐姐买束花吧”

        “小哥哥给女朋友买束花”

        街边的孩子们都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没人再闲聊了。苏木也加入了乞讨的孩子中，遇见有钱的愿意施舍的，孩子们就一拥而上，挤在人堆里的苏木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在拿到钱的时候摆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苏木的手里已经有了几十块。

        刚刚和苏木交谈的男生，拉着苏木找了个台阶坐下来，休息一会。

        “给你吃”苏木从外套兜子里掏出了两个小面包，递给男孩一个，自己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你最近发财了，都有闲钱买这些不实用的玩意儿了”男孩也不客气接过去拆开包装一口塞进嘴里

        "不是我买的，你吃就行了，别多嘴”苏木小口的吃完了面包，坐在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苏木的视线被前面的一家三口吸引过去，那一家也有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和苏木差不多大，女人穿这件驼色大衣看起来很温柔，男人牵着女人的手，看起来很幸福，盯着看了一会的苏木，低下了头，嘴角抿成一条线，眼睛里有一颗泪珠缓缓砸在了手背上，又怕旁边的人发现自己哭，迅速的用手背抹掉了还没流出的眼泪。

        “走吧”苏木拉起身边的男孩，把头偏过去，生怕让人发现他红了眼角。

        两个人网人多的地方走去，又加入了那些乞讨的孩子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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