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断情绝爱

“云卷云舒不过转眼，为何要来这里看？”

        睡梦中的望舒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明明不高的语调，却有着一种肃穆之感，望舒有些迷茫，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而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渐渐明亮，浮现出山峰林立的景象，山峰断崖之上，一个女子身着青衣罗衫缥缈而立，竟是一身古装扮相，她身后一步站着一个紫衣男子，身姿挺拔。

        “不是看云卷云舒，而是看山下的炊烟袅袅。”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昆仑玉碎是什么声音？恐怕不会比这男子的声音更好听了，低沉而温柔，他说完伸手指了指山下的风景，那是山间的一个小村庄，炊烟袅袅绵延不断。

        “你喜欢这个？”

        女子回头问他，男子似乎略略点了点头，道，

        “寺庙之中香火旺盛，大抵是世间苍生为私欲求佛庇护，求的都是些无病无灾发财升官，那升起的香火就好像是众生贪婪欲望的象征，而这炊烟袅袅才是真的喜乐安康。”

        听了这话，女子轻笑，淡淡地说道，

        “万里山河，以后我们一起去看这喜乐安康。”

        男子回了什么已经听不到，连女子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望舒感觉脚下的山崖消失，她瞬间失去重力，旋转之间只敢头昏欲裂，耳边悠悠的又传来那女子的声音，

        “诸神在上，今日如能助众生度此劫，祝余自此断情绝爱，惟愿苍生稳固，炊烟不断。”

        话音刚落望舒便觉得自己的每一寸骨头好像被生生被扯开了一般，原来痛不欲生是真的，而且这种痛居然能在梦里，不是说在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的嘛？为何她会如此真实的感觉到疼痛，她想要大口喘气，却又仿佛周身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冷水侵入她每一寸骨头中间，让她痛的窒息，仿佛下一秒便会痛死过去。

        “望舒，望舒，醒醒呀！望舒，你别吓我，望舒！”

        刷的一下，刚刚的种种烟消云散，望舒听到了顾晓玲的声音，感觉她在摇晃自己，望舒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顾晓玲正在她床边叫她，满脸的担忧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望舒想要坐起来，可明明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痛感，但刚刚梦里的疼痛似乎还留在她脑子里，让她连坐起来都困难，顾晓玲见状赶忙扶着望舒坐起来，发现她整个睡衣都被冷汗湿透了。

        “天呀，你做了什么梦？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顾晓玲真的吓坏了，她向来浅眠，听到望舒房间里传来她的低吟声，便匆匆跑到望舒房间查看，看到望舒满脸惨白，连嘴唇都白的吓人，还以为望舒是突发了什么疾病，要是她再不醒过来，顾晓玲就要去打120了。

        醒过来的望舒头晕欲裂，她是个自小就没有过病痛的人，一时间这种感觉让她很难适应，沉静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起身去洗手间冲凉，等她冲完凉顾晓玲再确认了一下她没事后，也没有再打扰她，就回了客房，望舒再次躺在床上想要好好想想刚刚那个梦，可明明那么清晰的梦境，此刻回想却一片茫然，依稀只记得的祝余二字，再去细想困意却袭来，便是一夜无梦。

        祝余，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食之不饥。

        后来望舒去查祝余，才发现是山海经里的一种仙草，想来她也不是个爱看电视剧的人，怎么会做个这么光怪陆离的梦呢？

        望舒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她不喜欢多余的应酬，也不喜欢四处闲逛，大部分时间都是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她们小区外圈一楼是商用房，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望舒住了这么多年，竟一次都没有去过，甚至每次走过都没有转头去看。

        这天的望舒鬼使神差的没有开车上班，搭乘公共交通回家正好经过那排商铺，一如既往的走过，却被一阵花香吸引，浓烈的花香让望舒打了一个喷嚏，转头去看是家新开的花店，五彩缤纷花团锦簇，但她自小就不能碰这些东西，所以并没在意，继续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余光里她看到了祝余两个字。

        望舒转身走进花店，看到一盆草上挂了个牌子，那牌子上就是祝余两个字，祝余草不是仙草吗？难道现实中真的有这种东西？好奇心这种东西望舒一直不大有，可那个奇怪的梦已经困扰了她好几天，所以看到祝余后，她竟有些恍惚起来。

        “这是祝余吗？”

        望舒看到从里屋走出来的一个老人家问道，那老人家脸上鸿沟纵横，却满面慈祥，是个极为和善的老奶奶，听了望舒的话，她笑了笑，说，

        “是我起的，看见她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听了这话望舒点点头，问了这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知道些什么，突然进花店的举动也让她有些无语，本打算转身离开，哪知道那个老奶奶走过去拿去那盆草，直接递到望舒手里，

        “这个特别好养，不用浇水都能活，10块钱一盆，不贵。”

        老奶奶笑得特别殷勤，望舒看着手里的草，心想一阵哀嚎，被她碰过恐怕是活不长了，便也没有多做纠缠扫码付了钱，带着这份绿油油的草回了家，望舒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后，那个花店就挂上了关门的牌子，再想进去的客人，就被那个刚刚还和蔼的老奶奶挡住，冷冷的丢下一句不做生意后赶了出去，完全是两幅面孔。

        望舒回家便将那盆祝余草随意的放在客厅，比起这盆活不长久的草，望舒反倒更担心不知道何时来访的梦魇，俗话说多思才多梦，可望舒向来无思，因此她自幼就不记得自己有做过梦，小时候甚至觉得并不是人人都会做梦。

        自从那天之后，连贯的梦魇却不曾到访，倒是总是有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出现，让望舒总是睡得不安稳，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总不能不睡觉，所以望舒连续几天早早就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就寝，就在望舒悠悠进入梦乡之时，客厅中那盆祝余草缓缓升出一团紫烟，紫烟顺着门缝奔着望舒而去，轻柔的将她团团围住。

        原本来势汹汹的梦魇就要侵来，却被这团紫色烟雾吹散，望舒瞬间感受到一阵暖意从心中散发开来，仿佛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缓缓摇曳着进入了梦乡。第二日醒来望舒只觉得精神抖擞，一扫好几日的疲乏。

        那盆从一开始就被望舒认定要枯萎的祝余草不声不响的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好几天没见太阳没浇水，却仍旧生命力旺盛的长在那里，这倒是让望舒觉得很神奇，毕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哪个鲜花草木能在她手下活下来，竟难得的敬畏起这祝余草的顽强生命力。

        望舒本打算再去之前那家花店买些养花用品来好好养这盆祝余，却发现之前那家花店已经关门了，原本姹紫嫣红的花束全部不见，连片叶子都没有剩下，这年头生意真的这么难做的吗？这店应该没有开很久吧，这么快就关门大吉了？

        望舒只能再找一家新花店，可当店主问她养的是什么的时候，望舒却被卡住了，祝余草这个名字是那个花店老板起的，那这盆草到底是什么，望舒确实不知道，只能询问店主知不知道祝余，望舒的问题倒是把店主搞不明白了，做盆栽养殖生意这么多年，压根没听过祝余是个啥。

        在望舒的形容下，店主似乎认为那盆不知名的草，可能不是草而是韭菜，还问了望舒有没有韭菜的味道，望舒坚定的摇摇头，那盆草真的没有韭菜的味道，但对于那盆到底是菜还是草的盆栽这个问题，望舒真不太关心，也不想纠缠，最后还是选了通用的土壤，打算给那盆不知名的植物换个舒适的家。

        回家给祝余草搬家的时候，她认真又仔细的闻了闻，确实没有韭菜的味道，可也不是草的味道，而是一种有点类似某种沉木的气味，带着淡淡的香气，望舒心底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可一时却又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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