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烛火斑驳,花盛瓷白的后颈在月色下渡上一抹皎洁。陆鹤撇过头不去看,外面下着寒气。这座锁人的岛屿时节温差非常的奇怪。他起身给花盛披上薄毯,自己静守在门边。
好看的少年躺在那里像是怒放的艳丽花朵,他揉揉眼睛,慢慢放缓声音说:“你明明可以不来这里的”
找出小绒毯给花盛盖上,像曾经在豪华的庄园卧室内一样,轻轻地拍着花盛单薄的脊背哄他睡觉。等到主人熟睡,他轻轻地拉过拽着毯角的手,手腕处有一圈明显的粉色痕迹。放下手腕,再次轻轻地抬起脚踝,同样雪白稚嫩的肌肤被损坏,这是戴了一整年镣铐留下的痕迹。
沉睡的少年像是漂亮的瓷娃娃,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犯罪的欲_望。上完药膏,陆鹤深深叹了口气,来到外面无聊的数着星星打发时间。
他不知道,他生命之中最亮的这颗星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属于它自己的轨道。
灰岛的第一夜在蚊虫的嗡嗡声中启航。
梦中的少年从父母车辆坠海的画面中猛地睁开眼睛,红润的眼角带着不舍得泪珠。就在他打算重新窝到柔软的鹅绒被中时,一群拿着□□的士兵包围了他的家,他似乎早有预料。神情自若地站在最高法庭上接受法官冷漠地宣判:
“花盛,一级叛国罪成立、一级谋杀罪成立、非法持有、使用大量暴力性武器罪成立。因特赦条例,本庭宣判罚金800亿美金,流放灰岛300年,剥夺陆地居民身份,终身不得踏进陆地一步。”
法庭之下,花盛唯一的亲人,他父亲的双胞胎弟弟,他的亲叔叔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亲儿子隐晦一笑。
手腕上的镣铐与脚踝上的脚铐是在登上灰岛的船只时被取下的。陆鹤压下愤怒的火焰,在庄园被抄缴时从暗道逃出,赶在船只离港前收买大胡子船长顺利登船。
小小年纪身犯数条一级罪名的美少年罪犯无疑是漫长航行的八卦之源,他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打量,对于其他人对他的歧视与无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最终还是一向冷淡的陆鹤爆发了,原因是半途就下船的某位官员的妻子,坚定且尖酸的要求将手铐与脚镣重新戴回到花盛身上。生怕这位罪孽深厚的前议员之子会侮辱自己生养的,不论发型还是体型都如同豪猪一般的女儿。
陆鹤将她丈夫大头朝下栽倒在螺旋桨面前,拍的一脸血后她们马上乖巧了。整个航行过程里再也没有出现在甲板上。开玩笑,差一点启动的螺旋桨就能割掉男人的鼻子。
“那些故事书里许多纨绔子弟最后的下场都跟我一样,家破人亡呢。”花盛坐在甲板上对陆鹤贫嘴:“哪有被流放还带着管家兼打手的,你这是破坏故事主线。”
陆鹤也坐在地上,拍拍手道:“得了吧,您充其量也就是位反派配角。”
“我是反面配角,你算什么?”花盛歪着头问。
“助纣为虐的狗腿子。”陆鹤脱口而出。
晌午,送水的队伍姗姗而来。
领头的是一名魁梧男子,看起来混着西方血统。门神一般守在运水的板车前面,硕大的四个水桶足够这里的人喝上好几天。花盛坐在吊脚楼边冷眼看着,得知运水车来了的人们奔跑着过来,见了魁梧男子又急急忙忙刹住车,怯懦地排起长队。
陆鹤端着锅,腰上系着从胯部直至小腿的大长黑围裙,既冷感又有股莫名的性感在里面。他在花盛的背后站着,淡淡地说:“很多人在他这里吃过亏。”
花盛深以为然。要不是对方做着七侠五义的善事,他还以为会是下山掳压寨夫人的大汉。他摸摸自己的脸蛋,万分庆幸。
陆鹤熬好米粥端到花盛面前,花盛自然而然地张开嘴等了一会儿。见陆鹤没个动静,只是淡然地凝视着自己,花盛咧嘴做了个假笑装作后知后觉地说:“对对对,出门在外不能太娇气,不能太被惯着。要养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好习惯,我说的没错吧,总管大人?”
像是没听到里面的揶揄,陆鹤点点头,像是幼儿园教师一样摸摸花盛的脑袋瓜儿,不动声色地压下去一缕呆毛道:“毕竟我的主人现在还发不出管家薪水来,就算发的出来,也不能再娇惯下去。”
花盛接过碗,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脸颊鼓鼓地嘟囔着,“你还是少干点活吧,这样我心能好受点。毕竟里外里都知道我是个善良又富有魅力的雇主。现在你又没有薪水拿,又到这种破烂地方来,完全是耽误了你。”
“不耽误。”陆鹤说完转身进门了。
花盛端着碗默默干饭。如果没尝错,陆小鸟儿给他里面加了些黑松露的——沫渣渣。今时不同往日,沫沫就沫沫,渣渣配沫沫非常完美。
花盛乖乖地把‘难以下咽’的食物吃完,陆鹤这才叫醒姐弟二人。时间差不多,他们一行到了魁梧男子面前领水。陆鹤听说他们队伍里有专业医生可以做检查,不动声色地挡在花盛前面询问:“请问哪位是医生?”
魁梧男子见这二人通身气派不像是普通人,特别是站在后面的少年更是富贵气质。他说话也比对其他人客气些,大粗嗓子问:“什么人病了?”
半个小时后,魁梧男子取下听诊器,对陆鹤点点头道:“就是你们说的原因。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他们已经好转。下次记得,要是再给他们吃鸡蛋最好从四份之一颗开始。”
花盛说什么都不会想到,这么魁梧壮硕的大汉,活像是山寨大王的样貌,干的居然是这样的细活。里里外外把姐弟二人好好检查了一番,连眼皮都翻开了。简直是,光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
陆鹤感谢了他,魁梧男子眼睛红了红,又用大粗嗓子说:“哎,真是够可怜见的。我这还有十美金给他们算是捐赠。可惜不能给的再多了,我在更北边还资助了二十来个半大孩子呢。”
花盛简直能从他身后看到冉冉升起的上帝光圈。
接了钱,多多深深给他鞠躬。小鱼跟着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们没吃饭,等会还要上街卖土豆于是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花盛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想了想,问:“你给他们爷爷看过病吗?”
魁梧男子叹口气,擦了把眼角说:“看过了,日子不多了。老人家也知道,自己搬过去等死。这两个孩子爸爸病死了,妈妈跟别人跑了。现在姐姐还算健康,可是弟弟”魁梧男子打量了一下花盛的表情,看他确实是一脸恳切的表情聆听着,继续说:“弟弟营养不良,蛋白质摄取不足,肝脏合成白蛋白的原料就不足。这样血浆中白蛋白减少,血浆胶体渗透压下降产生腹水,肚子就会鼓起来。其实,他肚子里全是液体。”
“那要怎么治疗?”花盛追问。
“平时少运动,增强免疫力。要吃有营养的食物。最关键的一点是需要做穿刺,我这里没有这个条件,得去我驻扎的营地才行。归根结底要尽快。”许多话不好说出口,大家都心照不宣。
陆鹤揉揉花盛的头发,跟魁梧男子告别后,走在土路上。见他走路分神,陆鹤开口道:“我们来这里是赎罪而不是做救世主的。”
花盛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头不吭声。许久才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到了姐弟二人住的吊脚楼,发现被一圈人围住了。多多站在人群里慌慌张张地解释什么,小鱼则坐在地上一身泥土的哭闹着。几步路之外,是一个草席卷。花盛不认得,陆鹤忙捂住他的眼睛轻声说:“别看。”
花盛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拉下陆鹤的手问:“那里面是不是有个死人?”
见陆鹤没说话,他心里了然,只对陆鹤说了一句:“我不想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利用我家人的死亡作为砝码,最后弄的我家破人亡。”他双眼充满寒气地望向拽倒多多的男人,还有他身后蠢蠢欲动奢望抢夺吊脚楼中姐弟二人的父母留下的‘遗产’的人们。
老爷子在的时候虽然苍老,在这地方多少还有人顾虑。等老的一走,小的两个屁事不懂,无依无靠的,可不就是等着人欺负上门么。
众人当中仅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帮着姐弟二人说话,她将姐弟与最前面的吊梢眼男人分开,看起来很是泼辣的与其对骂。
对方近十人,居然被她的气势唬住,这才一时间无法进入吊脚楼内拖到花盛他们前来。
“你个臭寡妇少他妈的操心别人,这个死老头还不得我们兄弟抬到村子坟地里埋了,给点孝敬理所当然!”吊梢眼男人强词夺理道。
“呸,老娘告诉你,不需要你们爷们抬!老娘自己就能把老人家送走,谁请你们来的?啊?腆着一张脸到俩孩子家里打秋风,脸不要给老娘当搓衣板洗内裤去!”
吊梢眼男人深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压不住心头火,大吼道:“管你们女人什么事?他们家现在就个姐姐在,能干什么?你一个寡妇还妄想带着孤女进村子坟地,女人配吗?脏不脏啊?”
吊梢眼男人见寡妇一时没呛声,高举双手起哄道:“想当初女人不配进佛寺、不配进祠堂,现在更不配进村子坟地,一个字,就是脏!”
话音将落,泼辣寡妇一口吐沫呸他脸上,叉着腰叫骂道:“你从你妈x里出来的怎么就不嫌脏啦,啊?要我说,你更脏!”
“你!”吊梢眼男人捂着胸口差点被气的心梗,他们十兄弟都是外面混不下去来到这里的。走南闯北第一次遇到这样硬茬货色,当下怒道:“兄弟们,给我剥了寡妇的衣服!往死里揍!”
花盛冷笑一声,快步冲到人群中央挡在面前,寡妇左手拉着多多右手拉着小鱼死死不放。多多带着哭腔说:“你们快跑!”
“哟,来了一位美人啊,真够漂亮的。”吊梢眼男人故意把好端端的话说的恶心下-流,又在刀上呸了一口眼神当中充满欲-望与威胁地说:“把你跟她们一起卖了之前,让哥几个都好好爽爽!”
多多吓得想要替花盛抵挡住,熟料她身后一只手从她耳侧骤然伸出,狠狠地冲着吊梢眼男人的脸上砸下去!
多多抱着小鱼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被另外一双大手抱起远离战斗核心地方。下一秒,吊梢眼男人怒骂着上前,就见他的拳头被花盛正面抓住,花盛纤细的手臂爆发出难以想象地力量猛然发力抓住拳头往下一拽,同是左腿曲起,膝盖向上顶去狠狠地正中吊梢眼的腹部。
膝盖顶在腹部沉闷的响声让陆鹤远远看着都觉得疼。
啧啧,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位小阎王。真是非要到□□里摸泥巴,不是死就是死。
被顶下一膝盖的吊梢眼爬在地上捂着肚子干呕,身子蜷缩在一起。接着,又被花盛抓着头发拽起连滚带爬地来到草席边。
花盛一脚踹倒他,吊梢眼发出惨叫。之后坚决不要对死老头下跪,嘴里骂骂咧咧肮脏的不行。口口声声要把他的孙子孙女卖到远远的地方当畜生。
花盛脸上完全没有打人的兴奋,反而是一脸默然,黑眼珠像是幽深漆黑,让人难以从中读出什么。
‘咵’的一声,花盛被他的脏话搞烦了,抬手一扭把人的下巴卸了下来。见他妄想捡起地上的刀,骨节清脆一响,吊梢眼想要捡起刀的右手也被卸了下来。
陡然间,周围失去了声音。
只留下吊梢眼皮肉遭到重击的声音和他的痛苦嚎叫声。
想要帮忙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躺下,不是被卸下胳膊就是被卸下腿。全部都在地上痛苦嘶嚎。他们的嗓音明显取悦到花盛,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灿然的笑容。最后一个冲上来的壮汉本就丢了胆子,这个笑容看在眼里只觉得阴惨惨的,他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扔掉手里的棍子,“孙子错了,孙子错了!!!”
花盛明媚一笑,穿着如雪的白衣,阳光照耀下不染一丝风尘,让人看呆眼睛。手腕却捏的啪啪作响,小白牙一呲一笑道:“你瞧瞧你这张脸,配做我孙子吗?”一张嘴,毫不留情地戳破美轮美奂地场景。
男人一不小心看到花盛腰上的家伙,顿时抱头跪在地上叫唤道:“兄弟们都别嚷嚷了,有枪!有枪啊!!可怕,实在太可怕了!”
花盛特别认同的颔首道:“更可怕的是拿枪的人是我。”
毒,这嘴可真毒,手也够黑的。
那人赶紧换个方向,‘咚咚咚’的给草席磕头。见他这样,躺在地上的人呻-吟着起身,纷纷爬到草席跟前磕头,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哭的惨,全然一派孝子贤孙的场面。
陆鹤走到花盛面前,一根根松开握着衣角的手指,又把小毯子蒙在花盛头上让他被熟悉的气味包裹住,轻声说:“够了。”
花盛的笑容迟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抓住小毯子的角角,把脑壳儿包成一个晴天娃娃的样子,呆头呆脑地问:“帅吗?”
陆鹤领着他的手腕说:“我记得教过你,抬腿的时候发力中心应该更加精确。”
花盛负气地想要甩掉他的手,结果甩不掉。只好被拎小狗一样,握着手腕回到吊脚楼当中。当然,嘴巴里还在骂骂咧咧,“早晚要把你给辞掉!”
寡妇跟他们摆摆手潇洒的走了。他们刚进吊脚楼,后脚魁梧男子上门,手里拿着一颗诱人的新鲜苹果。他一进来感受到气氛很微妙,小鱼哭的一抽一抽的,多多则在默默抹眼泪。
得知前因后果后,怒骂几句,把苹果小心的分成四份给他们吃掉。他擦了擦手,说:“这地方可没法让他们待下去了。穷山恶水出刁民,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这地方就没人管?”花盛抱着小毯子,盘腿坐在一旁,嘴里还叼着苹果瓣。
“有啊,整座灰岛都有人管。”魁梧男子也盘着腿坐下,也叫刘硕,自然而然地说:“灰岛有两位管理人。一位管的细些,做政府里的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真能告到他那里也能判一判。相当于整座灰岛的岛主大人。”
花盛撇撇嘴,没好挤兑。多好的管理者,把灰岛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陆鹤一心想让花盛在灰岛上安身立业,于是问道:“那既然有了一位岛主怎么还有另外一位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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