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家有贤妻
就在这时,他家大门口的对讲机响了。阿尔伯特-张刚要去接,他太太就一把按住了对讲机听筒。阿尔伯特-张这才想起,现在他家正在被收数佬追债。果然,楼下公寓入口的大厅里,豹哥正领着他的小弟们等张家夫妇现身,引得邻居都侧目。
“怎么办?”老婆小兔子一样的问阿尔伯特-张。
阿尔伯特-张气得一言不发。其实,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房子是当初卖了他母亲的旧楼、交了首付的。他还为防哥嫂“夺产”,把房子登记在老婆的名下,哪知道一转头,房子就被老婆用作炒股头寸的二押,输的精光净。讽刺的是,老娘和自己的俩孩子,现在还得在大哥那里照顾着。
倒霉的银行家气闷的跟林洛发起微信,毕竟博士现在是他少数几个还能说说话的对象之一。他先是寒暄了两句,就把自己对王雯之死的猜测,告诉了林博士。
“奥,对了。你们那里那个被刀子扎伤了胃的同事,他的检测报告结果出来了。”
林博士也有消息告诉阿尔伯特-张。几年前Cyrus才到投资部不久,他母亲给他投了一份意外加分红险。当初受理这份保险的业务员最近退休了,没人管Cyrus的理赔,所以林洛的师父就叫林洛接手了这个保单。因此林洛能从医院拿到第一手资料。根据检查,Cyrus体内也验出了高纯度的LSD。
“朋友认识的黑社会说,高纯度的LSD是世面上少有的东西,服用1个小时后见效。”
哪料到,阿尔伯特-张对“朋友认识的黑社会”这几个字更为激动。他马上抄起电话:“博士,你的朋友认识的黑社会----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林洛不知道银行家楼下还站着豹哥,自然不明白阿尔伯特-张为什么不关心自己的主题,反倒打听这些末节。但是她喜欢充有人脉有本事,所以忍不住答应了。
等放下电话,阿尔伯特-张吆喝了太太一声:“行了,这两天看看有没有可能缓一缓---”
妻子这才泪眼婆娑的把头依靠在阿尔伯特-张的怀里,还一边用手链上的大珠子蹭丈夫的胸口:“亲爱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动作和这话音,让银行家顿时觉得自己man了不少,他以为老婆是在感谢他努力为她和这个家做的一切。而张太太其实还有一层意思:
出院后,她收拾家的时候,在丈夫带回来的礼物中,她看见了一个巴掌大的白皮子首饰盒。里面挂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上面还有个鸽子蛋大的南洋金珠。虽然白金吊牌上的小字,她看不清,但是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张太太没想到,小气的丈夫还能给自己买这么贵的首饰,心里总涌起一丝甜意。
但是,看见丈夫一脸得意自满的样子,张太太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憋屈:从前都是阿尔伯特-张哄着她,一切都听她的。等丈夫去洗澡的时候,她从沙发上拿起被丈夫占用了的手机,发现丈夫最近在频频联系一个头像上明显是个女人、但是图片却小的只能看出是个苗条姑娘的“林洛博士”来。张太太心里隐隐的产生了一丝不安。
这个时候,林洛那边,王丽正好下班回到家。她打开门,正看见林洛仰在沙发上,两个脸颊发出一股从没有的粉红色,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
“你这是又拉到保险了?”
“呃?”林洛不明所以,摇了摇头,然后就开始构想、怎么把李鸿广变成自己的资源。
好在姚明明很憨,不计较林博士的功利心,很痛快的把事情说给李哥听。也是“恰好”,李哥此次来香港诏安的大哥,跟豹哥“大佬”的坐馆,是多年的兄弟。更重要的是,收数佬那边业务最近太红火,豹哥和手下忙得都快虚脱了。所以,他乐得替大佬锦上添花,答应在利息不变的情况下,给跑不了的银行家,再宽限几个月,进行周转。
这个消息,张太太马上告诉了李向耀的老婆詹妮。外人无从得知她是为了向詹妮炫耀,还是真的把詹妮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詹妮虽然当面满嘴调蜜,但私底下就立马发短信告诉了丈夫。李向耀听了当然不高兴,毕竟他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就是为了让阿尔伯特-张两头失火,将来不得不做自己的垫背。于是,李向耀叫老婆詹妮,把林洛约出来和张太太“喝杯茶”。
“李太太,我---这真不好意思。朋友今天开游艇趴,改天吧---”
这一回,林洛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昨天,张公子回了香港。今天下午才回宿舍的章雪晗,转告公子的邀请,说是带大家去他的游艇上夜游兼烧烤。
“太可惜了。Vivien说她想谢谢你,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你的。”李向耀的太太不愧是贤内助,把丈夫的心思摸得很透。“这样,我叫她快递给你吧。”
于是,傍晚,文森特开着车,拉着林洛一宿舍几口,包括鸠占鹊巢的宝音,往海边走。大家发现,林洛的手上多了一条挂了一颗鸽子蛋大金珠的白金手链。舍友当然一阵恭维。文森特瞧了一眼:“这个二手货,好像跟夏露的那个戒指,是一套的呀?”
“乌鸦嘴!”姚明明从后面拿蹄子捅捅少爷的靠背。
林洛得意的赞同着姚明明,撇撇嘴。
宝音本来很担心张公子知道自己占了他的屋子,给王丽惹麻烦,紧张的直抿嘴。直到王丽告诉她、自己早和屋主说了,她才放松下来,也托着林洛的手,仔细看。然后,她似乎愣住了,先是拿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远着照,然后又要求林洛把手链解下来给她细看。林洛很不乐意,一下拍开了宝音的手,就换来她一句:“好像--真的是夏露的手链。”
一车的人都傻了,看着宝音。
“我原先和夏露是同宿舍住过的。有一天,她冲凉、把这条链子拿下来,放在洗手间。有个女生捡到没还。夏露跟她吵了一架,说这条链子上有个小白金挂牌,上面刻着PD-LuXia,意思是戴安娜公主夏露。”宝音指着林洛手上的小白金吊牌。所以,她才想林洛解下来、确认一下。
林洛本能的想把手链缩进裙子下面,就听见少爷在驾驶座上哼了一声:“保险女,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要是被警方知道你拿了被害人的财产,轻了,你是盗窃窝赃,重了,你就是杀人未遂的帮凶、甚至凶手啊。”
王丽和姚明明也扯住林洛,叫她别大事糊涂。于是,手链给解了下来。两分钟后,开往海边的汽车,又开向了警察局。
这时候,阿尔伯特-张正在鲤鱼门海鲜专门店里,因为他正在四处找有钱客户借钱。可惜忽悠了小半夜,真正愿意借的人都一个没有。忽然,电话响了,他以为又是老婆打来、催自己回家的,但是拿起来一看却是本地座机。他以为是电话推销员,就没理睬。谁知道电话居然又响了三四次,最后他熬不住、才接起来。对方居然说自己是警察,张太太涉嫌盗取他人财物、被拘留了。
银行家本来还想说“一定是弄错了”,但是自从老婆偷偷炒股、输了房子以后,在他心里已经变得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了。等阿尔伯特-张赶到西九龙警署,警察直接把他带进了一间询问室。
“张生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两个警察一脸严肃的招呼他坐下,其中一个还是上次盘问他王雯和夏露事件的罗Sir。
“罗---罗sir,我---我可以保释我太太吗?”阿尔伯特-张顿时慌乱起来,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妻子就算偷了东西,也不该是重案组负责呀。
“刚才,您岳母已经来保释她了。”
“那么---”
“张生,麻烦你回答一下,这条手链是怎么到了张太手中的吧?”说着,罗警官的搭档,拿出了林洛傍晚还戴着的那条金珠手链。“据证人举报,这是夏露小姐的个人物品。夏小姐出事的时候,这东西很可能在夏小姐的抽屉里。你可以告诉我们,夏小姐其他的物品在哪里吗?”
阿尔伯特-张见都没见过妻子买这东西,自然满脸通红的不知道。(昨晚他太激动,没留心老婆的手腕。)
“你太太不是这样说的。她说这是你出差带回来的手信。”两位警官盯紧了阿尔伯特-张的眼睛,显然一点都不信。
原来今天下午,就在张太太在李向耀的老婆詹妮面前、炫耀手链的时候,詹妮忽然抓住她的手:
“呀!这----这----”
“怎么了?”
詹妮有些欲言又止。她的菲律宾女佣人,在她俩身后,做出一个摇头撇嘴的神情,好像不小心说漏了嘴:二手的呀!
张太太的脸,立即从兴奋的粉红噗噗,变成了发怒的通红色。她啪一声把咖啡杯子放在待客的茶几上,并用后背给詹妮的女佣一个大白眼。就在詹妮把女佣轰开时,张太的手,还是忍不住搓起这条手链、偷偷查看。果然,在珠子链接金属链子的地方,有些污迹!
“你也别生气。玛利亚只是有一次看见其他人戴着这东西---才不小心说出来的呀。”
张太太立即把脸凑近了詹妮。
“你也别多想。之前泰德介绍给阿尔伯特一个跑保险的,叫林洛。你知道,她是大陆来的----”
张太太听着朋友这话,立即想起了丈夫最近常联系的那个苗条女人也叫林洛。顺便,她又脑补出、二十年前深圳皇岗二奶勾引香港男人的电视剧情节来。她刚要找丈夫发作,忽然又想起都因为她操作股票不当,连房子都抵押给了财务公司,气焰顿时矮到地板上。
詹妮看见张太太已经完全信了自己,就开始执行丈夫叫她撺掇“情敌”见面的计划来:“不如,我替你约她出来,你们谈谈?”
“我---没什么可以跟狐狸精说的。”张太太眼角已经涌出了泪花。她看见詹妮的女佣还在瞄自己的手腕。她立即想起了这是个恶心的二奶的二手物件,急忙扯下来,拍到詹妮跟前:“把这个还给她!她要的不就是这个嘛!”一气之下,她自然没想想丈夫,为啥会把情人的二手手链搁在带回来的手信里。
等詹妮打电话给林洛,张太太听见情敌要参加一个游艇趴,便立即联想到海,然后是海鲜,最后就是鲤鱼门海鲜专门店。于是,面色几乎能吃人。詹妮顺势一阵引导,张太太越发笃定丈夫红杏出墙了林洛。所以,傍晚警察一找她问手串的来源,她就火遮眼,连问题都没听,直接说说是丈夫找来的。
阿尔伯特-张听到是太太“招供”的自己,完全傻眼了。没等他来得及要求找太太对质,罗警官的搭档又掏出了一份化验报告摘要:“张生,你可以现在不回答。不过我们已经拿到了前两天出事的阮建华(Cyrus)的验身化验结果。这上面显示他体内也有大量LSD。在他出事前一个钟头,我们有证人证明,他也在你办公室喝咖啡聊天。”
什么叫“也”?
看着银行家呆若木鸡,罗警官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张生,你不要告诉我们,在夏露和阮建华两个杀人未遂案当中,你都碰巧是被害人出事前最后一个接触对象吧?”
“我----”阿尔伯特-张呆住了。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杀人未遂的嫌疑人。
这么顺遂的结果,就连处心积虑布局的李向耀都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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