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海鸥餐厅

经过三天两夜的旅途，卡尔终于来到了北罗腾堡，这座规模不大，但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小镇。

刚刚走下列车，卡尔就差点儿被一群人撞到，他们是车站的工人，正在忙着装卸货物。

放眼望去，整座站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这是开往汉堡的火车，几名穿着海军陆战队制服的军人，正在做着记录和清点，显然，这些都是海军的物资。

卡尔的到来，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毕竟他的中央军制服，上尉军衔和雏鹰指挥刀太过显眼了，不过他们也只是看一看，没有时间议论，火车只在北罗腾堡停靠二十分钟，有太多物资需要装车了。

顺着站牌指引，卡尔离开了站台，从出站口来到了站前广场。

北罗腾堡只是一座小型城市，但是站前广场却很宽敞，原因不是为了彰显城市的文化，而是为了囤放堆积如山的物资。

广场上拉起了遮雨棚，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随时会下雨，这让工人们更加的忙碌，不断有人大喊大叫着，十分热闹。

卡尔简单询问了站务人员，在确定了前往中央军办事处的道路后，便匆匆离开了火车站。

不过路途有点儿远，卡尔原本准备叫车的，但是整座罗腾堡，几乎没有出租车，他只能选择步行。

结果走到一半，卡尔就饿了，正好旁边有一家小餐馆，于是他便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上尉先……上尉先生？”

女招待热情的打着招呼，但是在看到卡尔这个年纪，和这一身中央军军装后，不禁有些发愣。

“麻烦您把菜单给我好么。”

卡尔笑了笑，他不想解释什么，毕竟他只是来吃一顿饭，没必要和一个女招待说太多。

尴尬的陪着笑，女招待将菜单递了过来，本想做些推荐的，但是卡尔却在看了一眼菜单后，很快把菜品点好了。

北罗腾堡距离汉堡不远，距离海边也不远，这里最出名的菜之一，就是牡蛎浓汤，配上烤红肠，德式肉丸和蔬菜沙拉，味道颇为不错。

“请再来一杯葡萄汁，谢谢。”

卡尔将菜单交还给女招待，然后便静静坐着，透过橱窗，看向外面。

街道上很冷清，很少有行人，大多都是来去匆匆的各种卡车，这里是帝国北方最重要的军事物资囤积点，在战争中，显得格外忙碌。

因为顾客很少，卡尔点的菜很快就上齐了，牡蛎汤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这让卡尔食欲大开。

轻轻盛起一勺汤汁，再将其送入口中，卡尔细细品味着。

“味道不算太浓，稍微带一点点甜，有牡蛎的鲜味，还有香草叶的芬芳，极品啊。”

卡尔露出幸福的笑容，这种味道很久没尝到过了。

在海德堡，卡尔很少能接触海产品，毕竟那是内陆城市，而且牡蛎运输不便，也很容易腐烂，故而售价非常高，以卡尔那点儿工资，很难承受。

但是在这里不同，北罗腾堡虽然不临海，但是距离海边也不算太远。所以牡蛎的价格相对便宜，而且新鲜，这一份牡蛎浓汤价格只有2.7马克，简直超值。

要知道在海德堡，同样的一份牡蛎浓汤，价格都在10马克以上。

在德意志帝国的货币体系中，有两种法定货币，那就是马克和芬尼，换算为1马克=100芬尼。

作为上尉，卡尔的月薪可以达到70马克60芬尼，加上魔导士津贴的35马克70芬尼，总收入有106马克30芬尼，也就是106.3马克。

这种收入，已经高于普通德意志人的收入了，这是帝国对军人的优待。可是即便以这样的收入，也难以在海德堡享受一碗牡蛎浓汤，那可是十分之一的月收入，加上其他的配菜，一餐就要花掉近20马克，奢侈之极。

当然，这不包括他的奖金。

军队对于消灭敌人，是有奖励的。击毙或俘虏一名法兰克士兵，会有5马克，一名士官10马克，一名尉官20马克，一名校官50马克，一名将军……这个没准，从战争开始以后，双方还没有哪个将军被对方击毙过。

而且击毙或俘虏魔导士，是有额外奖励的。普通魔导士20马克，航空魔导士50马克，可想而知，卡尔在西线赚了多少钱……

不过卡尔可没有挥霍的打算。他把挣到的钱，大部分存进了德意志银行的户头，用来购买债券。

因为战争，帝国发行了国债，而随着战争开启，军工企业也公开发行了债券，用以投入装备的生产和研发。

卡尔不想错过这次发“战争财”的机会。国债的年利率有4.7%，企业债券更是在8%左右，卡尔将自己的积蓄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购买国债，一部分购买了企业债券。

反正卡尔成天在打仗，揣着大量现金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在后方做一些投资。

随着通货膨胀，钱放在银行里只会贬值，远不如购买债券增值来的实惠。何况国债是帝国用自己的国家信用质押，企业债券则是集中在那几家大型军火商。除非战争失败，否则它们不会有违约风险，而如果战争真的失败了，那么马克恐怕就会变成废纸，一文不值。

可以说，卡尔的这种做法非常实际，而且目光长远。相比起其他那些在战争中赚了不少，但是战争结束又一贫如洗的官兵，卡尔已经在为将来铺路了。待到战争结束，无论他是否还留在军队，他都将拥有一笔可观的动产，无论是在城市里开家店铺做生意，还是在某个乡下地方当地主，都绰绰有余。

尝过了牡蛎浓汤，卡尔又切下一小片烤红肠，送到嘴里，细细咀嚼。

这份红肠也很新鲜，用的是鲜肉而非腌制过的腊肉。德意志人普遍口味较重，但是这份红肠却较为清淡，酱汁并不咸，没有遮挡住红肠的原有香味，这让卡尔非常满意，毕竟他的口味远没有其他德意志人那么重。

用餐巾擦擦嘴，卡尔喝了一口葡萄汁。

德意志帝国北方并不出产葡萄，大多集中在南部和中部地区，而且远没有地中海沿线的葡萄品种优良。所以这份葡萄汁味道较为一般，但是里面混合了某种香料，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尝过了葡萄汁，卡尔又用叉子弄起一颗肉丸放入口中，闭上眼，感受着肉汁的鲜美。

肉丸是用鲜猪肉和玉米粉混合而成，配料加了大蒜，香叶和某些不知名的调料。感觉可以用味美多  汁来形容，而且口感顺滑。要知道玉米粉是比较粗糙的，但是因为烹饪手法高明，并没有导致口感下降，可见厨师的水平不一般。

蔬菜沙拉，也是一道不错的菜。蔬菜很新鲜，而且沙拉酱是特殊调制的，味道略甜。这让卡尔想起某些水果酱，不过很显然，这个沙拉酱，绝非是用水果制作的。

卡尔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个精光，然后挥挥手，示意女招待过来。

“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你们的厨师，应该不是德意志人吧。”

卡尔一边付账，一边说道，表情非常轻松，但是女招待，却是脸色一变，有些吱吱呜呜的。

“不用紧张，我从这些菜肴中，尝出了法兰克的味道，我们的确在和法兰克人打仗，但那是我们军人的事情，与平民无关。”

卡尔特意多留下了两马克，作为小费，放在桌面上，这个手笔可是非常大的，但是却导致女招待更紧张了。

“上尉先生，如果怀疑我，请您带我走，不要吓我的妻子。”

一位年轻人，从后厨跑了出来，颤栗着看向卡尔，用带着法兰克口音的德语说道。

“你怎么出来了。”女招待立刻扑上去，想把他推回后厨，但是男人却死死站在那里，没有后退一步。

即便他的腿还在抖。

“我只是中央军的一名普通军官，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保安部队，所以没有权利带走你们任何人。

另外并没有听说帝国对境内的法兰克人要采取强制措施，所以你们没必要这么担心，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的餐馆，要开到北罗腾堡，这里可是军事重镇，非常敏感的。”

餐馆里现在并没有其他客人，所以卡尔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丈夫也是在这里和我相遇。这家店是父亲留下来的，我不希望它关闭，而且我们和周围的邻居都很熟，我丈夫的情况他们也都知道，我发誓，我们绝不是间谍，更不会做危害德意志帝国的事情。”

女招待稳了稳情绪，缓缓开口说着，最后还伸出手，做了一个发出誓言的动作。

“但是这很危险，虽然暂时不会有事，但是总有很多情况，会让人始料未及的。”

卡尔说的很明白，别看现在帝国没有对境内的法兰克人采取措施，但是保不准哪一天，突然变脸。这种事情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场战争中，都是经常发生的，一切都要看战争的时间和强度。

“到时候，我会带着她离开，我们在森林里有一个小木屋，可以躲在那里。”男人迅速的回答道，这让卡尔和女招待都是一愣。

“喂，这种事不好讲出口的吧，我会当做没听见。”卡尔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事情都是秘密好不好，是保命的措施，就这么直接和自己这个陌生人讲出来，似乎有些不妥。

看来这个法兰克男人也是耿直的家伙。

“还请您保密。”女招待露出诚恳祈求的表情。

“我说过了，我没听见什么，你的手艺很好，我还会再光顾的，愿神明保佑你们。”

卡尔笑了笑，然后拿起行李，转身离开了餐馆。

回过头，卡尔看了一下招牌——海鸥餐厅。

“在北罗腾堡，还要停留几天，这里的菜肴很合我的口味，就当做自己的小基地吧。”

卡尔微笑着，慢慢走远。

不过卡尔要失望了，当天夜里，这对小夫妻，就关闭了餐馆，搭上火车，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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