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颓废的男人

周方然又一次从宿醉中醒来，自卫雅走后，他夜夜将自己灌得烂醉。

        似乎只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让他忘记余下漫长的人生中，再也没有那个叫卫雅的女人的事实。

        那天，若不是手下人死死拉住他，只怕他已是跟着卫雅跳了下去。

        这几日，他回想起他对卫雅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你去死吧！他便恨不能死的是自己。

        卫雅跳入海中前，一眼也曾未看向他，怕是恨他入了骨。

        在卫雅曾住过的别墅里，处处都有她留下的味道与气息。周方然从床上爬起，接过那个响了一夜的电话。

        “方然，你见我一面好不好？”电话里传来程海瑞的声音。

        “海瑞，你不要再找我了。”周方然声音有些冷漠。

        若不是卫雅死了，他还查不到程海瑞背后动了这么多手脚。

        一回来就将卫雅父母引出医院，制造了车祸，还请人绑架卫雅，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

        他以前到底是如何信任他，如何眼瞎才会觉得她柔弱无害，需要被人保护。

        “方然，我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为了你掉了孩子，再也不能生育，为你在国外受了三年的苦，你现在为了一个死了的女人如此对我？”女人的声音控诉混杂着哭泣。

        “正因为如此，卫雅的死我没有报复与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你的孩子掉了，你不是让人把卫雅的孩子也弄掉了吗？”周方然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苦，“这个我可以不怪你，但卫雅的死，我没办法原谅你，就当，是我负了你吧！”

        反正他这一生，负过的人太多了。

        “周方然，我做这些事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变了心，我怎会如此恨她。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对，怪我。”他的心，不仅变了，还随着卫雅那一跳，从此也坠入了无边地狱。

        他连仇都没办法为卫雅报，只能将所有的怨愤撒在那几个绑匪身上。

        任谁现在看到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都不会将他和那个意气风发的周家大少，权势滔天的周氏总裁周方然联系起来。

        他自嘲一笑：“那就用我这一生来背负吧！”

        “方然，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周方然没有再听下去，挂断了电话。

        这一定是他的报应吧！周方然想，不然为何老天总和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以为自己爱着程海瑞时，失去了程海瑞。发现自己爱上卫雅后，卫雅也死在了他眼前。

        程海瑞出事时他还能把错怪到别人身上，而卫雅，却是被他自己害死的。

        他原谅不了程海瑞，更无法原谅自己。

        失去卫雅的痛，比他当年失去程海瑞时，还要痛上千万倍。

        他前世一定是个杀人太多的修罗，才会注定这一生永失所爱。

        或许只有赎完罪他和卫雅才有一个来生再遇的机会。

        他将再次响起的手机从房间窗户扔下楼去，又拿出一瓶酒灌下，躺回似乎还余留着卫雅气味的床上。

        若醉了能在梦中见她一面，那他长醉不醒又何妨。

        在卫雅跳海两天后，曾有警局打电话来让他去认领尸体，他赶到时，却被告知死者已证明身份，确系卫雅。尸体已被家人领走。

        他，只见到卫雅的最后一张照片。照片中卫雅苍白的小脸，发紫的嘴唇成为了周方然纠缠于心的梦靥。

        那以后，他动用了无数势力，都没能得到那个领走卫雅的人的消息。

        那样也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他就可以当她没死，还在世界上某个角落活着，只是再也不想见到他而已。

        在卫雅死后半月，周方然停止了所有调查，留给了自己最后一个虚无的，自欺欺人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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