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许兴维前两天没在迟彦承眼前晃是回家陪老爷子去了。许支堂最近身体不太好，集团的事已开始交代给许延业处理了。
度日如年的两天，许兴维就没在他爸眼里顺眼过。刚回国那会儿他爸都舍不得骂他，现在相处时间多了他便遭到他爸全方位嫌弃。这大概就是远香近臭的道理。他才陪了两天就受不了他爸的臭脾气，真不知他不在的这些年许延业是怎么过来的。
从家离开时许兴维给许延业主动打了个电话，想就那天在银新公寓的出言不逊赔个礼。许延业挂了他电话是从没有过的，显然还在气头上。
许兴维因此联系了展亭，他想等他陪迟彦承越野回去后展亭能撮合他跟他哥吃顿饭。展亭满口答应还宽慰许兴维说许延业是因过于忙才没接他电话的。
许延业什么时候不忙？在许兴维印象里他哥更多时候都像是个机器。从被找回到许家后就马不停蹄运行。这些年各方面都磨练得过于优秀，完全是许支堂的理想继承人。这是许兴维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车队启程后逐渐提速，相对平坦的道路上许兴维还不至于落在后头。可一旦到了地势复杂的路面他就明显有了弱势。
机车越野跑的就是变化多样的路况，若不能用娴熟技术对突变路面做出正确应对会越骑越累。许兴维知道这东西图的是个刺激，可也没想到能刺激成这个样子。上坡过河都还好说，有时甚至会穿进林里，前一秒还能看到清晰小路，下一秒就可能因拐弯失误而撞树。
这跟他在国外玩的那些高空跳伞深海潜游什么的不一样。这种机车越野连个安全范畴都没有，实在让他越骑越心生敬畏。
在他前面骑行的那些人各个骑行方式狂野又嚣张，只有他每到难搞路况要么被迫刹停要么如履薄冰。他也算知道迟彦承那些次骨折都怎么来的了。他甚至觉得他这次盲目跟行要是没摔个骨折都等于白来。
对于许兴维说是陌生的路况对车队其他人来说是相对熟悉的。很多车友玩越野会选择特意布置的场地，而他们车队最喜欢用轮胎开拓新路线。每年群里都会有人探险似的骑行出条越野线路来，然后把实况分享给大家。出发前路上会经过哪个地方，具体是什么地形，他们已有所了解。
当下在跑的这条路线是孟钦跟江必他们前一阵子特意踩点过的。连平时参加集体活动不是很频繁的迟彦承也都跑过了一次。
眼看着前面要到总路程五分之一标记处。孟钦率先降速并示意大家等一等后面的朋友。许兴维就在后面的朋友里。还是最后一个。他还以为到地方了，松着口气到迟彦承附近。
始终在前面的迟彦承一路上没少听车友们吐槽许兴维“装备实在不错可惜技术垃圾”和“浪费了那么好的车”之类的话。
迟彦承也知道大家说的对，许兴维确实对不起他骑着的那辆机车。但事实却是他在心里怎么看不上许兴维不要紧，换做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就很是闹心。他扭头对许兴维道：“目的地还很远，你可以从这骑回先城去。”
许兴维的嘴角在头盔里扯：“瞧不起谁呢。”
“这不是瞧不瞧得起的事，”迟彦承压低了声音继续着，“往后的路比前面的复杂多了，你骑不来的。”
“那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复杂。”许兴维不为所动。
说完这话他看了看表说：“时间过的真快，这荒郊野岭的，咱们午饭怎么解决？”
迟彦承：“你没带吃的东西吗？”
“还要自己带？”许兴维挑眉。
迟彦承一听这话就上火：“那你的背包里装的都是什么。”
“衣服，鞋，水，还有咖啡。”
迟彦承没再搭理许兴维，等到继续前行后，孟钦骑到了跟他并列的位置，问他：“他骑龄多久了？”
“谁？”
孟钦头往后一甩：“你那朋友。”
迟彦承知道在说许兴维后摇了摇头：“不清楚。”
他怕他要是说许兴维根本都没有越野的经验，孟钦当场就得把人遣返。可他不是希望许兴维回去的么。
越野时是无法准确安排时间的，如果到了饭时正好路过可以就餐的村镇，是可以停下来吃的。
因为许兴维的拖累这趟行程已过慢。眼看过了吃午饭时间大伙儿都急着往二十多公里外的镇子赶。原定计划是要在那镇上做休整的。
队头有人折回跟孟钦说话后孟钦就再次到了迟彦承车旁：“去带带你那朋友，让他尽量快点。”
迟彦承想也没想就道：“这样吧，你们先骑，我跟他在后面，镇上集合。”
立马有人回应：“我看行，咱们先走，他们后到。”
孟钦毕竟是带队的，有些怕不妥。但他还没等说什么就又有人不耐烦了：“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去？这次出来真是倒霉了，要跟这种菜鸡一起。”
迟彦承边说边调转车头：“就这么定了，你们先走。”
不得不顾忌多数人感受的孟钦嘱咐迟彦承：“到了镇上联系我们。”
迟彦承点头：“好。”
迟彦承逆着车队返航时，路过的车友都鸣笛示意。等到那群人绝尘而去后，他也接近了许兴维。
好大一个拖油瓶在后面开拖拉机似的一点点挪。他到了跟前便问：“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好的路况骑这么慢？”
“我实在渴，”许兴维唉声叹气道，“你要是再不返回来看我，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你的水呢？”
“早喝光了，我以为路上能买到，没带那么多，”许兴维很有理的样子，“包里倒是有咖啡，但那咖啡越喝越渴。”
迟彦承将机车转向后问：“那怎么不问别人借点水先喝着？”
许兴维视线往路旁灌木丛上扫：“我不想喝他们喝过的水，可我又追不上你。”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嫌弃别人，还是没渴到位。这样想着的迟彦承停下后从背包拽出运动水杯扔给许兴维：“别都喝光了，省着点儿。”
许兴维摘了头盔拧开水杯仰头喝，其中停下两次都是在对着阳光看水位。他把水杯还给迟彦承后提醒道：“你看看还剩多少水。”
见迟彦承没懂他的意思，他就继续说着：“你看看刻度是多少。”
将水杯拿起仔细查看后的迟彦承很无语。杯中水位正好在520毫升的位置。平时不搞这些小情小调的他也立马明白许兴维又开始撩骚了。他放起水杯：“有那力气就跟上，别扯淡。”
只剩下他俩后迟彦承便带着骑行节奏。许兴维几乎都在保持跟他同步的位置。这样又行进了十几公里后，地势来到了一个山洞。
要么就是迟彦承没记精准，要么就是他们走错了路线。总之这个山洞的突然出现，让迟彦承不得不降低速度观察情况。放眼望去周边不是树木就是草丛。只有这个山洞能穿到另一边的路面去。
许兴维停下来看着那光线不是特别亮的山洞口说：“要进去？”
迟彦承下了车蹲去洞口查看地面泥水里的车辙后点头：“他们应该就是从这过的。”
听了这话的许兴维跃跃欲试要先进山洞，迟彦承则拦在他车前：“你跟在我后面。”
两束车灯一前一后在山洞中缓行，用了五六分钟他们便重见了天日。这才是许兴维想要的越野，跟他同行的就该只有迟彦承。那些吵死人的家伙离开后，他太开心了。
飞越横沟时他会向着迟彦承学，迟彦承有耐心教他，他也有一学就会。甚至在成功飞越落地后他会跟迟彦承一起发出欢呼声。
一时得意忘形让许兴维飘了起来，换了地形后迟彦承提醒他注意切换档位，他当成了耳旁风。在一处泥地，他因没掌控好档位车轮打滑的翻进了深泥沟。
迟彦承赶紧返回来停车查看许兴维情况，坐在泥巴里的许兴维说除右小腿有些疼没别的问题。按许兴维连人带车掉下去的姿势看右腿正是压在机车跟坑底之间的。
“是不是断了。”
许兴维边一瘸一拐的起身边说：“没断，就是砸到了。”
“那也有可能是骨裂，别乱动。”
“真的没事。”许兴维活动着右腿说。
还好越野机车相对轻便，还好泥沟是砂质底面。迟彦承摘下背包取出绳子要拉人和车上来。他用绳子的另一端教许兴维给沟底机车捆绑打结。
泥沟有近三米深，浅层积水应是前两天的雨水。迟彦承骑在机车上轰了几次油门才把许兴维的机车拖出。他安顿好车后便到泥沟边来拽许兴维。
沾了满身泥的许兴维重了不少，眼看还有点距离就能成功，迟彦承却突然松了力气，甚至被许兴维的体重一起带着坠进了坑底。
许兴维抹掉头盔上的泥爬起问：“你是不是胳膊疼了。”
迟彦承确实因左臂突然疼痛泄了力。想把许兴维弄出泥沟的他忘了左小臂还不能过度用力，刺痛后的钝痛仍在蔓延，他感受着疼痛时，许兴维竟在颤着肩膀笑：“两个泥人。”
“你非得跟来干什么呢？”迟彦承埋怨道。
“陪你，”许兴维从积水中拔出脚，“我怕我停止主动你很快就会忘了我。”
要是很快就能忘了，十年前就忘了。迟彦承没说话的起了身。
“刚才不该直接让你拉我的。”许兴维检讨着。
“我不拉你，你能上去？”
许兴维仰头看了看：“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兴维后退助跑往泥沟内壁上用力登，登出台阶后跳起用手攀住泥沟边缘，耸身一勾他就屈膝爬上去了。捂着左小臂的迟彦承看后骂了句：“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你的胳膊不能继续骑了，弄你上来后我们就回吧，我这就叫救援。”许兴维从背包里找出手机说。
“也只能这样了。”迟彦承点头。
“这里竟然没信号？”
迟彦承忙拿出手机查看，确认许兴维说的没错后。他甩着鞋上泥：“你可真是我的灾星。”
“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那我是你的什么就行。”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嘴贱？”
“态度好点，不然我自己走了。”
“我巴不得你别在这吵我。”
“我才舍不得扔下你，”许兴维趴在地上向迟彦承伸出手说，“来，手给我。”
握住许兴维手的时候，迟彦承突然想起了他们穿过的那个山洞。这刻的他才开始怀疑从那山洞后他就可能是带错了路。
但他没说出来，他不想轮到许兴维嘲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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