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章宋玉
前朝会允许皇帝废后吗？
谢慧吃着盘子里的葡萄，闻言后并没有答话，太监也是一直躬身站在那里。
她盘腿坐在榻上，这冰天雪地的天气不想出去一下，虽然房中有好几个暖炉，但她还是喜欢坐在榻上吃着葡萄，看着话本。
这坤宁宫皇帝不过来，那就是她一个人的。
“娘娘！”太监出声提醒道。
虽然皇后娘娘不想搭理韩婕妤，想让她在冰天寒风里站着等他可以理解。但是现在韩婕妤最得陛下宠爱，这件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免不得会斥责皇后娘娘。
说不准还会惩罚皇后娘娘。虽然听说皇帝要立韩婕妤为皇后，整个皇后宫中就没有人把这句话当回事，有皇后娘娘的哥哥谢首辅在，皇帝就算是想要废后也是有心无力。
“嗯，让她进来吧！”谢慧吐出口中的葡萄皮，道。
她并不是因为想让韩婕妤在外面冻着，所以这才一直没有回话，而是一直在思考韩婕妤到底想来做什么？自己该如何应对。
只是可惜的是没有想出什么，眼见时间也长了，就只好让太监过去通报。
坤宁宫门口，韩婕妤穿的是在殿中的衣服，走路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冷，这一旦定定的站在这里，还真的有些冷。
比起身体上的冷，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皇后这是在有意晾着自己吗？或许皇后在整个宫中最痛恨的就是她了。
小安子见韩婕妤已经冻的唇色发青，轻声道：“娘娘，或许皇后娘娘现在有事，不如我们先回去，等改日再过来。”
“不了，两个宫离得本就远，再说也没有时间可以等了。”韩婕妤道。
两人就没有再交流，一时沉默下来。
小安子想说，如果皇后真的对韩婕妤抱有恶意的话，他们这此过来也是无济于事，甚至还有可能被皇后认为是在炫耀。
要真的是这样，还不如早早就想对付皇后的对策，不至于到时候被动。
就算他们处于劣势，但是他可以帮她夺了皇后之位。
可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也是不能说出口。因为韩婕妤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子，要是看出他的心思。
轻则会把他赶出她宫里，重则可能会厌恶他，把他赶出宫去。
无论是那一样，他都接受不了。两年的时间，在她宫中两年，他这才接近她的身边。
小安子压下自己灰暗的眸子，就像是一个石雕木塑一样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宫中这才传来消息，请韩婕妤进去。
韩婕妤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领路太监的身后，心情忐忑的走进正殿。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韩婕妤行礼，小太监也跟在她身后跪了下来。
谢慧见她过来这个样子，不知道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因为韩婕妤此刻就像是让她欺负了一般，一双眼睛都透着恐惧和忐忑，嘴唇有些发青，或许是在外面冻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之感，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正受宠的妃子。
不知道的人见了她，恐怕还会以为她即将要被皇帝打入冷宫了。
“韩妹妹不必客气，坐吧！”谢慧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床边，示意韩婕妤坐到她的床边去。
韩婕妤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就算是皇后心里恨她，要为难她，但她还是会把皇帝和她的关系如实的告诉皇后。
只希望皇后可以消了心中的怒气。
可眼见皇后如此和善，她下意识是放松了警惕，但脑中还是提醒自己不要被表面所迷惑。
她恭敬的走到皇后榻边坐下，就见榻上有一盘葡萄，还有一摞书籍。
书名上都写的是诗经，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些书。
她向来不喜欢那些诗词歌赋，也就跳舞能拿的出手。
“上来坐，这上面暖和，你在外面一定冬坏了吧。”谢慧道。
谢慧因为自己让韩婕妤在外面站着而感到愧疚，所以格外亲和了一些。
可是这个话听在韩婕妤耳中，就成了另外的意思，皇后娘娘虽然看起来和善，但是提到了外面很冷，还说自己冻坏了。
这是什么意思？恩威并施？
“娘娘严重了，妾身也没有等多久。”韩婕妤道，她不自在的坐在了皇后的榻上。
“不知你今天过来做什么？”谢慧说着，把葡萄盘子往韩婕妤那边推了推，顺便道：“吃。”
韩婕妤客气的点头，觉得皇后可真是厉害，面对自己这么一个恨的人，竟然可以做到面上毫无表露，她是万万做不到如此的。
“妾身今天过来，其实是想和娘娘说一些事情。”韩婕妤道。
“何事？”谢慧拿起书看了起来，表皮上是诗经，实则是聊斋志异。
在韩婕妤看来，皇后这是又投入到了诗经的怀抱，一瞬间似乎就看的入神了。
她自认看那些诗也是不解甚意，绝对看两页就会昏昏欲睡。
她斟酌着开口道：“想必娘娘以为皇帝非常宠爱妾身，甚至现在又为此要废了您，立我为后吧！”
“嗯。”谢慧见她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有什么兴趣的应了一声。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陛下只是在我宫中说是要看我跳舞，但其实就是一直在喝酒罢了，虽然我们两人看似在一个屋檐下，实则说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韩婕妤解释道：“皇后娘娘，您一定是知道的，妾身万万没有要强皇后位置的事情。”
说着，她就要下榻行礼，但被谢慧一把拦住了。
“这些我并不在意，韩婕妤多虑了。就是这个皇后之位你坐了，那也没有什么。”谢慧说的风轻云淡。
韩婕妤观察她的神色，觉得这话实在是不像说假话，可是她面前的可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也不敢大意。
她接着道：“请娘娘相信，妾身绝对没有抢皇后之位的意思。”
谢慧道：“那也请你相信，我说的也是真的。”
皇后这样说了，韩婕妤还是半信半疑，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是。
韩婕妤也只得不再说什么，谢慧道：“现在快到午膳的时间了，你宫里离得远也不常来，就留下用膳吧。”
“是！”韩婕妤还是很恭敬，浑身的神经紧绷。
谢慧笑了笑，扔给韩婕妤一本书，道：“这书我是入宫的时候在家里带的，以前就很喜欢看，百看不厌，你也看看，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韩婕妤虽然最讨厌看书，但还是拿起了书，她总不能谢绝皇后。
她以为这一定是什么立意深远的佳作，可以一打开书，就让她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书她看过，当时很喜欢的一个话本。只是入宫后就没有再看过了。
这是：“大奸臣的掌上娇”？
她惊讶，一时间忘了这是在皇后宫中，就说出了声。等说出声后，这才想起是在皇后面前。
只是她在皇后宫中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感觉有些亲切。
“我这边都是这类书，还有……每天都努力追恶毒女主，这些都很好看。”谢慧又翻出自己喜欢的书籍，向韩婕妤介绍。
韩婕妤顿时有种和皇后志同道合的感觉，没想到皇后这样的人，也会喜欢这些话本。
小安子在一殿中站着，见此也放下了心。
韩婕妤看不出皇后说皇后之位的随意，但是以他在宫中这些年的磨砺，知道皇后说的是真话。
不然皇后实在是没有必要对韩婕妤如此，只是既然如此，皇后为何要把他们在宫外晾那么久？
“还冷吗？”谢慧问道。
“不冷了，谢娘娘。”韩婕妤一时之间也是放松下来，认为皇后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皇后也是和自己一样喜欢看话本。
谢慧道：“让你在门外等久了，我就是想你来是做什么的，只是一时间想的久了，倒是把你还在门外给忘了。”
韩婕妤闻言，彻底放下心中的芥蒂：“我过来就是想向娘娘解释一下，我绝对没有要当皇后的意思，以免娘娘误会。”
两人用的自称再也不是什么本宫，臣妾的，而是我。
不一会，就有宫女过来，行礼道：“娘娘，午膳已经好了。”
“这外面太冷了，端过来在殿中用膳吧。”
“是。”宫女应声而去。
为了防止油气弄到榻上，所以宫女们用屏风把殿外的桌子和床榻隔了起来。
膳食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慢慢的一大桌子。
“走，我们去用膳。”谢慧下榻。
韩婕妤也跟着下来，她有种和谢慧相见恨晚的感觉，没想到在这宫中，还是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想到谢慧是为何进宫的，恐怕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不得不进宫。
谢家本就和皇帝不对付，听说除了成亲那天两人见过一面后，谢慧就再也没有和皇帝见过了。不过恐怕她也是不想见到皇帝的。
两人下了榻，在餐桌旁相对而坐。
谢慧身边的宫女先是在各个盘子里夹了一片试毒，韩婕妤身边的小安子也是都试毒。
用膳之前试毒，这是规矩。
两人的口味似乎也是一样的，所以吃的很是愉快，殿中气氛祥和。
“呕，呕……”，谢慧不知为何，突然干呕起来。
“皇后娘娘这是这么了？”韩婕妤担忧道。
“没什么，只是可能最近天太冷，又吃了太多的冷食，所以才会肠胃不适。”谢慧道。
谢慧如此说，韩婕妤也是放下了心。
饭菜被撤了下去，见皇后身体不适，韩婕妤也就起身告退了。
在路上，小安子和韩婕妤都是沉默着。
等回到宫中，韩婕妤吃的饭食也是消化的差不多了。
她现在和皇后解开了误会，无事一身轻。
可就在她坐在桌旁啜茶的时候，听到身边小安子道：“娘娘，皇后娘娘的干呕恐怕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韩婕妤道。
小安子这才道：“奴才在宫中多年，这样的事情奴才也遇到过，恐怕是皇后娘娘有喜了。”
“你说什么？”韩婕妤惊讶。
小安子继续道：“算算日子，皇帝和皇后成亲也就在一个月前，现在皇后出现这个症状，也很有可能是……”他说的认真，随后见韩婕妤已经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就一脸惶恐道：“奴才也是随便猜测，请娘娘不要怪罪。”
“什么怪罪，以后不要说这些虚话，我不喜欢。”韩婕妤道。
“是，奴才知错了。”小安子道。
韩婕妤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寒风凛冽，忠盛站在许府门前，深长脖子望向里面，盼着公子要请的人能出来。
结果就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
他这也是为了公子，所以没有办法了。忠盛在心中道。
他又走向门房，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门房怀中，道：“麻烦你再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我家公子有关于许御史的消息。”
一锭银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门房道：“那我就再去一趟，这是最后一趟了。”
忠盛点头，他也就只有在谢府才会遇到这样的待遇。
不出他的所料，这一招果然让许姑娘过来了，只是到时候公子惩罚他的恐怕不是因为他没有办事，而是因为他胡说八道。
“你说他有我父亲的消息？”许乐然虽然不胜其烦，但是还是出来了，因为自从许御史进入狱中。
她就再也没有了父亲的消息，也再没有看过了。
“许姑娘，请！”忠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身后就是马车。
“公子知道许御史的事情，这些小人并不清楚。”见许乐然又要问话，忠盛连忙道。
许乐然半信半疑的上了马车，只是她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方知圆。
忠盛见方知圆跟了出来，他冲方知圆礼貌的点点头，随后驾车离去。
方知圆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一直盯着车厢的位置，好像能把车厢盯出一个洞。
他握了握拳，看来谢傅远说的话是真的。
许乐然为了不嫁给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寒风吹气他的发丝，好似让他清醒了起来。
马车驶离，一直超出他的视线。
马车里，谢乐然并不知道因为今天的这一幕被方知圆看到，会让自己的父亲死亡。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马车晃晃悠悠的向谢府驶去。
走过几条巷子，马车就停在了谢府门口，此刻的谢傅远穿着黑亮的狐狸皮大氅，站在谢府门口。
马车停下，他如之前一样跳上马车。
许乐然见此也不奇怪，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新年了，外面街市上有买花灯的。”谢傅远笑着道：“冷不冷？”
许乐然直接道：“你不说有我父亲的消息吗？”
“啊！嗯。”谢傅远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就瞬间明白过来许乐然为何会过来。
是忠盛用了这个理由请许乐然过来的，不过他对此并不反感，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我们今天在街上转两圈，我就带你去见你父亲，如何？”谢傅远一副交换的口气。
许乐然没有说话，就是答应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并没有再说什么，街上只要走上朱雀大街，就很吵杂，有卖肉的，有卖糖人的，有卖饼子的。
“下去走走！”谢傅远跳下马车，伸出胳膊，意思是让许姑娘搭着她的胳膊下来。
许乐然并没有理会，想要自己下车，没有想到谢傅远竟然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马车上带了下来。
两人下车后，谢傅远就自动把手放开了，这让许乐然松了一口气。
要是在这大街上两人拉拉扯扯就不好了。
一个侍卫给谢傅远使了一个眼色，谢傅远走过去，不知那侍卫和谢傅远说了什么，她就见谢傅远看向她，对她笑了笑。
谢傅远和侍卫说完话后，就走了过来，满脸笑意。
他很自然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许乐然刚想挣脱，就听谢傅远在她耳边道：“你只要今天开开心心的和我玩一天，等天黑之后，我带你去见许御史。”
许乐然挣扎的动作怔住了，紧接着，就听谢傅远道：“是要开开心心的，你如果不开心，不笑的话，那我答应的事情也是不会做数的。”
许乐然白了他一眼，仰头给他露出一个笑容。
“不行，太僵硬了。”谢傅远要求道：“要发自内心的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许乐然怀疑他说的话。
谢傅远伸手入怀，许乐然看他这个认真的样子，还以为他会掏出一个条子，上面写着两人的交易，然后签字画押。
没想到谢傅远掏出的是玉佩，而且还是碎了的玉佩。
两块玉佩本来是一块，而且做工很是粗糙，玉质也是很一般的玉。
比这更好的东西，谢傅远都不会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宝贝这个摔成两半的玉佩，还把它用丝帕包着，放在怀里。
谢傅远小心的拿出一块，道：“这个给你，你要一直拿着。”
“要是丢了，那……后果自负。”谢傅远威胁道。
许乐然还没有拿到手里，就被谢傅远警告了一通。
“既然你如此宝贝，还是自己拿着吧。”许乐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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