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真真命假假，假假命真真

烟雨摸索走出廊道。
  脚下一空，险些栽倒。
  周围的火晶石火晶石相继亮起，大殿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烟雨环视四周，“这么大！”
  整个大殿，像是从山体之内掏空而出的一个球，墙壁上长满了青苔藤蔓，隐隐还有凉风吹过。
  只要有风吹过，就能找到出口。
  先前大门关闭时候，烟雨前去拉门，如何也拉不开，索性继续前进了，但愿这里边有值得自己来此一遭的宝贝。
  大殿很大，稍微发出一点声音便在大殿之内久久回响。
  走出廊道，对面便能看到三座大门。
  中间最大，足有八丈之高，两边略小。
  上边刻着的字，烟雨又看不懂了。
  烟雨走向前去，在门前仔细摸索，除去上边奇特凿刻的纹路略有不同，并无别的发现。
  敲了敲，拍了拍，没有一点反应。
  烟雨贴着门缝，竟然感觉到里边吹出来缕缕微风。
  “莫非出口在里边？”
  烟雨又去看了看另外两扇大门，皆是有风从缝中钻出。
  烟雨来到中间那扇大门前，一掌轰在大门上，真气流转。
  大门纹丝不动。
  烟雨接连轰出几掌，依旧如此，这几掌上的威力，足以将一只魔熊的胸口拍碎。
  “乖乖，真不好弄。”
  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三所石门竟然略微晃动了点。
  烟雨看到石门动静，赶忙上前查看，石门却又回归原位。
  “咦？”
  声音回荡。
  石门再次晃动。
  烟雨看得清楚，微微一愣。
  旋即。
  “诶！”
  石门晃动的更加剧烈了。
  “莫非需要大嗓门才能将其打开？”
  烟雨抬头看向石门高出的大字，其中正好有一个字与“声”颇为相似，只是将声的“丿”写成了“乚”。
  “原来如此。”
  烟雨双脚立稳，挺直胸膛。气沉丹田，一声狂吼，震天之响。
  三个石门应声开启。
  烟雨托出小塔，收了青鸾，跳入石门。
  声音消散。
  石门轰然闭合。
  周围无比黑暗。
  托出无极小塔，照亮前路。
  “又是一条廊道。”
  与刚才的廊道不同，这座廊道的四周，皆是由碧玉堆砌成的墙壁。
  仅仅一点明光，就能照亮前面一片黑暗。
  每一块碧玉都如小臂一样长，只一块，就能卖出不少银子。
  烟雨想要抠下来几块，却无能为力，只好作罢。
  继续前行，转过几个弯，来到廊道尽头。
  又是一处大殿。
  不过比刚才那一个更为华丽了。
  随着烟雨的进入，周围的火晶石骤然亮起。
  烟雨环视四周，大殿足有三层。
  每一层都有排列紧凑的小门。
  每层二十四扇，共七十二扇。
  每扇门上都有一个字。
  这字体看着很是端正，却只能认得几个，也只是凭空猜想出来的。
  烟雨看向地面，这才发现，大殿中间有一处石碑。
  看着略有些熟悉。
  烟雨快步上前，围着其转了几圈，陡然想了起来。
  “这石碑，竟然与那个一样！”
  烟雨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口中所说的石碑，正是前些年与姑姑去那座山头祭拜的石碑。
  只是姑姑一直不肯对自己说着石碑的作用。由是烟雨也只认得这石碑的外形。
  但前几月，李孝领着自己前去时候，那石碑发出的惊天异象，河水沸腾，地动山摇。
  烟雨觉得这石碑必定不凡，应该与姑姑有着什么联系。
  他掏出“乾坤图”，自己正在其中一处标注地方，像这样的掰住，乾坤图上一共有八处。
  “若这几处地方全是石碑，加上山头的石碑，一共九座。”
  烟雨一头雾水，现在不是琢磨着些的时候，若是自己出不去，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届时若师傅不来相救，只能困在此处等死。
  烟雨跑去墙壁边缘。
  这些门都嵌入石壁，像是从山体之内掏空的一间间密室。
  每一扇门上都刻着奇妙纹路，烟雨只手抚摸，竟然感觉像是抹在刺猬身上，微微刺痛。
  门边上有一处被道文框住的地方，标着“柒”。
  “竟然还有顺序？”
  烟雨查看了一番，这七十二扇门全有标号。
  点点之内没有找到任何缝隙出口，但总感觉有微微清风，徐徐吹过。
  烟雨胡乱挥舞拳头，轰在四处墙壁之上，毫发无损，就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掉落。
  烟雨索性来到标号为“壹”的那扇门前。
  门上刻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命”字。
  “说不定出口就藏在这些门的后边。”
  烟雨用力一推，真气灌注石门，石门缓缓而开。
  漫天腐烂恶臭扑鼻而来，这气味烟雨极其熟悉，与放置许多天的尸体一个味道。
  烟雨走入其中，  石门陡然闭合，无比漆黑。
  烟雨想要掏出无极小塔照明，却发现找不到了。

  烟雨顿觉不妙。
  想要寻找青铜小塔，却都已不见。
  就连头上的玉簪，都已不见。
  烟雨只觉得浑身经脉骨骼传来剧烈疼痛，真气四散，散落空中，被无尽的黑暗吸收。
  修为最终停留在了  通灵一阶。
  烟雨瞪大眼睛，眼含热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笼罩心头。
  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真气就如此消散，前功尽弃。
  “啊，怎么回事。”
  烟雨转身想要跑出去。
  却扑了个空，往后跑了约有三五十步，都没有摸到墙壁。
  这里像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暗空间。
  “放我出去！”
  烟雨吼道。
  渐渐地周围亮了起来。
  房内回荡着一串声音，“试炼者，通过则生，不过则死。”
  “命，天道也，天道玄幻莫测，变化无常，命如是也。”
  声音消散。
  烟雨四处张望。
  他的身边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烟雨几位熟悉。
  他试探叫道：“姑姑？”
  岳月回头，“怎么了小雨？”
  周围大亮。
  正是陈国东明城城外三十里之地。
  姑姑先前遭遇截杀的地方。
  烟雨涕泪横流，死死抱住岳月，一刻也不愿松手。
  嗷嗷痛哭起来。
  姑姑正疑惑。
  烟雨突然拉起姑姑的手就朝城内跑去。
  “姑姑快走，这里有人截杀你，咱们快回小儿村，再也不出来了。”
  姑姑意味深长的看了烟雨一眼，而后莞尔一笑：“小雨是害怕了么？”
  烟雨极力劝说，“姑姑，快跟我走。这里真的很危险，我真的不想你死！”
  他不断他推搡着岳月。
  岳月无奈，只能将行程往后放一放，想着回到城里休息一日，说不定小雨是因为昨天那浪荡小子的事被吓住了，明天再出发也不迟，“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
  烟雨牵着姑姑的手，她的手掌是那么温热，那么真实，这才稍稍放心。
  烟雨不断往后看，似乎自己只要再多向前走一步，那些强者便会出来。
  想到此处，烟雨不禁咽了口唾沫。
  “小雨是没吃饱么？想吃什么，一会儿姑姑给你买。”
  烟雨道：“姑姑，小雨什么都不要，只要姑姑陪在我身边就好。”
  姑姑被逗笑了，“日后长大了，你这话得迷倒多少可人儿呀。”
  烟雨双手一直抓住姑姑的手，不肯松下。
  左右探看，似乎真的没有人来。
  走去五百步。
  岳月突然驻足。
  向后一瞥。
  “姑姑，怎么了？”
  “有人来了。”
  三名老者从天而降。
  烟雨拉扯着姑姑的手臂，“姑姑快走，姑姑快走，后边还有更多人！”
  姑姑再次意味深长看了烟雨一眼。
  烟雨脸色焦急，不断焦灼蹦跳，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呵呵，月儿，许久未见，可还认得为师？”
  “没事的小雨。”
  岳月转过身去，“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另一位老者上前暴躁道：“月儿，莫要耍脾气，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不回去，便是不回去，听不懂么！”岳月略有恼怒。
  烟雨被姑姑护在金罩之内。
  他不断捶打金罩，拳头都砸破了。
  “姑姑！快走啊！”
  烟雨深知，姑姑若是不走，便会殒命于此。
  果不其然。
  三十位通天强者闪身而至。
  为首的肖长生道：“三位大人，盟约在先，事已至此，还请不要插手！”
  “动手！”
  三十位通天半圣果断出手。
  “就凭你们？一个九阶都没有，看来真的没人了。”
  姑姑身躯一阵唤来长剑，奔如迅雷，瞬间就斩杀几个实力弱小的强者。
  烟雨睁大眼睛，此剑正是“烟雨八荒。”
  这次烟雨看得清楚。
  姑姑每每挥出一剑，身边都有凶兽的元气化形，皆是“烟雨八荒”的招式。
  攻防兼备，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烟雨声音早已嘶哑，呕吐起来。
  “小雨，你没事吧。”
  姑姑见烟雨不适，一阵心疼。
  “姑姑，你快走，不要跟它们斗了，你会死的。”
  姑姑一笑，“小雨可是小看了姑姑呢，这回你可要看好了。”
  姑姑修身微动。
  三长老身后的三柄长剑跟随飞出。
  肖长生朝着三位长老道：“三位大人！莫要干预！”
  三人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站得远远的。
  众人见敌不过姑姑。
  肖长生便与众人合力使出那一招。
  只不过蓄力时间颇颇长。
  那些半圣修士不断靠近岳月而后自爆，岳月被炸得遍体鳞伤，但毕竟是至尊修为。
  不可否认，半圣自爆，威力着实强大，但是若想凭此取了岳月性命，还差些火候。
  “姑姑，小心呐大光头！”
  岳月扫去一眼，只见肖长生的身躯瞬间苍老许多，生命力不断衰弱消散，着实诡异。

  三十名通天半圣不断引体自爆。
  岳月终究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与此同时，肖长生身躯消散殆尽，只见迸发出一个黑色小球。
  “姑姑，小心！”
  姑姑真气衰弱。
  烟雨锤破了金色护罩。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还要救么？】
  【不去，便不会死，日后养精蓄锐，有大把时间修炼，为姑姑报仇。】
  眼前画面一闪。
  姑姑一把将自己拉在身前，当做盾牌，将生死咒挡下。
  生死咒形成的毒丹猛然融入小雨体内，毒素扩散，内脏全部化为血水。
  “姑姑......”
  烟雨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姑姑，眼角流下冰冷泪水。
  “小雨，日后姑姑为你报仇。”
  岳月抬起手，将小雨眼睛闭合。
  渐渐地，烟雨贴你骨骼消融，血肉皮肤尽数化为血水。
  烟雨痛苦难当，就此气绝。
  心头再次响起声音，周围一片漆黑。
  【命，天道也，天道玄幻莫测，变化无常，命如是也。】
  眼前画面一闪。
  烟雨眼前是一尊破旧佛像，视野被身上裹着的棉被遮去大半，但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庙宇。
  烟雨感觉腹中饥饿，竟然如婴儿般啼哭起来。
  这时，一位女子从外边仓皇跑来，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
  瞧见破旧桌子上放着一个强抱婴儿，女子上前好奇抱起来。
  烟雨看到姑姑的年轻模样，不由得大哭。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莫非是饿了？”
  烟雨被姑姑抱去了小儿村，找了一位奶娘喂奶。
  岳月感觉这地方不错，便就此定居，开了一间医馆，每日上山抓药。
  仅仅过了三月，烟雨便学会了走路，只是无时无刻都带在姑姑身边，一刻也不肯分离。
  “这是真的么？”
  烟雨睡在姑姑的被窝里，看着姑姑熟悉的脸庞，靠的更紧了。
  如此，十三年光景，悄然而逝，每一日都与先前一样，一样的傻子，一样的朋友，一样的田地，就连刮风下雨，都是一样的。
  就像是重新过了一遍一样。
  但烟雨心里一直想着那一天，东明城外的那一天。
  没过多久，过了除夕。
  这日清晨吃过饭，姑姑和烟雨就要出发了。
  可烟雨死活不去，拖拉着姑姑，也不让她去。
  姑姑问：“为什么不想去？可是害怕了？怕累么？”
  烟雨不回答，就死死拉住姑姑，一步也不肯离开。
  “姑姑，你就相信小雨一次吧，这回与先前的几回真的不一样，若是去了，便会没命的。”
  姑姑凝眉，似有心事，旋即莞尔，“小小年纪就受那邪书蛊惑，你这小脑袋瓜就不能装一些好东西吗？”
  “可以晚几天再去，但不可不去。”
  烟雨狠狠点点头。
  【但愿能就此过去。】
  烟雨沉沉呼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千斤重担。
  烟雨在此已经生活十三年，早已将眼前这一幕认作现实。
  特别是自己到达六岁半的时候，自己并无自己预想的那样封印破碎而亡，反而活的好好的，因此烟雨越发沉醉在这生活中了。
  什么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若是非要姑姑死了才是真，烟雨宁愿一直在这里过完一生。
  他抱紧姑姑，一时一刻也不愿分开。
  直到海枯石烂。
  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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