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诘问布洛妮娅

“我奉大守护者的谕令，要将你们捉拿逮捕，这点还没有变。”
  布洛妮娅依旧是那副冷面，她语气中充满了抗拒：“我不是你们的朋友。”
  星语气欢快，“那你逮捕我吧。”
  “……？你这个人，多少有点问题……”
  布洛妮娅看着欢欣的星，有些无语，“歌德宾馆的前一天，我见过你们。杰帕德带你们去拜见母……大守护者，她告诉我，你们是从天外到来的客人。
  就像古老传说中，那些身携星神的意志，各色各样的星际旅行者。
  杰帕德说，你们想要帮助我们，停止寒潮和裂界对这颗星球的伤害……但是那天晚上，母亲就召见我，命令我带兵捉拿你们。”
  布洛妮娅有些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守护者没有告诉我详情，杰帕德也赶赴前线，我不明白……”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呢。”
  符雅悠悠出声，她将转存自史瓦罗数据库里的影像资料放出：
  “看看吧，我与那被星核操纵的怪物的战斗。那怪物的模样，你可眼熟？”
  布洛妮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熟悉的金发、熟悉的衣装和身形。即使面容扭曲，但她依旧可以一眼认出，那怪物和自己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母亲……母亲？！她……怎么会！母亲变成怪物了？可我明明……”
  “别担心，这只是怪物的化形，并不是真正的可可利亚。”
  符雅的声音将布洛妮娅的心情平复，她的声音似乎变得悠远，让布洛妮娅得以抛去汹涌的情感，冷静思考。
  “一个怪物的模样不能说明什么，母亲是大守护者，裂界怪物也可能只是拟态了她。”
  “很好，你保持了冷静。那么，让我们一点点分析吧。
  首先，十几年前，为什么可可利亚下令银鬃铁卫撤回地上，中断了地上与地下的联系？”
  布洛妮娅皱着眉：“母亲有自己的考量，地上面临的压力很大，需要银鬃铁卫阻拦怪物。即使是全数铁卫被调往前线，我们依旧没能取得优势。”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么，你认为，上城区与下城区是可以互相独立存在的吗？下城区的人是低人一等、可以抛弃的吗？”
  “怎么可能！”
  即使是被符雅的悠远之声所影响，布洛妮娅依旧有了情绪波动，她双拳紧握，“我是一名银鬃铁卫，我们为了贝洛伯格的人民而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抛弃下城区！
  而且我听过一些年纪大的铁卫的话……在那时候，前往下城区是一份充满荣誉的工作，他们为贝洛伯格的生存提供了基石。
  如果没有下城区，那贝洛伯格早就因为没有能源而毁灭了。如果没有上城区，那下城区也不可能独立供养那么多人口……”
  布洛妮娅呆住了，她身子颤抖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她的脑海：“不可能供养那么多人口……那……那在封锁之后，下城区获得的物资，还足够么？”
  血。指甲嵌入掌心，鲜血从她的掌心溢出，她却置若罔闻。
  母亲说：撤离铁卫是为了更好的存护贝洛伯格。
  母亲说：下城区与上城区的联通是没有必要的。
  母亲说：布洛妮娅，你应该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可，母亲，你真的做对了吗？
  不，母亲，就连我都能看懂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是另有考量，还是……故意为之？
  “那么，如果要抵御裂界怪物，是下城区与上城区团结一致的力量强，还是如今——下城区残废、靠上城区独力在前线战斗强？”
  符雅的声音还在响起，她的声音变得清晰，就像是锤子，一点点敲开布洛妮娅的内心。
  “我本不敢确信，妄下推论不是我的风格。但我真正遭遇了星核的意志，我与它的低语交锋。
  布洛妮娅，如果是你——
  你可以抵御自幼不断的腐朽低语、同时还要面对一个逐渐绝望的末日孤城，你可以保证自己不被侵蚀吗？”
  我……我不能，也不敢保证。
  布洛妮娅沉默了，她感到头晕目眩。自己从小到大的教育、依赖，就这样破碎。
  母亲，母亲……可可利亚，大守护者。
  她还记得年幼时，母亲握着她的手，轻轻为她抚平冻伤。母亲严肃但带着温柔的关心在她耳边响起。
  她也记得，母亲办公桌前摆放的成堆文件，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母亲的身上。
  那些文件……恐怕并不是什么捷报，纸质的文件犹如不透明的脏冰一样，遮住了光线，将阴影打在母亲的脸上。
  但，当还年幼的她，在那个午后，欢快的跑到母亲身边时，她的母亲依旧抬起头，从令人窒息的阴影中抬起头。
  她还记得，母亲脸上依旧严肃，但眼神中的温柔与宠溺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眼神的深意，她只知道，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感到开心，而自己也能让母亲开心。

  可当布洛妮娅逐渐长大，她看懂了母亲对孩子的爱，却突然发现，母亲眼中的情感淡了太多。
  依旧是那个午后，依旧是一对母女。可过去的宠溺与温情早已不在。
  泪水从布洛妮娅脸颊滑下，她有些无措，她突然发现了太多不同。她感到悲伤、痛苦，但更多的是迷茫。
  如果大守护者真的已经堕落，那贝洛伯格的人民该怎么办？如果一直以来自己的信仰、最憧憬的那座崇山崩塌，自己又该怎么办？
  或者，也许母亲真的有自己的考量呢？可如果她的想法与母亲不同，自己又该如何呢？
  “布洛妮娅，不要着急。”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将布洛妮娅暴走的情绪拉回。
  她看到符雅轻抚自己的双眸，温和的言语中充斥着力量。
  “慢慢来嘛，布洛妮娅。至少，从现在开始，一点点的去看吧。”
  没错，一点点去看，亲自去经历，自主的下判断……质疑自己憧憬的崇山，得出自己的结论。
  “看到你想通可真好，小家伙。”
  符雅笑了，看起来她最近研究的咒言还蛮有用的，“银鬃铁卫在地下可不好使，在这你不能以铁卫的身份行动。
  换身打扮，顺便和这些人联手吧，你和他们应该慢慢建立信任。嗯……让我想想，送你这个，机械聚落的证明，我搞的，应该比那个桑博能说上话。”
  “……关我什么事？”
  无视了躺着中枪的桑博，布洛妮娅点点头，“好，我也想知道他们的真正意图……同时，信任是相互的，我也会回答你们的问题。”
  等到布洛妮娅和列车组交换完情报，她才突然反应过来，看向符雅：“等等，那你是谁？”
  “我？哈哈……我也是一位天外来客哦。”
  看着个子小小的少女，布洛妮娅有些犹豫，“你也是……”
  “嗯哼，不然呢！我可是改造了机械聚落的武器，带兵反攻裂界怪物……这里处处都能听到我的事迹，厉害吧？”
  符雅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说几句：“布洛妮娅，或者说——未来的大守护者？你信不信任我没关系，这里的人信任我。你要坐的位置，要求你必须倾听贝洛伯格的声音。”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脱离了群众，可是走不远的。”
  “……我明白了。”
  布洛妮娅点点头，她看向列车组，“我和你们一起吧。”
  再回头，桑博与符雅都不见了踪影。
  “……？人呢？”
  三月七也有些茫然，“我不造啊……刚刚还在的。”
  “三月，正事要紧。”丹恒还是那么可靠，“我们先去找希儿吧。那位符雅给我留了地图。”
  “啊！不愧是雅姐，太贴心啦！”
  三月七很高兴，她拉上星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讪笑两声，“哈哈……怎么走来着？丹恒你带路。”
  “唉……跟我来吧。”
  丹恒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前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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