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回

解雨臣身体前倾，刀锋落在面前人的胸口，他听见话语后撤几步朝着君落卿的方向看去。君落卿根本不听汪铨任何废话，普通匕首凌空撞上马帝尼斯短刀，竟被刀刃猛烈的攻击震出一处豁口！汪铨猛烈的攻势再次破空袭来，落下的瞬间快成残影，眼见刀尖就要落在她的肩膀，君落卿后空翻踩在身后的石桌上，皮靴踢开短刀出现裂纹，刀尖立刻就深深刺进石桌内。汪铨怒骂一声，使巧劲拔出刀翻跃上桌，以惊人的速度横、纵向交叠挥舞刀刃，招数使得滴水不漏。君落卿冷脸对峙，神态自若，防守一点不模糊。她将匕首缩回些立即回击，解雨臣欲抽身前来帮忙，奈何吴邪他们腹背受敌，转角位置刁钻不好发难，见君落卿不落下风，便借身轻踩在旁的消防栓等物上先去帮吴邪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汪铨面庞狰狞的可怕，大概是极其气恼自己会被一个姑娘压下势头

        “看来你们的黑课训练模式该结束了，出来为家族干过不少活，能力还是这么弱。”君落卿心态连同语气倒是平稳，她脚下生风，有条不紊地躲避着汪铨的攻击

        “轮不到你来置喙！”

        转眼、刹那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铮！叮！金属碰撞的嘶鸣震得人耳膜发蒙！

        君落卿恰好迎面面对楼梯口，现下酒店内已然乱了套，她防守之余分神看了一眼，吴邪、胖子、君栎他们就快到了，君落卿迅猛击开汪铨贯足力即将没入动脉的短刀，匕首应声而断的间隙，她被匕首划破的鲜血横流的左手死死攥住对方被弹开的手腕，右手肘狠狠地朝对方脸上一顶，汪铨“哇”地吐出一嘴鲜血，再次反折手臂向君落卿的手腕劈来，君落卿反应迅速的捏住那人肩膀将他提离地面兜了个圈，汪铨没有支点动弹不得，刀刃劈空，整个人好似布娃娃被君落卿一脚踹飞出六七米远！

        “小哥他们怎么样了！”远远见此，吴邪大声询问

        解雨臣这边□□正巧没入一人手臂，闻言在吵嚷杂乱的人堆中艰难回复：“手机有震动，他们得手了！”

        “我x你奶奶的！”胖子叫骂，拖住来人甩了出去

        君落卿受伤的手垂落，颇为好笑地朝君栎和楼上楼下围堵了一群的汪家人吹口哨——哪里有人会管她：“哎！怎么还没好？你们挤地铁吗？”

        君栎听出她幸灾乐祸话中的嘲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回家后的命运——可能会被扔在机关阵里喂蛊人的吧？他一激灵，于是不再管顾旁的什么，手趁乱搭住吴邪的肩膀：“送你出去，落地注意点！”

        “啊？”吴邪放下大白狗腿的手一滞，君栎整个人腰部发力跃起，双脚架在汪家人头部，那人带着君栎倒下的瞬间，君栎揪住吴邪的衣领，手托着他的背，将他整个人甩出包围圈。

        吴邪刚领会他的意思便觉身体腾空然后面部着地趴在地上，好不狼狈，他爬起的瞬间已经抓住枪柄下意识准备照君栎就来一发子弹，后知后觉他是在缩短他们的时间，硬是忍下了心头勃发的这种冲动。

        随后，君栎捞着胖子也踩着汪家人跨了过来，他右手肩膀连手臂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俊秀的脸上净是溅上的血迹，他疼的呲牙，左手拉起地上的胖子：“你该减肥了。”

        纵然胖子对自己如此的出场方式不满，他心如明镜是这小子救了自己，还是关心地问：“手没事吧？”

        “死不了”

        解雨臣见他们逃脱，无奈叫道：“感谢出去再说，先解决这帮人。”

        吴邪拾起地上散落的钢管一击一准，他们三两下清楚人肉路障，胖子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心念许久不搞这个，体能都下降了

        “撤！”

        大伙准没意料到，两位老板他们会狼狈不堪地在荒郊野岭连蛇都不愿爬过的破烂公路上狂奔三公里；哦，这也刷新了君落卿的认知，至少她以为吴邪会让人开车接后手的

        “怕他们搞破坏，只能先藏起来了，揍人可不兴打电话。”解雨臣是这样解释的

        坎肩带了有七八个兄弟，见公路上那群熟悉的狂奔的身影，拉起手刹，他们挨个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嘴中灌水

        君落卿：得，您还是有车的呗

        “走，去接小哥和瞎子。”吴邪指挥坎肩开车

        张起灵顺水管滑下，快落地时不动声色闪身躲避掠过的探照灯，他借背光处散落的酒桶跃上树，解雨臣和吴邪料的不错，后山上潜伏着剩余的汪家人，大部分都被调遣到酒店，跟在汪裴身边的人数略少些。隔得太远，零星几个黑点不时穿梭于山林间，张起灵还不能确定哪个是汪裴……照时间来算，黑瞎子现在该混在他们之中了

        朝鲜像这样的小山头不少见，山坡普遍趋缓，他从漆黑曲折的树林倏乎飞驰而过。张起灵沿土路走过时，正巧发现个昏过去的汪家人被除去衣物仰躺在岩石上，岩石不偏不倚对着酒店大门，他将人翻过，仔细检查了周围的泥地推测：狙击手，至于衣服到了谁那里，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人几天没换衣服了。”彼时黑瞎子易容成狙击手的模样徘徊在队伍附近，“咸菜都不敢这么腌。”

        汪家人注意到他们安置的狙击手回归总队，有两个训练有素的前来检查他的身份，无非亮出内部证件外加搜身，他神态自若地接受一切，结束后立即有人上前道：“队长叫你过去。”

        这么快？黑瞎子在心中惊讶，身后两人跟着他绕过众多营帐，来到接近中间的一处，守卫路行至此停住脚步，掀开营帐让他进去报告情况

        一位二十六七的男士坐在马扎上，通讯器立在电脑旁，黑笔不停地在他手中转动，胡子有两三天没刮，整个人却不显的邋遢，甚至颇有风度翩翩的气质。黑瞎子定睛一看，无数数据分析摊开于桌面，他的身后两位身形魁梧的保镖投来不善的眼神

        “队长，抱歉，任务失败了。”

        “哦？”汪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我好像记得你是汪家最好的狙击手之一，每年射击考核都是满分。”他慢条斯理，“怎么会一不小心就失手呢？”

        皮下的黑瞎子默默打了个“哈哈”，信口胡诹道：“他们逃出大门选择的角度对我的环境而言很刁钻，吴邪拿包护头，其他人拖着我们的人充肉盾，我打到了跑在前面的那个娘炮的脚踝，他踉跄了一下就又开始跑了，衣服里缝有钢板，后边跟上的拿枪朝我这乱扫。”

        “借口，没想到你这么无能。”汪裴从繁杂琐碎的数据中抬头。

        “对不起。”

        “身为汪家新一届优秀的狙击手之一，连杀人都不会，该怎么用你？”

        “……是。”他小心地低头

        汪裴“啪”地把手中的纸扔在桌面，轻佻地问：“你说说看，没办好事的汪家人该怎么罚？”

        黑瞎子怔了一下，弯腰诚恳道：“听队长安排。”

        汪裴笑出声，他一点惊恐的语气神态都没有：“怎么还成你意料之中的事了，嗯？”

        “不敢。”

        “那就看回去后汪先生的意见了。”

        黑瞎子不语，沉默的盯着两个保镖的脚：哑巴怎么还没到？

        刚在营地便转悠时，黑瞎子清点了营地中的人数，预计不超过五十人，要是挟持上前面这个官大的，跑路就容易许多，这人说话跟变态似的。

        “扣扣，扣，扣扣……”忽然传来几声石头互相敲击的声音，黑瞎子听着明快的节奏，悟：哑巴要断电

        “你们两个看好他。”汪裴说，他并没有在乎刚才的敲击声，权当营地里那些个年龄小的在找不必要的乐子

        “等……”黑瞎子直起腰，话还没说完，营帐内的灯、电脑屏幕全部熄灭，狂风从身旁呼啸而过，黑瞎子快速调换墨镜，张起灵已经把两个保镖敲晕了

        营帐外传出王家人纷纷的议论声，倒地声异常刺耳，汪裴觉出不对，立即准备出帐查看，黑瞎子和张起灵一人一边捏住他的肩膀，汪裴被这力道捏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爆，随即就被拖出帐去。真如解雨臣所料，汪家的军师不会腿上功夫，就脑子好使点，功夫高的两个全在酒店里打滚了

        “省点事，不然崩了你。”黑瞎子换回本声，黑暗中他的动作要比张起灵快，他舒适的想：还是月黑风高的夜适合揍人。

        汪家人察觉异况，有夜视力强的拔刀就捅，黑瞎子狠狠嘲笑他们一番，这群小兔崽子摸黑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哑巴。”张起灵会意，手臂钳住汪裴的脖子朝上山的反方向跑，汪裴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风直贯入耳吹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正准备张嘴咬住张起灵勒他脖子的手臂，就被另一只手卸了下巴，剧痛让他呜咽出声，口中含糊不清：“绑了我没用，你们什么也问不出来。”

        张起灵懒得搭理他，远处隐隐有光透过，汪家人抄近道追了过来，他脚步一滞，冷言：“让开。”

        “上！”有人大喝道。

        张起灵拎着汪裴衣领稳稳地翻上枝桠再破空而下，一气呵成，大腿、脚尖、皮靴绷成直线，有的盲目来劫人，啥都看不清。张起灵直接一次踢晕俩人，汪裴自然是猜到了，奈何下巴脱臼说不出话，只好在心里骂：送出去的有脑子，留下来的没脑子，还特么成了无头苍蝇！

        “哟，漏网之鱼。”黑瞎子解决完营地里的，顺张起灵的路疾驰下山，便看见六个汪家人围着张起灵，后者干翻四个了，他才欠兮兮说：“劝你们还是回去救人。”然后一拳抡上，折了两人手臂

        “不好意思，改主意了，爬回去吧！”他愉悦地说

        汪裴听到差点飙出一口老血。

        彼时，吴邪和胖子挤在车窗边争抢望远镜

        “死胖子你都看了那么长时间了，赶紧让开。”

        “这不小哥他们还没影呢！”

        解雨臣听他们吵了十多分钟，脑袋都快炸了

        “汪家人摸黑打不过他俩，你们消停会。”

        “唉！来了！”吴邪一掌把胖子抡回座位上，君落卿闻言除去隔音耳塞，偏头望去，张起灵手中提着个人，大概就是他们要找的汪裴

        黑瞎子去敲解雨臣的车窗，君落卿从后面看着黑瞎子：他尾巴肯定已经翘上天了……

        “后面去。”解老板无情的关上车窗

        “不是说要在两江道堵我们，怎么被我们堵到荒郊野岭了？”吴邪咂舌看着被张起灵扔在地上的汪裴，“又玩的什么花样，和我聊聊呗”

        如果不是此刻动弹不得，汪裴一定会站起身狠狠的往吴邪脸上啐一口，念头还未消散，又一阵剧痛袭来，下巴被张起灵按回原处，汪裴牙磨的吱吱响：我tm谢谢你！

        “奉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汪裴自认为硬气的抹去口中渗出的血

        “哦，这样……”吴邪若有所思，“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

        汪裴：？？？您听起来好像很欢快

        “哐！”张起灵站在汪裴身后一棍下去干脆利落将，胖子听着余音尚存，“怜惜”地呲牙：“听着就疼。”

        君落卿：建议你们去解雨臣的戏院打工，我打赌你们不仅能成名，早日还清钱的梦想说不定能完成三分之一

        后方车上，白蛇吹了个冗长骚气的口哨，张起灵坐上车，解雨臣向坎肩示意：可以走了

        “出发喽！”王胖子兴奋的大喊

        车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笑，君落卿的脸埋在兜帽下，沉郁地想：君栎可以开脱了，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征程绵延千百公里，他们无论走到何处都是凯旋

        她蜷缩在黑暗中悄然绽开嘴角

        ｜白头山｜

        清理完汪家人，吴邪便同手下们分到扬镳，唯六人带着坎肩来两江道，用他的理由很简单：弹珠打得出神入化，可以远程对付普通粽子

        “最近一阵长白山天气恶劣，下不到天池边去。”中国向导说，“会出人命的！”

        “老板，我们真的有急事，钱不是问题，你想想法子……”吴邪坚持与他交涉

        “真的下不去！”那个中国向导急的直摇头，“山上风太大了，还下雪，缆车开不得哇！若是平常你们还能自驾游去南坡谷头河湿地、呃……鸭绿江发源地那儿转悠看看风景，乖乖，现在这天真是不行，雪大的睁不开眼，你们从下边一路过来肯定也能感觉到嘛是不是，下面雪都这么大上边不得冻死人啊，景区老早就封了！”

        “怎么办？”吴邪看向众人

        “必须走两江道下东坡。”君落卿的声音和外面的雪一样冷彻心扉，她一锤定音，所有人都看得出她自从靠近长白山开始心情就如山体滑坡，成了彻底的面瘫

        “这……能自己爬下去吗？”坎肩憨头憨脑地问道

        解雨臣闭目摇头：“或许境内可以，如果我们不想被朝鲜边境军、朝鲜海关请去喝茶的话，尽量不要走反大于正的路……从国家角度出发。”

        “出去说，游客服务中心人流较大。”吴邪一指门外。

        “合着没戏了？大妹子，你考虑考虑南坡那边儿嘛！”胖子劝说道，“那边不是自驾游？说不定管的宽一点！”

        除了两位百岁老人和君落卿，其余众人全副武装推开门，仍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行不通，下面的磁场很奇怪……我没法解释这些。”她本就不大的声音被揉碎进风雪中，“没得商量。”

        “我刚查了朝鲜的天气，你说巧不巧，就从哑巴晕倒那天晚上，长白山这儿就开始暴雪连连了。”黑瞎子手肘一碰张起灵，笑呵呵地打趣他，“哑巴估计天上下来管天气的，这儿还随你心情的变化变天呢。”

        “我好像能感觉到青铜门后出了问题。”张起灵静默地转身，神色再度染上几许悲凉，深邃地瞳底倒影出雾中穿行的长白山，调皮的雪花踩在他细长的眉睫荡漾。君落卿敛眸，似乎也在强忍什么痛苦，解雨臣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和张起灵的神色。吴邪担忧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张起灵回过神，聚焦的瞳孔凝视着吴邪和胖子蓦地喃喃出一句话，他们听到后呼吸一滞，从头到脚的汗毛都跟着耸立起来

        “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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