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最后一次回乡

“图特林根车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拿好行李有序下车。

图特林根车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拿好行李，有序下车。

……”

随着列车缓缓停下，广播里传来一个女声，卡尔拿好自己的行李，随同其他乘客，一起走下了车厢，来到站台。

这是卡尔离开近四年后，第一次回到这里，当年他就是从这里登上火车，前往帕里西诺士官学校。

如今他再度回到这里，却是物是人非。

当年的自己，不过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八岁男孩，而现在，则是一名帝国的少校，整个人的气势完全不同，即便依然有人对自己感到好奇，但是也不敢靠近议论，毕竟那身中央军的校官制服，让人顿生敬畏。

提着行李，卡尔离开了站台，结果出站以后，他就发现，早有人等在了这里。

那是布伦贝格镇的代表，一个头发有些稀疏的眼镜男。

男人很热情的走向卡尔，毕竟卡尔的身份实在太好辨认了，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便帮着卡尔提起了行李，然后来到等待在这里的汽车旁。

一辆老式的黑色轿车。

这辆车虽然老了点儿，但坐上去非常舒服，眼镜男有些喋喋不休的套近乎，不过卡尔应付起他来，还是很从容的。

毕竟和应付芬娜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芬娜和卡尔一直是同路，直到火车停靠在海德堡车站，她才不情不愿的下了车。当她的身影消失在站台，卡尔可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小妮子可不好对付，这一路可把他累坏了。

说起来，布伦贝格的镇长，对卡尔也算极为上心，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竟然就安排人等在图特林根的车站，估计假期的安排，是从诺德维特嘴里泄露出来的，这让卡尔有些不悦。

“虽然不是军事秘密，但是部队的安排，就这么轻易的传出去，估计这家伙，在参谋部也很难干长久了。”卡尔腹诽着。

作为一个军人，对部队的日程安排是非常敏感的，何况还是一个在参谋部任职的军官，这家伙实在太缺乏自觉了，根本算不上一名合格的帝国军官。

不过卡尔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至少诺德维特对自己没有敌意，而且参谋部里有一位自己的亲戚，或许在某些时刻，还会带来一些便利。

图特林根距离布伦贝格不算远，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镇政府的办公楼。

因为是个偏僻乡下的小镇，所以布伦贝格的镇政府大楼，只是一栋显得有些破旧的二层小楼。

可此时，小楼前倒是人声鼎沸，这是镇长大人特意搞出来的欢迎仪式，弄的阵仗还不小。

卡尔走下车，镇长大人立刻挺着一个啤酒肚，就迎了过来，寒暄几句后，便给卡尔介绍一群不认识的家伙，他们大多都是布伦贝格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让卡尔不得不换上一副职业笑容，一个一个的去握手。

这场面有些滑稽，一群老大不小的家伙们，在搞欢迎仪式，迎接一个11岁的孩子少校。

进到里面，不大的空间，迅速被人群挤满。

镇长大人首先发表了欢迎词，无非就是一些恭维话，什么帝国的骄傲，什么布伦贝格走出的英雄之类的，卡尔懒得听，但还不得不微笑表示谦逊。

到了最后，镇长把中心位置让给了卡尔，想让卡尔讲上几句，结果卡尔上了台，只说了几句简短的“感言”。

“首先感谢镇长阁下和诸位的热情迎接，但是作为帝国的一名普通军人，对这样劳烦后方民众，感到十分愧疚。

诸位的盛情让我感动，但是还请以后不要这样了，毕竟现在还是战时，我们的士兵每一天都在流血，作为一名帝国的少校军官，却享受这样的欢迎仪式，实在有些颜面无光。

另外我只是一名从布伦贝格走出的普通男孩，三年多以前，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安普林顿村，离开了布伦贝格。即便我在外面取得任何成就，都改变不了我的布伦贝格男孩身份，所以我愿意把取得的所有荣光，都与诸位分享，与布伦贝格的所有人一起分享。

谢谢大家的盛情，十分感谢，请相信我爱你们，就像热爱我的家乡，热爱这里的一切一样。”

卡尔非常官方的说完了“感言”，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随后看看时间，已经快要到晚上了，所以在寒暄一小会儿后，便进入晚宴环节。

晚宴就在镇政府后面的草坪举行，不算很丰盛，但是很可口，毕竟布伦贝格只是一个偏僻地方，物资有限，这样一场宴会，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了。

在宴会上，镇长几乎就挨着卡尔，不停的巴结奉承着。卡尔在交谈中，知道了这个啤酒肚男人要干什么，原来他想要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一条离开布伦贝格，前往海德堡甚至柏林的道路。

布伦贝格实在太小了，而且去年在战争和灾害的双重打击下，经济环境极为恶劣。虽然贵为镇长，但是样子也是极为狼狈，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像自己一样，离开这里，前往更广阔的世界，才是他的希望。

就在这种想法冒出后，卡尔出现了，这是一个契机，不仅仅是对布伦贝格，对于他，更是如此。

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只要攀附上卡尔这条线，无论从军与否，自己的儿子，都等于有了一个靠山，而靠山的重要性，作为镇长，体会的实在太深了。

但是卡尔不想沾惹麻烦，是的，麻烦。那个镇长儿子卡尔看见了，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比卡尔大上两岁，一身的公子哥气息，卡尔没上去揍他就不错了。

其实与镇长类似想法的人不少，这次参加宴会的人，无非都是想搭上卡尔这条船，毕竟关于卡尔的事情，他们听到不少，都知道他与很多军队高层关系不浅，而且和现任外交部部长还是笔友，加上皇帝陛下的亲笔信赐封。

卡尔这条船，在布伦贝格这种小地方人眼中，已经足够庞大了。

每个人打的小算盘，卡尔都清楚的知道，所以他只是寒暄，不做任何承诺，不想沾染任何因果在身上，也许对于这些德意志人来说，“因果”的体会不深，但是卡尔，却很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热热闹闹的把宴会搞完，卡尔就回到旅馆休息，明天他将要回到安普林顿村，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眼镜男准时出现在旅馆前，作为镇长的秘书，他一丝不苟的履行自己的义务，今天卡尔将在他的陪同下，衣锦还乡。

也许这个词儿用的不太对，毕竟卡尔才11岁而已。

小汽车缓缓穿过乡间的公路，两侧的景色，让卡尔陷入回忆中，他曾经也这样坐着自己父亲开的小车，经过这里，仿佛那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村长已经接到消息，所以早早等在村口，还有大部分的村民，也聚集在这里。

等到小汽车驶入村子，卡尔下车后，村民围过来热情的打招呼，卡尔全程保持微笑，虽然这个笑容，是硬挤出来的。

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打算，他们都想和卡尔拉上关系。毕竟安普林顿村可谓流年不利，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而卡尔作为一名少校，能帮他们的事情太多了。

和平时期或许感觉不到，但是在战争时期，一名少校的价值，对于这样一个村庄来讲，实在是太大了。

稳定的工资，军队的特供，较高的社会地位，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特权。

一切的一切，都让村民们感觉救星来了，家里有年纪相仿女儿的，甚至都被家长授意，好好和卡尔叙叙旧，盼望能攀上卡尔这个高枝。

不过对于这些乡下丫头，卡尔可没兴趣，他身边的优秀女性足够多了，虽然没有一个是年纪相仿的。

艾米算是一个吧，姑且算。毕竟他们只相差了五岁，谁让卡尔这么早熟呢，五岁已经算很小的年龄差距了。

在人群里，卡尔发现少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卢马叔父，老兵霍夫和牧师，都不在这里。

卢马叔父缺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卡尔不想计较。而牧师病重，没有来到村口也是合理的事情。至于霍夫……

卡尔立刻向村长询问起来，结果得到的答案，让他有些神伤。

霍夫已经在去年过世了，本就生活困难的他，在村子遭灾以后，过得就更加艰难了。因为饥饿，他食用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感染，等到发现他的尸体时，已经是死亡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牧师，很遗憾，前天已经过世了，今天正好是他的葬礼。

说来有些残酷，牧师过世了，他在这个村子里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和原则，结果自己的葬礼，却没有几个人参加，他们都跑来迎接卡尔，丝毫没有悲伤的意思。

“带我去参加他的葬礼吧，顺便祭奠一下我的父母。”

卡尔叹息一声，村民们的表现，坚定了卡尔和他们撇清关系的决心。

所以这一次，将是他最后一次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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