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他的
狄父一声吼，苏意直接心脏骤停一秒。就算最开始狄父质问他和狄枫关系的时候，都没有用这么大的音量。
狄易站在小床上也跟着声音一抖，苏意离他近，第一个走过去扶住小孩儿。
“宝宝，不怕不怕。”苏意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狄父也走近床边，不自然地咳了咳，大手摸上狄易的小脑袋：“宝宝，爸爸错了，刚刚太大声，吓到宝宝了。”
狄易缩在苏意的怀里，小手攥着苏意的衣领，小脸绷起来还有几分神似狄枫，小奶音奶凶奶凶的：“爸爸，你不可以凶哥哥。”
狄父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给成年儿子道歉的性格，脖子梗着：“怎么就不可以凶你哥？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凶他不是天经地义的？倒是你，小没良心的，你哥一个月不回家看你一次，你都护着他，爸爸天天在家守着你，怎么没见你护着我一下？”
狄父话是这么说，可看着狄易的眼神没有半点责怪，全是宠溺，宠溺自己的幼子。
狄易歪歪脑袋，童言童语：“就是因为哥哥不经常回家我才护着他。我要是不护着他，他就更不回家了。”
小孩儿的话狄父没放心里去，他继续逗弄着狄易：“你这么厉害啊？还能护着哥哥了。”
苏意却把狄易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迷雾之中好像有什么即将拨云见日。
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狄枫一个人独居在外，但是从一家人短暂的相处能够看出来，狄枫好像和家人的关系很僵。但他更疑惑了，前几天坐自行车的时候狄枫还说起小时候和狄父的事情，看起来不像是不渴望父母关爱的样子……
“小枫，你回来啦？怎么回来不给妈妈说啊？饿不饿啊，妈妈去给你准备点夜宵。”
许是这边太热闹，狄母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回家了，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对上狄母，狄枫的态度倒是比对狄父的时候柔和几分，虽然都冷冰冰不爱说话，但是脸色好歹回温了几度。
“不饿，不用。”
“真不饿啊？妈妈看你都瘦了。小意啊，小枫要是不按时吃饭，你多提醒提醒他。”
苏意点头：“阿姨放心，我会的。”
苏意说这话的时候狄枫扫了他一眼，说不出的幽怨，苏意后背一凉。这是又有什么被写上了记仇小本本？
狄母看两人的眉眼官司你来我往，看得可开心了，比看电视剧感情戏还专注。
她调侃狄枫：“怎么突然着急火燎跑回家？怕我和你爸为难小意？”
“是。”狄枫没有否认，也没有多说。
狄父抬手要打他肩膀，被狄母眼疾手快拍回去，最后只有骂骂咧咧说狄枫：“我和你妈什么性格你不知道？我们会为难他？我们只是把他叫回家看看，谁让你总是不着家，谈了对象，还是个男对象，都不和家里说，你让我和你妈怎么想？”
狄枫没有回话，黢黑的眼眸盯着狄父，似是无声就是对狄父刚刚问题的最好回答。
狄父恼火，又想给他一巴掌：“怎么回事？越长大越不爱说话，一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
“哎呀，好了，你别说小枫了，这会儿这么晚了，明天小枫还要上学呢。今天就让他们回房间休息去吧。”狄母站出来打圆场。
“小意啊，小枫来了你也不用回家了，你和小枫去住他房间，刚好。”
“好，谢谢阿姨。”
苏意把怀里的狄易放倒在床上，摸摸他的小脑袋：“宝宝，晚安。”
“意哥哥，晚安。”
说了晚安，小手却没有松开，什么意思，很明显。
苏意失笑，低头准备亲他一下，察觉到一道灼热视线的存在。侧头一看，是狄枫，目光灼灼。
苏意噘着的唇收回，换成了捏捏小朋友的小脸蛋：“宝宝要好好吃饭啊，脸上肉肉都少少的。”
“好。”虽然没有得到亲亲，但是被温柔捏捏了狄易还是很开心。
他病态白的小脸上浮现两团小红晕，可可爱爱：“好，意哥哥晚安。哥哥晚安。”
苏意回了晚安，狄枫没说话，苏意捣捣他的腰：“宝宝给你说晚安呢。”
狄枫学着苏意的语气，酸着回了一句：“宝宝给你说晚安。”
狄枫气鼓鼓转身就走，看起来比狄易还像个小孩儿脾气，他连忙追上去。
“喂，小枫同学，等等我，生气啦？”
狄枫没有说话，也没有等苏意，自己先开门进了房间，也没开灯，苏意跨步踏进去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无人空间。
“小……唔……”
呼吸被夺取，苏意本能张嘴呼吸，却没想到这反而给了狄枫更多抢夺他空气的机会。
苏意知道狄枫很生气，也很伤心。
有点神奇，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他竟然都能感受到狄枫的情绪。
狄枫抱着他的手努力收紧。
狄枫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像是把他当做最后一抹太阳，贪婪又狠心地想要留住。
开始苏意全身心回吻狄枫，即使痛也给狄枫回应，但最后的时候实在是呼吸不上来了，他用力推开狄枫，咳了起来。
在黑暗中，只借着微弱的月光，狄枫找到他的后背，轻轻拍着，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咳到嗓子眼涌上血腥味的时候，苏意停了下来。
他反手抓着狄枫给他拍背的手，引着大狗狗往床边走，躺下。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狄枫的声音带着委屈：“你放我鸽子。”
合着原因还是在他身上。苏意捏捏委屈小枫的手指头：“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我这也是事发突然，又不想你担心，所以就想先来看看情况再给你说我和父母见面的事情。”
狄枫的声音更委屈了：“可是我手机没电了，我没收到你的消息。没有地方充电，我想着你要来接我，也就没管。”
“那你在校门口等了我多久啊？”
“半个小时。”
苏意心里刺痛。狄枫很没有安全感，很敏感，他能感受到，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他总是尽量给足狄枫安全感，可是今天，他又误打误撞伤害了狄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对他的信任墙。
“是我错了，我以为发了消息给你你就能看到。下次有什么事我一定通知到位。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你家的？”
“我等你好久没等到，我就去问了保安大叔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戴小风车头盔的人来过校门口。他说来过，还说当时你被一群戴着黑墨镜的□□围着。我后来去找校门口的店铺老板看了监控录像，发现是我家的保安。”
“那你手机没电你怎么回来的？”
“我有公交卡和现金。”
“看来随身带现金是个好习惯。”
“我爸他们，今天为难你了吗？”
苏意失笑：“你看现在这样子，他们像为难过我的样子吗？”
“没有，”狄枫瓮着声音回答，“但我还是担心你。”
“不怕啊，你们家的保镖和你爸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他们不像是会打我的样子。”
“我不是怕他们打你。”
“那你怕什么？”
“我怕你不要我。”
“说什么傻话？应该是我怕你不要我才对，毕竟是你每个月给我钱花。要是没有你，我去哪里找这么傻的金丝雀？”
“只要你愿意，总会有的。”
苏意用力捏他的手：“别说傻话。我今天可在你爸妈面前表过决心的，怎么可能随便去找别人？我觉得你爸爸他们也挺关心你的，害怕我伤害你，特地把我叫到家里来盘问一番。”
狄枫赌气一般：“他们心里才没我。”
“怎么会没你，没你怎么会关心你被有没有被别人欺负。”
狄枫沉默了好久，在苏意都要昏昏欲睡的时候，说了一句：“苏意，你没看完。”
苏意懵得很，眼睛都合上了：“什么看完？看完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
狄枫打开床头的小灯，看了会儿苏意的睡颜，然后动作起来，给他把鞋袜和衣服脱掉，用热水给他把身体擦了擦，再给他穿上自己的备用睡衣，让苏意身上都浸染上他的味道。
苏意，是他的。
别墅区离狄枫的学校很远，六点不到他就起床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狠心叫醒苏意，只好给他微信发了消息，说自己先走了。
等到苏意醒过来的时候，是他八点闹钟响了。
他知道这个点狄枫肯定去上学了，在床上伸了懒腰清醒过来，他穿上拖鞋在狄枫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狄枫的房间和空旷，和狄枫自己独居房子不同，这里没有各种绿色的植物，也没有狄枫捡的漂亮石头，也没有男孩子房间常见的各种玩具和赛车模型。
只有书桌上有一些属于小孩儿的东西。
是一些被相框裱起来的水彩画，线条稚嫩，一水的全是奥特曼。
但苏意知道，狄枫没有很喜欢奥特曼，甚至从来没有提起过奥特曼。所以这一切童心童趣的作品，只可能是出自狄易这个梦想变成奥特曼的小朋友的画笔下。
如果苏意没有猜错的话，或许这是小朋友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的哥哥。
苏意泪目。
往往最本心的童真最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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