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福泽有度

吃了早餐望舒去公司处理手头的工作，直接提交了请假条，将婚假和年假一起请，面对人事部同事惊讶的表情，望舒淡定的示意徐宁签字，连领导婉转的询问她也只是微笑未回答，部门同事也是八卦的心态，询问新郎的身份，还有婚礼时间之类的。

        可祝望舒是谁？她不想说的就不会开口，统统用微笑蒙混过关，可关于婚礼的话题倒是让望舒陷入了思考，婚礼中的觥筹交错显然过于繁琐，望舒绝不是那种交际型人格，各种流程下来，恐怕难为的只会是自己，勉为其难说婚礼是为了得到祝福之类的，可别人的祝福在祝望舒这根本不值一提，那东方又是怎么想的呢？

        当下望舒便发了信息给东方，询问他是否想要办婚礼，为了更好的知道东方的想法，望舒并没有阐述自己的意见，可东方过了好半天才回信息，说想要晚上当面讨论这个事情，看多这个回复，望舒一时间有点忐忑，但望舒觉得要是东方想要办婚礼，她也能勉为其难的配合。

        因为要望舒要休十三天，这一天几乎忙到飞起，为了假期过得顺畅还不免俗的加了班，直接奋斗到十点才结束工作，整个工厂办公区域都关了灯，只有厂区的路灯带来微光，望舒开着车本打算加速往家赶，哪知刚出厂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明明在空荡的街边不容易看到，明明心急如焚想要回家，但望舒还是一眼看到了东方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也不知道他这样等了多久。望舒赶忙减速将车停在路边，可加速中的车子停下后，已经错过东方好长一段距离。

        望舒下车往回走，东方起身朝着望舒走，两个人越走越快，最后走到一起却相视一笑，好像都为自己这种幼稚的行为感觉到一丝丝的羞涩，东方伸出手，望舒自然的将手递给他，十指紧扣的牵着，再慢慢往车的往车的方向走。

        东方没有让望舒开车，而是他来充当司机，车平稳驶入车流后，东方谈起了上午望舒关于婚礼的话题，望舒因为想听听东方的意见，所以并未说话，而是等着东方讲，

        “和我办婚礼会有些不同，不能跪拜你的父母长辈，不能敬酒接受祝福，我虽在这世间有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但命格不同于凡人，接受我的跪拜敬礼，恐怕于阳寿有损。”

        听了这话望舒忍不住笑出来，明明与普通人无异的东方，却总是在无时无刻的表现出自己的非比寻常。

        “这确实不好，那不要办了。”

        看着望舒轻轻挑起的眉头和微笑的嘴角，东方意识到望舒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办婚礼，她原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即便她在慢慢找回原属于自己的情绪，有些东西还是不会改变，她又怎么会喜欢举杯交盏，应酬奉承呢？

        “明天早上我们办好结婚证，下午就回去看你父母。”

        东方说道，望舒虽然家庭观念比较淡薄，但她觉得还是需要回家去看看，让父母知道自己结婚了。

        作为东方的助手，司南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连顾晓玲这边都收到了喜帖，面对顾晓玲电话的一顿狂轰乱炸，望舒也只能说他们先回家去见父母，等她回来再说，这才打发了难缠的顾晓玲。

        望舒看着司南递过来的喜帖，烫着金边的红色喜帖，简单却古雅，手写的祝词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看笔迹就知道是东方写的，望舒用手指轻轻划过苍劲有力的字体，脸上不经意的露出微笑，那时的望舒却并未想过为何东方没有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也写上去。

        这次望舒回来并没有提前联系祝旭，所以下飞机是司南准备的车载两人回家，车子缓缓驶入老城区，就看到望舒家楼下停着的三辆车，直觉告诉望舒，这车应该东方的，果不其然看到东方乘坐的轿车开进来，那三辆车上同时下来几个人，有条不紊的从车上拿下来好多个大大小小的箱子。

        箱子上都绑着红色丝带，贴着喜字，因为箱子数量太多，不免引人侧目，东方怕一会聚集的人太多，便拉着望舒直接上了楼，留下司南整理彩礼。

        在东方眼里祝旭和修荣荣不过是积攒了福德才有幸能做望舒的生身父母，可这不过是一世情缘，加之他们两个也不能说是尽责的父母，所以东方对他们并没有太多情感，他只看重望舒的意思，但表面的礼仪东方觉得还是要备齐全。

        两人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祝旭的声音，声音很大，可隔着大门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东方无奈的叹气后敲了敲门，望舒这些年只有过年才会回这个家，所以根本没有这里的钥匙，想来在望舒自己心里大概就没有当这里是家吧。

        “望舒……你们怎么回来了？”

        来开门的是修荣荣，她眼睛红肿，眼角泪光还未擦干净，见到望舒露出了满脸的惊讶，再看到望舒身边的东方，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间竟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意思，这么僵持了一阵，祝旭才走到门口，看到来人是望舒，神色是一阵暗淡。

        “进来吧！祝望齐敢做，还怕被知道吗？”

        听了祝旭的话就知道又是祝望齐出了问题，但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望舒虽然每年就回来一次，但这个弟弟还是能次次搞出点事来，所以他出事也不什么大惊小怪的。再加上望舒见到过祝望齐的上一世，残忍、冷血、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大恶人，相较之下这辈子总不至于那般无耻残忍。

        东方牵着望舒的手往客厅走去，见到祝望齐跪在地上也面不改色，东方未曾看祝望齐一眼，径直坐在沙发上，祝望齐看到有外人来，有些尴尬的站起身。

        “你是谁呀？”

        “你该去自首。”

        东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让祝旭和修荣荣都呆在原地，祝望齐则被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望舒也是一惊，转头看着东方，

        “我和……我和自己女朋友发生关系，凭什么要去……自首。”

        听了祝望齐的话，东方冷冷的笑了笑，眼神戏谑的看着祝望齐，祝望齐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狡辩的说辞，可在看到东方的眼神后，竟一个字说不出来，甚至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这时修荣荣又哭了起来，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她对待祝望齐分外严格，可在内心深处对祝望齐那份溺爱又怎可能一下子消失呢？一想到这次儿子闯下的滔天大祸，恐怕要面临牢狱之灾，修荣荣怎么忍心，过年时她见过东方，从他的谈吐气质穿着打扮就知道他背景非凡，今天更是在刚进门就知道祝望齐犯了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门路，这一刻修荣荣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冲到东方身边恳求道，

        “东方先生，您救救望齐吧！求您救救他。”

        修荣荣声泪俱下，可东方都未曾看她一眼，只是转头去看望舒，望舒微微蹙眉，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东方语气冷冷的说道，

        “自首。”

        听东方这样说，祝望齐整个人仿佛都被恐惧吞没了，全身颤抖眼神惊慌，艰难的吞了几口口水后，竟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祝旭原本想要拦住他，可祝望齐毕竟年轻力壮，一把甩开祝旭逃了。

        修荣荣也是打算去追的，可她伤心过度，实在是没有体力，只能看着儿子消失在楼道里，修荣荣无奈回到望舒身边，想让她帮忙想想办法，可望舒认为如果真的做错了事，自首确实是唯一出路，这点东方倒是没说错。

        “福泽有度，用完即止，再无他法。”

        东方语气变得更加冰冷，似乎是对于修荣荣时至今日能像保全祝望齐而感到不满。东方的冷言冷语让修荣荣陷入无限的痛苦里，哭的停不下来，祝旭也是慢如死灰，不知该怎么办。虽然这个时刻微妙，但东方知道自此之后祝家恐怕是没有安宁日子了，不今天把结婚的事情说了，恐怕之后会更加麻烦，便将喜帖和贺礼都交给了祝旭。

        祝旭真是一天之内经历了大喜和大悲，大喜女儿出嫁，大悲儿子即将入狱。

        要说祝望齐这事还真是他咎由自取，之前也就是沉迷游戏不学无术，不知道怎么在游戏里就认识了几个混混，他也跟着去混，整日里泡在酒吧里不学好，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在酒精作用下就和一个女生强行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一早醒来女生就哭喊着说他□□，把醒来的祝望齐吓得跑回了家。

        祝望齐归根究底是个妈宝男，吓破了胆后就把这事和修荣荣说了，修荣荣瞬间没了主见，转头又告诉了祝旭，祝旭一时也真是慌了神，世代书香门第，真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正在家里教训祝望齐，恰巧东方和望舒赶在这个时候回了家。

        要说东方和望舒这个时候回家也是有好处的，原本二人就没有打算办婚礼，但祝家从太爷爷开始三代为师，桃李满天下，虽祝太爷爷和爷爷都已去世，可曾经他教过的学生很多还和祝旭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再加上祝旭的学生，真是人脉广泛，要知道他女儿出嫁不办个婚宴属实说不过去，可偏偏祝望齐出了事，倒是让不办婚宴多了一个理由。

        因望舒见过上辈子的祝望齐，按东方的话说，这辈子祝望齐那原本就不太富裕的福泽，在修荣荣的溺爱中已取之用尽，接下来的日子只有痛苦，而作为母亲的修荣荣因对上辈子祝望齐的救命之恩，竟无形中分担了祝望齐的罪过，恐怕接下来的人生也只有凄凉二字了。

        望舒虽然是感情淡薄，但看着修荣荣一夜之间苍老的模样，望舒还是于心不忍，听闻修荣荣病倒了，她赶回家中探病，看着憔悴的修荣荣，望舒的眼眶竟有些红，修荣荣将望舒拉在身边，难受的说道，

        “望舒，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修荣荣拉住望舒的手，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悔恨之情溢于言表，可儿子是她坚持生的，也是她亲手养大，就算再悔恨也得往自己肚子里吞，唯独对望舒，她细想之下仿佛只剩下亏欠，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还给她。

        “妈……”

        望舒的一句妈，让修荣荣更是无地自容，哭的更加痛心，

        “本该好好操办你的婚礼的，可你弟弟偏偏这个时候搞这个事情，妈妈真的……”

        正如东方劝说的那样，祝望齐本应该主动自首，现在受害的女孩报了警，又去医院取了证，祝望齐离家的第二天就被警察抓了起来，修荣荣知道后就病倒了，即便生气但祝旭还是请了律师，咨询应对的办法，家里碰到这种事情，确实不适合办婚宴。

        “原本也没想办，所以不用为这个伤心。”

        望舒安慰道，正巧这时候祝旭回家，他刚和律师谈完祝望齐的事，心情十分沉重，看到望舒回家，叹了一口气，决定先好好和女儿谈谈。

        那天看到东方递出的结婚证和喜帖，祝旭是惊讶的不得了，过年见到=他时，感觉女儿和他还不是很熟悉，这才几个月两个人就已经领了结婚证，他自然是不放心的，当时司南流水一般的贺礼送进来，打乱了他要询问的话，贺礼弄好后又赶上警察到家里找祝望齐，才知道对方真的报了警，慌乱之下自然是没办法和望舒好好说说话。

        当天祝家一片狼藉，所以望舒并未在家里住，而是跟着东方离开了，紧接着祝望齐就被抓，修荣荣病倒，祝旭是边忙着照顾修荣荣，又要找律师，实在是无暇顾及望舒。

        今天望舒回家，东方并未跟着来，是难得的机会让父女俩好好谈谈结婚这个事。

        “望舒，爸爸知道你的性格，自小到大你都是一个人做决定，所以到了现在爸爸也不敢说什么，你决定了爸爸就尊重你，但爸爸还是想问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东方才和他结婚吗？你足够了解他吗？”

        听了祝旭的话，望舒思索了一阵，才淡淡的说道，

        “喜欢这种感觉我真的不太懂，可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要陪着他，不能离开他，想要和他有所牵绊，所以我才提出结婚的要求。”

        感情是自己女儿提出结婚的，祝旭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作为父亲万事都是以女儿为先，深怕女儿受骗受伤，可现在看来望舒才是一头栽进去那个，那些劝告女儿婚姻不可儿戏，当心上当受骗之类的肺腑之言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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