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众固的总部横跨一层写字楼。这里都是朝九晚五的文职岗位。许兴维到的时候，客服坐席上正通话声不断。
昨天晚上习渊那边就搞定了全部事宜。这算是许兴维第一次正式以老板身份过来。接他的高级主管陈昂本想路过工作区时把他引荐给大家，却被他拒绝了。
左万今天早上叫人过来布置过办公室，许兴维进门往沙发上一坐，就让陈昂去叫几个部门主管过来。
几天来要换老板的事情已在众固上下传遍了，但没人见过这位新老板。各部门主管的集结让工作区不少手上暂时没工作任务的都张望着看。
陈经理带着人回来后许兴维就示意他们坐：“我姓许，其他介绍的话不多说了。我不常来，你们在陈总经理带领下照旧各司其职就好。”
进来的几个主管在陈经理提示下简单说了下自己是哪个部门的后都坐了下来。左万给每人倒了杯水，摸过笔记本电脑的她也坐在了一旁。
“今天过来是要说说公司转型的事。”许兴维扫视着面前几人。
“没问题，您说吧许总。”陈昂道。
许兴维视线到处飘，看起来极其不认真，但他说的话却很有分量。室内只有他的话语声和其他人做会议记录的声音。
“第一件事是有关裁员的。只针对基层安保，公司其他部门不参与。留20到35岁之间的，35岁以上全部裁掉。赔偿金按工龄分级翻三倍。以后众固不占低端安保市场，只做高端安保服务。人事部重新拟定招聘流程和入职培训内容，下个月初开始执行。”
“第二件事是要研发属于自己的安保系统。你们去找目前市场上比较成型的软件研发团队，不惜重金也要直接挖过来。众固是要奔着成为行业品牌发展的，肯定会跟之前的经营模式有出入，要辛苦你们各自做前期准备。”
“暂时就这两件需提上日程，”许兴维停顿后道，“有什么问题么。”
法务部主管询问道：“许总，现在裁员会影响跟部分合作方的合同，违约金方面您怎么打算。”
许兴维想了想说：“剩余合同有效期少于一年的暂时保留岗位，待到合同终止按原计划裁员。剩余合同期限超过一年的，直接终止合作，按合同上标注赔款赔付。”
凡是提出的问题许兴维都能做到有效答复。左万期间几次抬头，她看多了许兴维玩世不恭的一面，对此时清晰答疑的许兴维有些陌生。许兴维在外人嘴里确实擅长花天酒地，但凡愿意多想想的也都该明白，在世界级财阀身边生活过的人，怎么可能对经商管理一窍不通。
全部没有问题后许兴维便让其他人出去了，只留下陈昂单独聊下月初特训的事。
“往年都是市内找场馆，但您说今年要格外重视，所以地点定在了荧砂岛。”陈昂汇报道。
“就荧砂岛吧，你那预案我看了，整体可以，”许兴维边想边说，“把形式换成封闭式。之前做特训的教官转新人培训，这次的特训教官我来安排。”
陈昂点头：“行，我知道了。”
许兴维摆摆手让陈昂走，等陈昂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把人叫住了：“三队，徐和仁那个队，有个叫迟彦承的，你知道么？”
陈昂毫不犹豫道：“这人老员工了，我知道。”
“确保他在集训名单上，你怎么安排我不管，”许兴维不紧不慢地说，“我只要结果。”
离开前线岗的迟彦承在公司报道后就跟着同事们一起到达了他们今晚需要维护的会场。系统登记签到，存放个人物品，调试通讯装备按部就班地进行准备工作后他们便提前入了场。看场内布置是个新品发布会，有几个公关人员还在做最后布置收尾。
“承哥，没想到今天能跟你同组，”跟迟彦承一起走去会场后面的同事说，“感觉好久没看到你了。”
迟彦承按了按耳机：“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
那同事继续道：“上次的事怎么样了？”
“算是过去了吧，”迟彦承叹了口气，“为难你们一起被扣奖金了。”
这时另一个同事从旁插话：“光说没诚意，等这场结束后请个客吧，大家可都没吃晚饭呢。”
迟彦承笑了笑：“行。”
又有同事说：“你们发现没，最近前线岗场面都很大，档次都很高。也不知新换的大老板是什么来头，众固突然就高贵了起来。之前咱们哪这么容易接高端岗。不过我听客服部的说，这个新老板上来好像就要裁员。”
迟彦承在章骋那也听说了公司要换大老板的事，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做该做的事，拿该拿的钱。他跟着随便听一听，没有发表言论。等到时间差不多后，他便主张各就各位。引导入场过程中他们通过耳机来传递实时信息，整个会场都坐满以后发布会便顺利开始了。
在银新公寓楼下碰到章骋让许兴维很意外。看到章骋站在快递柜前操作着，他就向车窗外叫了声章骋的名字。
章骋闻声后回身看向许兴维：“是你啊。”
许兴维：“你也住这？”
章骋摇头后比划着：“我不住这，我是从墓园那边过来给承哥送东西的。”
“他今天不是晚班么。”
“他调回前线岗了，不想回墓园取东西，就让我送来。反正我顺路，”章骋答后又问，“你怎么在这？”
“我住这。”许兴维直言不讳。
“你住这？”章骋瞪着眼睛道，声音很夸张，“你就住这？”
许兴维笑了：“我不能住这？”
不是不能，只不过是章骋觉得许兴维不该住在这种往来皆是苦逼打工人的地方。他没再说什么，准备把迟彦承的东西继续放进快递柜等迟彦承晚上回来取走。接验证码时他遇到了问题，不停地举起手机找信号。
许兴维见状说：“我跟迟彦承是邻居，你把他东西给我，我帮你带给他。”
“啊？”章骋张着嘴，“你们是邻居？”
“拿来吧，”许兴维将手伸出车窗，“我确实住他隔壁。”
章骋半信半疑地将手里袋子递过去，紧接着就对许兴维的车发出了感叹：“哥，你这车也太酷了吧！”
许兴维将纸袋子放去后座后笑问：“带你转一圈？”
“真的吗真的吗？”章骋欣喜靠近。
许兴维甩头：“上来吧。”
章骋有肉眼可见的激动，他甚至还在拉车门前往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手。坐进车里的他要不是许兴维提醒都忘了系安全带。车一离开原地他就嚷道：“这推背感绝了！”
大概章骋的情绪太热烈，让许兴维都跟着开心了起来。他以前副驾驶从来不缺人，倒是在遇到迟彦承后就空着了。章骋跟那些虚情假意讨好他的不一样，这小子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真诚。许兴维边开车边问章骋：“你多大了？”
“二十。”
“这个年纪不是应该还在念书吗？”
章骋兴奋地摸着车内饰：“念不好，就干脆不念了。”
说完这话的他又叹了口气：“我后悔的，还是应该好好读书。像我这种低学历就连当个安保都爬不上去。”
许兴维：“怎么说。”
章骋解释着：“连个分队长都有高中学历要求的。”
许兴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前面即将变成红色的交通信号灯甚至都忘了踩刹车。
“是红灯！”章骋替许兴维紧张着。
许兴维在许延业那确定了迟彦承被开除的真相后打心底里是宽慰的。他一直认为迟彦承是因躲他自行走的。现在看来，是他自不量力，还跟迟彦承说什么想要弥补的话。在他们家干预下被迫离开先大附中的迟彦承，这些年该有多少次像章骋这样遗憾过。迟彦承走偏了的人生，是他永远弥补不了的。
章骋问驾驶位上突然凝重了表情的许兴维：“你是在担心被扣分的事吗？”
历时近两个小时的会议中无任何突发状况，会议结束后的退场更是迅速。集合收队的时候，迟彦承注意到了一个向他走来的人。
这人穿着身铁灰色西装，面带浅笑地靠近。那几米距离在缩短的过程中迟彦承就想起这人是谁了。
他清楚记得当年先大附中他们那一届有三个很扎眼的存在，被取名为“附中三霸”。许兴维是其一，这人就是其二。
“迟彦承，”雷斯越停在了迟彦承面前，“好久不见。”
如果是很要好的昔日同学，迟彦承还是愿意聊上两句的。面对雷斯越，他点了下头就被身边的同事拥走了。
要不是许兴维对迟彦承心心念念，雷斯越这辈子也想不到他会主动跟个安保人员握手。伸出的手没有等到迟彦承的回握让高傲惯了的他特别难堪。
得知今日会场安保承接公司是众固雷斯越才多加留意。迟彦承又是个在人堆里藏不住的，立马就被他看到了。他退场陪送了相关领导后折返回来专门跟迟彦承打招呼，却吃了闭门羹。他掏出手机给许兴维打电话，本想抱怨两句，但想到在许兴维那说迟彦承的坏话他肯定捞不到好，因此就作罢了。
“有事？”许兴维在电话里问。
“我在一新品发布会现场看到迟彦承了，”雷斯越笑着说，“真不怪你神魂颠倒，谁看谁迷糊。”
许兴维慵懒发问：“你也迷糊了？”
“我哪敢，等你搞定了人领出来一起聚聚。”雷斯越笑着说，“一看到他倒是想起来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了。”
拦截了章骋的袋子后许兴维就在银新公寓等迟彦承回来。袋子里是些水杯，工作牌和制服类的私人物品，他不讲礼貌的翻看了一遍。挂了电话的他始终在听外面动静。
许兴维听雷斯越说那发布会早结束了，可迟彦承到了半夜也没回。
许兴维开始犯困的时候，忽听门外有声音。他开门一看，见迟彦承坐在走廊地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膝，背靠墙壁，头沉的很低。
被酒气笼罩着的迟彦承听到隔壁声音后看过去。他向许兴维伸手，还没等说话，许兴维就回握住了他的手要拉他起来。他甩开许兴维的手啧道：“我是要我的东西。章骋说在你那，给我。”
许兴维蹲下身直愣愣盯着迟彦承：“都喝成这样了，我要是现在亲你，你还能瞄准我的脸打下去么。”
许兴维是真的没想到，他说完这句颇具调戏的话后迟彦承能直接吐了。最糟糕的是，他完全没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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