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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10


王妈跟傅纵行咬完耳朵,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lanchester抓着傅容跑出去的表情,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害怕他俩会打起来,叮嘱傅纵行一会儿先给傅容打个电话,再去青汇的房子里看一眼。

        傅纵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王妈看着他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好像从两年前那件事之后,大少爷就冷了心、失了魂,事业越做越好,人越活越飘。

        但家里人没人敢去触他霉头,想到他两年前的疯样,就觉得他现在能调节成这样已经是上天赐的幸运,对那件事和那个人都闭口不提,避若顽疾。

        ·

        傅容被lanchester一把摔上副驾,气得浑身发抖,脑子里不断回放着lanchester刚才在他耳边语气堪称残忍地说出的那句话:“我把amor带回来了。”

        傅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低骂道:“你疯了吗?!”

        lanchester又变成季野的温柔,温柔到冷漠地用唇贴着他耳垂,像轻啄一样,堂而皇之地笑起来:“notyet。”

        ……

        在被胁迫结婚之前,其实他们是有过很亲密的时光的,几乎没有哪个omega会对一个英俊潇洒的alpha体贴又温柔的爱护。在lanchester的猛烈追求下,傅容答应了和他在一起试试。

        但他没想到,自己说的试一试,就是第二天直接被胁迫的婚姻。

        在那之前,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季野有病,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疾病,精神病态人格,与,轻微的反社会人格。

        诊断书是季野亲手拿给他的,告诉傅容如果有他在,他会接受心理干预,配合吃药,总归会有好的那一天。

        精神与身体,两个不同的残缺体相爱,合成一个完整的圆。

        傅容多巴胺上头,觉得他们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爱情,非常坚决地抱住他,说:我会陪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之后的日子里,好像真的和季野承诺的那样,每周都有医生上门给他疏导,他每天也在傅容的叮嘱下按时吃药,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奔流。

        按理说在季野没治好病之前他们是不能要孩子的,因为那些疯狂又阴森的东西深深刻入dna里,谁也不知道季野的后代会不会像他一样患上痛苦的疾病。但傅容发现她存在的时候已经16周,早过了最佳引产时间,更何况他的身体并不允许这样做。

        amor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没有几个人知道过她的存在。

        中文名叫傅莫月,在肚子里的时候傅容经常\"littlemoon\"地叫她,会用细薄的手掌贴在白而软的肚皮上,追着她的小手一起动起来。季野在家的时候,会含笑看着傅容在感受到一丁点儿女儿的动作就新奇地抬起脸,用盛满月光的眼珠望着他。

        但是傅容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那天推开家里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看到他心爱的丈夫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勾刀,刀刃上还滴着腥红的血珠。季野缓缓扭头看他,幽绿的眼瞳里是一闪而过的疯狂与嗜血,更让傅容害怕的是他对鲜血已经渴望到了极点的欲望。

        铁锈气的血味疯狂四溢着朝他扑面而来,已经分不清是那一地动物的鲜血还是他丈夫信息素的味道。

        眼前的一切都在像他宣告,他从来没有改过,在相爱的每一天里,他都在发病。

        傅容怀着amor,那时候已经26周了,只剩四周,只要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看到每天隔着肚皮和他互动的littlemoon小小的脸蛋。

        但事实很残酷,他受到惊吓当场羊水破裂,孩子被迫超早产,身体器官都没能发育完全。刚生下来就被季野抱走了,傅容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会忍不住地想,季野把女儿抱走干什么?刨开肚皮,取出脏器,把她做成标本吗?

        那我呢?

        他会把我杀了吗?

        他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试图去忘记那间房间里挂了满墙的“标本”,甚至不敢去想是不是没一件都是季野亲手划开肚皮,拔出肠脏,放干血液,再眼中带着可怖的疯狂,微笑着去欣赏自己的每一件“作品”。

        白天他的脑子能冷静地分析每一道题目,夜晚他噩梦缠身,眼前都蒙上血色。

        他像是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地狱,走到了撒旦的面前,送上干净的脖颈。

        ……

        ·

        amor是傅容亲手埋在英国的,在家门前的那颗苹果树下面,他给她立了一个小小的木牌,什么都没有写,只是刻了一轮未能圆满的缺月。

        那么季野说的把amor带来是什么意思?

        傅容难过的心里都在滴血,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亲手把他的女儿挖出来。

        刚才在傅太太面前一直强忍着没有跟他吵起来。

        现在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季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面上挂着意义不明的冷笑,脚下猛地一踩,朝外面飙出去。

        一路上没人再说一句话。

        傅容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抿着薄红的唇,由于长时间用力捏拳的动作,手指还微微发着颤,心里乱成缠绕的麻绳,好想哭,但是眼睛干得发疼,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他觉得当年跟哥哥说“我可以承担自己决定”的自己就像个小丑,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又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

        平时开过去半小时的车程被季野生生缩成二十分钟,随着惯性猛地朝前一冲,傅容头“咚!”地一下磕在玻璃上,都没有叫痛,沉默地在一个人伤心。

        季野猛地转头,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很浓的侵略感与占有欲,猛地一开门,又把门摔伤。

        傅容没有动,抱着小腹缩在座位里,觉得全身都冷。

        忽然一声巨响,右边的车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打开。

        季野全身力量压下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抵在男人的胸前往外推搡着,一手在旁边用力拍打着,试图找到一处可以钻出他怀抱的空隙。

        季野箍紧他的手,用蹩脚的中文问:“为什么不要?”

        傅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语气很冷静地反问:“你难道让我生一个杀人犯吗?”

        季野笑了,眼底攀满了恐怖的欲望,不知道是杀欲还是别的东西。

        傅容只感觉到两臂各攀上一只大手,猛地一提,把他胳膊卸脱臼了。

        他脸一下变得煞白,吃痛地下意识往下蹲去,手臂垂在衣袖里,空荡荡地晃着,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钻心的疼。

        季野两手掐在傅容腋窝下,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迈着长腿踹了门就往楼上卧室跑。

        一股淡香夹裹着浓烈辛辣的血腥味袭了过来,傅容下意识扭开脸躲,被人一把掐住了脸,硬生生把脑袋掰了回来。

        ……(在微博)

        后来傅容半昏迷的时候闻到了股血腥味,不知道是季野信息素的味道,还是被他做出了血。

        好像他们的爱情就是伴随着疼痛开始,又伴随着疼痛消亡。

        ·

        傅容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像被撵过一样。

        清瘦苍白的脸上,齐肩的黑发柔软地贴在脸侧,眼瞳失焦地茫然望向某处,手臂已经被人接回了原位,但还是使不上力地垂在床上,腕骨突起连着薄薄的手掌和细瘦的手指,面孔苍白秀气,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愣在那里。

        欣赏着他的模样,季野嘴角勾了一下,长臂一伸,轻轻推到了窗下的花瓶。

        “当啷——!”

        玻璃碎裂发成尖利刺耳的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低笑。

        傅容吓得缩了下肩,抱紧微微凸起的小腹,蜷缩起来,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他听到脚步声响了起来,朝自己这边靠来,脸一下白了。

        下一秒,他听到了一声很小的啜泣,像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好小,又好用力的哭声。

        287天,6888个小时,413280秒,在夏季出生的女儿,傅容终于在第二年的春天听到了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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