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是我的新娘
“卡尔长官，请您过去看一下吧。”
就在第九航空魔导士团，回到商船上时，卡尔还没从载具上下来，辛迪就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卡尔感到疑惑，因为辛迪的表情和语气显得很低落，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
“是芬娜，她恐怕不行了，嚷着要见你。”
辛迪把头扭向一边，似乎这句话，她说的很不忍。
“带我过去。”
卡尔当即一愣，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让辛迪把自己领过去。
来到甲板另一侧，芬娜正躺在地上，旁边是伊娃和杰妮芙，她们同样表情哀伤。
卡尔快步走到近前，发现芬娜已经有一些神志不清，她甚至没有第一眼认出卡尔，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学长。
可是她的嘴里，依然在喊着：“学长，学长，我好疼，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卡尔有些动容，当即把芬娜抱在自己怀里，他看到了芬娜的伤口，在前胸，被重机枪子弹贯穿。
伤势太重，她被人从海里捞起来，能挺到现在，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这也就是她的身体结识，换成其他人，恐怕在海里就已经死掉了。
但是也因为伤势太重，任何治疗术式都不管用，芬娜终于认出了身边的人，她笑了，笑的很满足。
“学长，你终于来了，我好疼，好疼啊。”
芬娜难得，露出一丝柔弱模样，这在卡尔印象里，还是第一次。
“没事的，我来了，别怕，忍一忍就过去了。”
卡尔摸着芬娜的头，轻声安慰着。
“我知道，我可能是不行了，真想回去呢，回到海德堡，我还有很多亲戚要介绍给你认识，我想他们一定都会喜欢你的。”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芬娜依然在念叨着，她此刻的表情变得很甜，似乎看到了海德堡的家，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而身边，是卡尔。
就像现在这样，卡尔抱着自己，抱得很紧，很紧。
“傻丫头，别说了，我们会回海德堡的，我们回去吃晚餐，去看歌剧，去看看帕里西诺士官学校的后辈们，给他们讲我们的故事，我们这一届学长们的故事。”
卡尔抱得更紧了，他流下了眼泪，他其实也很想回去，海德堡是他为数不多，感到怀念的地方。
“是啊，给他们讲讲我们这些学长们的故事，哈哈，真像看他们崇拜的眼神啊。”
芬娜的眼神，开始了涣散，这是死亡前的征兆。
“学长，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芬娜忽然开口，她已经看不见了，所以眼睛死死盯着天空。
“我都答应，求求你，好好的。”
卡尔死死抱着她，看着她的生命，在自己手指间溜走。
“能说一句，你愿意娶我么。”
芬娜说着，带着一股子乞求的语气。
一边的辛迪，已经转过头了，她很喜欢芬娜，特别是拿卡尔的事情作弄她，可是现在，她发现芬娜是真的很爱卡尔，那种深入骨髓的爱。
“我答应，我愿意娶你，你是我的新娘，谁都夺不走，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么？”
卡尔抱着她，像是寻找到一丝希望一样，希望她能顺着自己的话，产生生命的奇迹，坚强的活下来。
“我，我愿意……”
芬娜握着卡尔的手，突然松开，她用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带着笑容，离开了这个世界。
啊……
卡尔放声大哭，他又失去了一位挚友，虽然他总是讨厌这个小妮子缠着自己，但他其实并不她本人。
“学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帕里西诺士官学校的校门前，曾经发生过最为荒诞的一幕，一名女学员缠着男学长，不让他前往实习。
“来张口，再吃一点。”
滕斯贝格，一位德意志女少尉，正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着少年土豆泥。
“卡尔学长。”
海德堡大街上，一名少女，飞速撞向一名少年，差点把他撞的背过气去。
“卡尔学长。”
“学长。”
……
仿佛那个声音，始终在卡尔耳边回响，卡尔的哭声越来越大，但是始终，都无法掩盖，这熟悉的声音。
从此以后，这个呼唤，再也没有了。
卡尔的痛苦，让所有人动容，这一刻，没人会感觉自己的指挥官软弱，他们只是知道，卡尔不是一个冷血的战争机器，他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的敢情，始终藏在冰冷的任务后面。
艾米站在不远处，她没有过来安慰自己的小男友，她明白，至少今天，卡尔不会想要看到自己，他希望把这一天，留给芬娜，这位比他更加年长的后辈。
深爱着他的后辈。
卡尔就这样抱着芬娜的尸体，久久不肯放手。
但是没有人会抱怨，即便作为指挥官，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做，可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去打扰他。
哭累了，也发泄够了，卡尔看着芬娜，默默合上她的眼睛，然后非常平稳的，把她轻轻放在甲板上。
杰妮芙和伊娃，已经拿来了白布，将芬娜的尸体盖上，可是卡尔又掀起了一角，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这是芬娜梦寐以求的，只是得到时，她已经无法再跳起来欢呼了。
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们，卡尔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他重新戴上头盔，宣布让各支大队的大队长，统计战损情况，然后向他汇报。
发布完命令，他就一个人走开了，来到船头，双手拄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波涛汹涌的浪花，起起伏伏。
他需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
但是战斗，并没有因为一位少女的离去而结束。
北海舰队还在追击着英格兰舰队，炮声隆隆，不断有舰船中弹起火，这场追击战，一直打到北海的出海口，才算结束。
一场大胜。
英格兰舰队遭遇数十年来最大的重创，在这场战斗中，他们损失了三艘战列舰，十艘巡洋舰和三十多艘驱逐舰。
另外还有七艘战列舰受到不同程度损伤，巡洋舰多达十一艘需要进场维修，驱逐舰受伤的，简直无法计数。
德意志方面，虽然也遭到不同程度损失，但是和英格兰相比，损失要小的多。
杰瑟夫上将，站到了甲板上，他的身后，是舰队的各级指挥官和参谋，只见他手里捧着一束花，静静的，抛到了冰冷的北海中。
所有人，脱帽，敬礼，这是为了祭奠这场战斗中，阵亡的将士，正是他们浴血拼杀，才保住了德意志的北海，不被英格兰人染指。
很快，消息传到了国内，几乎是举国欢腾，就连西线的陆军，都为此鸣枪庆祝，这让对面的法兰克人感到挫败，毕竟英格兰是他们的盟友，遭此惨败，他们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而巴黎对此的反应，就更大了，国防部开始重新考虑对德意志作战的事情，虽然这些损失不至于改变英格兰欧罗巴第一海军强国的地位，但是他们对德意志北境的压力，骤然下降了许多。
这对于法兰克来说，不是好事，如果英格兰舰队不能牵制德意志的北部沿海，那么他们在西线的进攻，将会增加不少困难。
与此同时，波兰方面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他们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和德意志方面示好。
毕竟英格兰的海上惨败，让他们之前梦想的北海航线大战略落空，他们和自己的盟友英格兰和法兰克无法取得联系，只能独自抵挡德意志的大军，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现实。
于是乎，示好成了唯一的选项。
而在德意志，柏林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他们宣布将会嘉奖所有有功之臣，并且还会增加海军的军费，以表示对他们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进行认可。
第九航空魔导士团，成了授勋仪式的主角儿之一，他们在汉堡的海军礼堂，赢得了无数勋章，甚至还有九把雏鹰指挥刀。
可是当他们离去，最后颁发铁心勋章的时候，第九航空魔导士团的全员，却都列队，等待在了礼堂外面。
这一战，第九航空魔导士团损失巨大，他们共计阵亡了八十九人，失踪五十二人，再算上伤员，整个部队战损超过了一半。
卡尔静静待在那里，他看到了芬娜的母亲，千里迢迢，从海德堡赶来，戴着黑纱，神情黯然的捧着一份铁心勋章。
他没有走过去，没有说一句话，而芬娜的母亲，虽然看到了卡尔，也仅仅是点头示意。
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各有各的顾忌。
卡尔是心怀愧疚，抛开芬娜对自己的感情不谈，作为指挥官，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一名牺牲下属的至亲。
也许只是一个命令，甚至是一个提醒，芬娜就不会中弹，落入冰冷的北海，这是他的悔恨，一生无法忘却。
芬娜的母亲，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卡尔说话，她无数次听过芬娜提起这位“学长”，他是她的骄傲，是她憧憬的对象，可是现在，女儿不在了，她的一切幻梦，也都破碎了。
轻叹一口气，卡尔戴上军帽，全员的注目礼结束，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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