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这纸扎摊阿九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结束剧情后扭头就跑。
跑了没两步又回头看去，沈山枝站在原地没动，正看着她, 像是在等阿九说点什么才走。
要说什么？
阿九心跳如打鼓，没琢磨太久就朝沈山枝喊道：“尊主。”
沈山枝站在原地，眉眼带笑地看过来。
阿九说：“尊主，我刚才是发了疯失了智，但你不要害怕，我现在恢复正常了，真的。”
沈山枝这下彻底没忍住，别过头去笑出声来。
阿九眼巴巴地望着魔尊笑够了才过来。
好脾气的魔尊没有计较她的失礼, 仿佛真的当她是发了疯失了智，反倒是阿九这么一闹, 把沈山枝给笑精神了。
阿九安慰自己, 当小丑就小丑吧, 好歹把咱魔尊给逗清醒了。
再说, 再说魔尊也配合我了啊！是他主动的！我可没有逼他。
阿九心中如此安慰着，却没有了继续逛街的心思, 注意力逐渐转回刚才离开的蓝裙少女身上。
本书女主柳西柔, 青阳宗的小剑神。
天赋异禀, 血脉特殊, 容貌倾城，女主角该有光环她都有。
算起来, 此时的柳西柔跟张逢白一样, 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要到十七岁, 各家宗门大比时两人才会相遇。
虽然出场晚, 但柳西柔女主的地位毫无疑问。
阿九开始琢磨，女主角也是主角，张逢白那边不能去，不如试试待在女主身边看有什么反应。
可柳西柔是青阳宗小剑神，少年成名，威震一方，小小年纪修为境界已经横扫各大宗门弟子，再有特殊血脉加成，实力强大的同龄人都不敢亲近她，在青阳宗被当做镇宗之宝对待。
想要接近这样的人物……等等，对我这种路人甲来说，好像也不是很难哈？
阿九眼珠子滴溜溜转，回头问沈山枝：“尊主，我们要不要去青阳宗转转？”
沈山枝知道她又在打坏主意，双手拢在袖中慢吞吞地跟她走着：“你想去就去。”
“去去去。”阿九顺手抓着他的衣袖往前带。
她本想问沈山枝有没有看出来刚才柳西柔背上那把闪闪发光的长剑有什么来头，但这么一问，就得牵扯纸扎摊子的事，话到嘴边都被阿九吞了回去。
指望沈山枝带她去青阳宗是不行的，阿九算是看出来了，魔尊不是很喜欢聊与过去有关的话题，包括青阳宗相关。
阿九抓了个路人问青阳宗的方向，确认后就一路往那边赶，她抓着沈山枝的衣袖没放，逐渐进入困倦状态的魔尊就这么被她拉着走。
几千年前的小宗门，小山头，如今已是模样大变。
山峰相连重叠，叠成一座座大山，似要将天都遮掩，近处还能看见山峰云雾中露出尖尖的阁楼云台，青阳宗的山门也是颇为气派，道路两旁残缺的巨石上有犀利剑锋刻印成字，分别写着青阳二字。
这是小山门，再往山里走，入青阳六峰地界后才是大山门。
此刻小山门前来来往往许多人，十分热闹。
阿九跑上前去看热闹，才发现是青阳宗在招收新弟子。
她想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抬手拍拍脸，神色从容地挤进招生队伍中。
沈山枝站在旁边，左右看看，确定阿九站在长长的队伍中不动后才问她：“你要干什么？”
“喏，尊主，咱们来得巧，青阳宗正在招收弟子。”阿九搓着手兴奋道，“我们也来凑凑热闹。”
沈山枝显然不知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却也没阻止她，就挨着站在旁边。
没一会后，有人冲沈山枝嚷嚷：“哎，干啥呢，别插队啊，不排队就去后边，别站在那挡路。”
还有不少人附和：“就是就是。”
阿九：“……”
她听得天灵盖都凉了。
沈山枝最初还不知道说的是自己，跟着阿九龟速移动，直到有人冲上来想拉走沈山枝，被他轻易躲开后，好脾气的魔尊才发现后边排队的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
望着自己的都是群十六七八的少年少女，在沈山枝眼里跟小孩无异，他也没生气，对此毫不在意，只轻轻掠过一眼，仍旧懒洋洋地站在原地。
“他看起来不像是青阳弟子。”少年们窃窃私语，“怎么感觉更像是青阳的教习啊。”
“对啊，他一看就没有十七岁吧。”
“不符合这次招生年纪嘛，十八岁肯定都超了。”
“年纪太大了啊，那很有可能是教习吧。”
“是不是这次招收弟子出的新型考题啊？”
“考啥？考眼力见吗？”
“你们刚才谁吼的他？小心等会人家给你记一笔。”
“……”
阿九听他们讨论的越来越离谱，忙不迭地拉着沈山枝走开，离队伍稍远一些后才轻松口气，接着立马回头给沈山枝平反：“尊主别理那帮熊孩子，什么插队，你没有，绝对没有！尊主你永远年轻十八岁！什么年纪大，都是小孩乱说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最年轻的！”
在魔界时，无名山殿人不多，魔界诸位都怕沈山枝，就算他有什么奇怪举动，其他人也不敢看不敢说。
来到仙人界后，少年人们无知者无畏，不知道眼前的是个“万物皆可杀”的大魔王，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虽然这魔尊有点佛，但他奉行的可是能杀就杀，绝不哔哔。
沈山枝低垂着头，轻轻搓着指尖，在阿九的百般夸赞下叹气道：“你不提醒我，我也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是我。”
阿九：“……”
“不是！”她肃容，沈山枝抬头瞥她，语气凉凉，“我已经听明白了。”
“尊主，因为你长得太好看，所以才会引人注目，如果我们要去青阳宗卧底，你现在这样肯定不行，会被认出来的。”阿九开始游说，“不如使个法术变一变？”
沈山枝打着哈欠：“去青阳卧底又是什么时候的决定？”
阿九举起手道：“刚才。”
沈山枝：“不去。”
阿九眼巴巴地望着他，沈山枝轻抬下巴，没说话。
两人无言的对视片刻后，阿九举起的手转而指着自己，同时倒退走着：“那尊主，我一个人去了哦？”
阿九倒退走了四五步，沈山枝也没什么动作，只撩撩眼皮盯着她。
这会阿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也许是保温杯还在她空牌里，沈山枝要喝养生茶的时候就得进青阳宗来找她拿保温杯。
与其这么一进一出的，还不如直接跟我进去呀。
阿九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服沈山枝，却没想到被沈山枝抢先发问：“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天命之人，怎么忽然又要来青阳卧底。”
难道说张逢白在青阳宗？
“尊主，从今天开始，我的天命之人是青阳宗的小剑神！”阿九肃容道。
沈山枝沉默，他问：“谁？”
阿九抬手比划道：“大剑神的徒弟，刚才街摊边背着一把长剑的漂亮妹妹，青阳宗的天才，柳西柔。”
沈山枝对这一连串的头衔和形容无感，只简单直接问她：“男的女的？”
阿九被问得一个踉跄：“……漂亮妹妹那当然是女的啦！刚才我们还见过的啊！”
沈山枝：“哦。”
正当阿九想问魔尊是不是对青阳宗的小剑神有什么意见时，就见站在原地不动的人忽然往前迈步，在短暂的瞬息中，她眼睁睁看见好脾气的魔尊化作少年时的模样，同样一张脸，却有着千年后才有的困倦和懒散。
少年沈山枝抓过阿九手腕，拉着她朝前走去。
插队。
阿九：“……”
排队等着的少年们炸了：“这谁啊！怎么还插队呢？我警告你立刻去后边啊！”
阿九赶在两拨人打起来被魔尊单方面碾压并惊动青阳宗大小剑神前，火速拉着沈山枝调去了队伍末尾。
在魔界时，沈山枝一切的不正常都是正常，但在仙人界，他的不正常落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不正常。
虽然知道自己存在感，不会被人注意到，阿九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对沈山枝说：“尊主，咱们出门在外得低调，我肯定没问题，他们都注意不到我，但尊主你不一样，你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你很牛逼的，光看长相就知道，所以我们得……”
阿九一回头，发现沈山枝在打哈欠，满眼困倦，眼皮打架，压根就没听她在叨叨什么。
阳光照在少年脸庞，渲染温柔，在阿九的视角看去竟觉得那发顶有点毛茸茸的意思，惹人手痒心痒想去摸一摸。
在沈山枝歪头看过来前，阿九险些被蛊惑动手，还好关键时刻刹住，在心中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有点心虚地别过眼去。
“咳。”阿九整理好表情又看回沈山枝，一边从空牌里拿出装了枸杞雪梨的保温杯递给他，顺便采访道，“尊主，再次回到青阳宗的感觉如何？”
沈山枝接过保温杯拧着盖，头也没抬道：“没感觉。”
阿九：“故地重游啊。”
沈山枝扬首喝着养生汤，喉结滚动，含糊一句：“面目全非。”
阿九左右看看，摸摸鼻子，心想确实，这山门跟她在幻境里看见的青阳宗完全不是同一个，今非昔比，也面目全非。
她又转头去看沈山枝，少年的模样与幻境中相比一样，却又不一样。
同样的脸，同样的身材，却不再是那时清冷沉静，对世外好奇又热血的模样，而是困倦懒散，无欲无求。
阿九轻轻拉了下沈山枝的衣袖，换来他垂眸：“尊主，你变回了以前的模样，真的不会有人认出你来么？”
沈山枝朝青阳宗大山门的方向看去，凉声道：“若是还有人能认得出我，你就当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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