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要不是近距离观察,迟彦承还没看出许兴维的女司机每次都是戴着假发。怪不得她总能隔天就改了头发的长短和颜色。
上车后迟彦承始终在看着前方路况,一旁的许兴维从小冰柜里拿了瓶水递给他,他接了却没喝。被许兴维时刻在讨好的感觉总会让他感到烦。他可以跟很多同性相处好,唯独许兴维不行。他知道许兴维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许兴维对他揣着什么心思。但凡他有更有效地缓和方法,他都不至于答应跟许兴维一起吃饭。
许兴维靠在座椅虽也看着前面,余光却对迟彦承扫了千万遍。好说歹说,迟彦承现在坐上了他的车且要跟他去共进晚餐了。就这点儿事,够他乐呵好几天的。
远离高峰期的市里街道花了不少时间,期间车里三人谁都没出声。迟彦承不说话单纯是因为他认为这种情况还是谁也别跟谁近乎的好。左万不说话完全是因为她的职业素养不允许她对后座老板进行打扰。许兴维不说话纯粹是因为他怕开口的自己忍不住撩骚把迟彦承气跑。
等到车子开始远离喧嚣全速前进,迟彦承才忍不住问许兴维:“去吃饭的地方有这么远?”
许兴维嘴角勾起:“饿了?”
饿倒是没饿,迟彦承主要是想赶紧吃完饭让许兴维消失。他后悔在小区时他没自己选餐厅了。要让他选,他肯定会选个距离银新公寓最近的。他怪自己太过端着,把主动权扔到了许兴维手里。现在这人要是带他离开先城去吃这顿饭他都得受着。
车窗外建筑越来越稀少,迟彦承想再次发出质疑的时候,许兴维先于他说了话:“这就要到了。”
许兴维说完这话,左万就已开始减速。车子右拐进一条绿化树带后,树带尽头就出现了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刚黑下来的天让那别墅的独特造型轮廓尽显。
车子沿平滑道路缓行到别墅前停好,左万先行下车要给许兴维拉车门。许兴维摆手示意她到迟彦承那边,她才绕过车尾对已将一只脚踏出车外的迟彦承说:“迟先生,请吧。”
确实有很多高档餐厅是远离市里的,这点迟彦承知道。那些有钱人最喜欢在这种格调高人又少的地方吃饭。越往里走,越是看起来没个餐厅的样子。宽敞的前院看不到其他车辆,更看不到其他顾客。透过明亮玻璃窗看到里面只有一张餐桌,他才想到这应该是个私人餐厅。
许兴维邀功一样地笑着跟迟彦承说:“我从没带别人在这吃过饭。”
许兴维说的确实是实话。而迟彦承只想说“你带没带人来过关我屁事”。迟彦承边走边对许兴维说:“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都到这了,迟彦承还在怀疑他说话不算话。这让许兴维有点挫败,他抿了抿嘴,肯定道:“放心吧,我记着呢。”
通往前厅的小路两旁满是簇簇挤在枝头的山茶,路过时会有淡淡柔香卷进鼻息。迟彦承边走边四处看着。
“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许兴维微微回身试图拽迟彦承胳膊,“就不能跟我平齐着走吗?”
迟彦承嫌他啰嗦地问:“到底在哪吃?”
“就前面了。”
之前跟过私人安保岗的迟彦承,虽见多了那些社会名流出入的豪华场所,却还是在进了厅门后被客厅里的玻璃柜墙吸引了视线。
说这里是餐厅,不如说是水族馆更贴切。那玻璃柜里养着的鱼,八成不比水族馆的种类少。最中间圆柱形的玻璃柜是旋转着直通楼上而去的,在灯光和水波的映衬下,各色鱼群翩翩游动特别有美感,让他忍不住仰头多看了几眼。
餐桌桌面摆放是典型法式风格。桌边立着个穿主厨制服的男人,他对许兴维笑着说走了调的中文:“现在开餐吗?”
许兴维对那主厨回应后示意迟彦承坐。迟彦承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离他最近的椅子上。
走去隔档处的许兴维在架子上仔细选着酒:“我敢保证,整个先城,没有哪个餐厅的法餐能比约瑟夫做的更地道。”
迟彦承一副“你有钱你有理”的姿态,随便“嗯”了声后道:“我不喝酒,要喝你自己喝。”
“吃法餐哪有不配瓶好酒的道理。”许兴维啧道。
不得不跟许兴维一起吃饭就已是很让迟彦承难以消化了,要是再让他跟许兴维一起喝酒那真是太过于难为他。他坚持道:“我没你那么多讲究。”
带回酒瓶坐到桌边的许兴维笑了笑:“那给你配果汁。”
“可以。”迟彦承点头。
开餐后菜品逐一上桌,菜品过于精致,有时吃完了还需干坐着等。对迟彦承来说,餐桌足够长是整顿饭让他最舒心的。毕竟许兴维不用离他像他们同在后车座时那么近。
许兴维哪里是就着餐食喝酒,他是就着迟彦承这个人喝酒。他的兴致都在迟彦承坐在他视线里进食这件事上。哪怕迟彦承的刀叉用的无章法,哪怕迟彦承根本没抬头看过他。
迟彦承吃很快,在还有几个菜没上的时候他就已结束了战斗。他终于抬眼看向许兴维:“行了么?”他好像在急于完成一项任务。
许兴维优雅地将餐叉上的食物放进嘴里:“你吃饱就好。”
见迟彦承用餐巾擦嘴后起身,许兴维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他看着走向门口的迟彦承说:“左万会送你回去的。”
迟彦承摆了下手:“不用了。”尽管他知道这个地段很难打到车,他也还是拒绝了许兴维,他习惯了拒绝许兴维。
许兴维盯着迟彦承离开的背影淡淡笑着:“一周后见。”
没有回应的迟彦承拐了个弯,消失在了廊前。只剩端着菜品的那主厨在跟许兴维确认是不是他今日发挥的不好。
备餐两小时,就餐十分钟。这对一个米其林三星主厨来说确实不尊重了点儿。许兴维安抚着主厨情绪时听到门外有车靠近的声音。他以为是不被需要的左万回来了。直到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许延业的声音。
“这是带人回来吃饭了?”
许兴维询问着走进门的许延业:“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参加那个慈善晚宴么?”
许兴维说的慈晚宴是上次习渊让他帮忙的那场。发起方是许氏集团。以习渊的能力,想弄到入场凭证不难。但能被邀请是另一回事。习渊不打没把握的仗,他那天叫许兴维出去乐呵,就是想通过许兴维来达成他一定会在邀请名单里的把握。习渊虽不是生意场里混的,但他的工作需要扩展必要人脉。参加这样一场先城风云人物云集的晚宴,对他来说是很好的机会。
许支堂本是让许兴维也参与的。但许兴维知道自己定位,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根本不需巧言令色去维护所谓人脉。所以他直接回绝了。
“吵闹的很,就提前离了场。”许延业边说边解开西服扣子坐在了餐桌边,紧接着他用法语跟那主厨询问是否还有食物。
那主厨做出了肯定回答,给许延业添了新餐具后立马转身到后厨去准备了。
许延业侧头看许兴维:“打你电话,你没接,我问了左万,她说你在家。”
许兴维有很多住处,只有这里被他称之为家。这别墅是他妈当年亲自参与设计送给他的成人礼。哪怕他在国外的几年也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连院子里的花草也总是被伺候的很好。
许兴维看了看他哥:“你这哪是给我安排了个助理,你这是给自己安排了个眼线。是不是我这些天做了什么你都了如指掌。”
许延业淡淡道:“知道你刚入股了家安保服务有限公司。”
“你还真盯着我。”许兴维哭笑不得道。
“我是怕你突然惹了什么麻烦我措手不及,知道些你的近况有备无患,”说完这话的许延业问,“刚走的就是安兴墓园那个安保吧?”
许兴维点头:“你猜的对。”
“没见你带谁回来吃饭,怎么这位如此不同?”
“因为他本身在我这就特殊。”许兴维起身给许延业添着酒。
许延业:“再特殊也不能随便往家领,少沾些来路不明的人吧,否则你有天要吃大亏。我不是第一次这么告诉你了。玩归玩,别上心。”
许兴维:“我知道,但他不一样。”
许延业仰头把杯中酒喝了后示意他弟再给他添:“哪儿不一样,到最后不都一个样。不管你花了多少心思哄到手的,不都没留下么。”
“你还记得高中时我让你帮我找的那个同学吧。”许兴维漫不经心地说。
许延业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姓迟的?”
“嗯,对。”
许延业在确认般地问:“刚走的那个就是他?”
在看到许兴维再次点头后,许延业又道:“你怎么找到他的?”
“不是找到的,是碰到的,”提起这事让许兴维笑开来,“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他再跑了。”
听了这话的许延业许久才叹了口气:“真羡慕你。”
“看来晚宴上老爷子是宣布你跟展亭姐的事了。”看着许延业失魂落魄的神情,许兴维肯定道。
这些年许兴维在外肆意玩,许延业不止一次说过羡慕他。高中时因与迟彦承的事许兴维跟家里出了柜。虽起先许支堂表示反对,但后来也接受了小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从那之后,为他们老许家传宗接代的事就自然而然被他放到了大儿子身上。
关于这次商业联姻,许兴维之前就有跟许延业聊过。听许延业话里意思他是有喜欢的人的,但奈何他不能与心爱之人往后余生相亲相爱,只能听从父亲指示跟个完全没感觉的女人组建家庭。想来这也是件可悲的事。许兴维端起酒杯:“今晚我陪你痛快喝一场。”
许延业望向许兴维,目光中透露着欣慰:“好。”
哪怕左万开车跟,一句句“迟先生”地叫着让迟彦承上车,迟彦承也没让左万送他回去。
他码着路走了好半天才看到辆到附近度假酒店送完乘客要返城的出租车。他坐上去后,左万便没再跟着了。
司机师傅似乎把迟彦承当成了来先城的游客,在迟彦承说了目的地后拐上了有绕远嫌疑的路。在迟彦承用先城话跟他说“我是本地人”后,他才不好意思地赶紧改回了正常路线上来。
坐在车后座的迟彦承,看着窗外夜色,这才有心情对刚才下肚的餐食做出发自内心的评价。
极其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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